正文 第42章:一條賤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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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看著蕭婉容的神色,青竹暗自鬆了口氣。

    她怕死,所以不怪她沒能咬緊牙關。好在她還算機靈,突然想起這麽合情合理的理由,順利將下毒事情,嫁禍給了蕭敬芝。

    蕭婉容看著青竹暗自鬆氣,立馬就察覺到了中間的貓膩。

    是呀,既然能幫著主子下藥,怎麽雖說也該是忠仆怎麽這樣一嚇就讓她什麽都吐了出來?

    更何況膳房掌勺的安媽媽就是大夫人新進的心腹,若是真要在她的飲食中下毒,怎麽會去找個在膳房施展不開手腳的燒火丫鬟。

    “本小姐再給你最後一次機會,當真是蕭敬芝給了你藥嗎?”蕭婉容看著嚇得發抖的青竹,想給她最後一次機會。

    這府中的人,出了大夫人,最見不得她好的也就隻有桂姨娘和蕭敬嫻了。排除了大夫人和蕭敬芝,剩下的還用猜嗎?

    蕭婉容好心,青竹卻不領情。

    她一臉認真的看著蕭婉容,指天發誓道“五小姐明鑒,奴婢用全家人的性命發誓。如果有半句謊言,讓我全家都被天打雷劈,不得好死。”

    蕭婉容看她的眼神就帶了淩厲,全家,不得好死,虧她說得出來。對和自己血脈相連的親人都如此絕情,便是饒恕她一回又有什麽用?

    “還敢撒謊。”蕭婉容看了錦書一眼,錦書馬上會意,幾人合理要將粥灌進她的嘴裏。

    青竹不知道蕭婉容怎麽識破了她的謊言,當即嚇得臉色發青,冷汗流得滿額頭都是。她用了全力去擋豆蔻伸進她嘴裏的勺子。好不容易才喘出口氣朝蕭婉容喊道——

    “五小姐饒命啊,奴婢知錯了。是大小姐給我的藥粉。桂姨娘昨晚出府去拿的。五小姐你相信我,這次我真的沒撒謊。”

    錦書停下動作看向蕭婉容,蕭婉容卻眉頭都沒皺一下的朝她點了頭道“灌。”

    半碗粥麻利的灌了進去,幾個丫頭確定青竹就是吐也再吐不出來之後才將青竹放開。

    一得自由,青竹趕忙就將手伸進喉嚨催吐,可幹嘔了半天,依舊什麽都沒有吐出來。她嚇得再次尿了褲子,一臉恨意的瞪了蕭婉容一眼,然後拔腿就朝大夫人所在的凝暉堂飛奔——

    “五小姐饒不過奴婢,奴婢死也要拉著你陪葬。”

    錦書和豆蔻要追,蕭婉容卻擺手製止“由她去吧,我倒也要看看她會去大夫人麵前說什麽,大夫人又會怎樣處理這件事。”

    錦書雖然挺住了腳步,眉頭卻是皺得死緊“多一事不如少一事,小姐……”

    豆蔻卻不這麽想,她眼皮一挑,大大的朝青竹消失的方向翻了個白眼道“不就是個奴才,就算小姐刻意打殺了也不過賠點銀子,何況還是她自己犯了那樣的事,我倒也想看看她怎麽有臉去和大夫人說。”

    隻有一臉腫得老高的小桃義憤填膺的看著蕭婉容,高聲道“現在情況明朗了,不如小姐也去找大夫人做主。

    左右青竹都要去大夫人身邊告狀了,總不能由著她顛倒黑白。再說了,大小姐和桂姨娘居心如此惡毒,總不能就這樣放過她們。

    等鬧到大夫人麵前,大小姐有五皇子的婚約護著,桂姨娘總再也沒有臉麵在府中呆。”

    錦書和豆蔻都覺得小桃說得有禮,收拾出籠子裏的母雞以並盛粥的碗就要扶著蕭婉容往外走。

    坐在太師椅上呷著清茶的蕭婉容卻動都沒動一下“就憑一碗有毒的粥和一直被藥死的雞,就想證明是被打得下不了床的桂姨娘要置我於死地?”

    她眉頭一挑,臉上的表情變幻莫測“更何況她還有父親護著,就算大夫人立了心腸要好生追查也不一定就能追查到她的身上。”

    “那難道就這麽算了?”豆蔻性子直,立馬就喊了出來。

    錦書和小桃也一臉不服氣的朝蕭婉容看去。

    蕭婉容唇角就挑開一個嘲諷的笑意“算了?人家都打算要我的命了,我卻忍著算了?那我蕭婉容是不是也太好欺負了一點?”

    幾個丫鬟滿含期待的看著蕭婉容,蕭婉容也不賣關子,直接吩咐錦書“給小福子五十銀子,讓她盡快給我弄出一副去腐生肌膏來。”

    錦書一愣,驚道“去腐生肌膏?桂姨娘的傷在腿和屁股上,就算留了大疤也無傷大雅啊。小姐你也太手軟了。”

    蕭婉容卻神秘一笑道“先去把東西弄出來再說吧。”

    錦書領命去了,小桃也去敷自己的臉。屋中隻有豆蔻站在蕭婉容身旁,幫著正在做針線的蕭婉容理線。

    她原本是傾櫻閣的粗使丫鬟,一年連主子的麵也見不上,和以前的錦書她們一樣當的是奴才中的奴才。

    這次花房出事,蕭婉容看她還算精明穩重,也就將她留在了身邊。

    可畢竟不是知根知底,共患難過來的,蕭婉容對她還是有幾分戒心。現在碰到了桂姨娘這件事,蕭婉容也想試一試她,於是一邊繡著絹帕上的蝴蝶翅膀,一邊分心說道——

    “你現在是我的身邊人了,我也就不瞞你。等小福子弄了藥回來,我必定想辦法在桂姨娘臉上弄出個難看的傷口,然後將去腐生肌膏塗在她的臉上,讓傷口越爛越大,侯爺一看見就生厭。”

    幫著理線的豆蔻眼睛突然就亮了起來,停下手中的動作道“就該這樣,她想要小姐的命,小姐不過在她臉上劃一道,實在是便宜了她。”

    見她並不打聽別的事情,蕭婉容心中滿意起來,接著道“你放心,這種危險的事情我不會讓你們去做的。等藥拿回來,桂姨娘身邊的巧蘭就會過來拿,到時候一切就都會順利進行。”

    “巧蘭是小姐的人?”豆蔻吃驚的看著蕭婉容,好半天嘴巴都合不攏來。

    蕭婉容不置可否的一笑,低頭接著繡手中的蝴蝶。

    豆蔻多看了蕭婉容兩眼,見她沒有接著說的興致,也不好追問。隻沉了心思仔細的幫著蕭婉容理線。

    一隻蝴蝶剛好繡完,大夫人身邊的劉媽媽也過來了。

    她自己打了簾子進來,滿臉都堆著笑意“膳房的燒火丫頭青竹去大夫人麵前狀告小姐,說您指使她給大夫人晚膳中下毒,她不依,您就把毒藥兌在粥裏灌她喝了下去。

    大夫人原本是不相信的,可她說得真切,指天發誓說沒有半句謊言不說還當真拿出了一包連銀針都查不出的毒藥。

    大夫人怕事情鬧大汙了小姐名聲,特意讓老奴來請小姐過去一趟,當麵說清楚了,也省得你們母女之間生了嫌隙。”

    劉媽媽朝蕭婉容做了請的姿勢,態度恭敬謙卑,一副上趕著巴結人的樣子。

    她是大夫人的心腹,她對人的態度,取決於大夫人對人的親疏。現在她一副哈巴狗的樣子,蕭婉容自然就知道這一去是有驚無險。

    果然,等她趕到現場的時候,青竹正被人捆在老虎凳上打板子,大夫人端莊高雅的坐在上首看著,一臉的嫌惡。

    等看見蕭婉容過來,尊卑從來分得清楚的大夫人竟親自迎了上來。親熱的拉著蕭婉容的手道“你瞧瞧,侯爺這才剛把你記在母親的名下,就有人嫉妒得發狂,甚至都想出了栽贓嫁禍的手段。

    以為用這種苦肉計就能挑撥我們母女之間的關係?這也太低估了我們之間的感情,好歹,你也是我看著長大的,是什麽秉性我還能不清楚?”

    她說得動情,渾身上下都是完全相信蕭婉容的樣子。

    蕭婉容看大夫人也看得真切,感動得淚眼迷離的拉著大夫人的手,哽咽道“母親真的信我?便是那丫鬟拿出了毒藥,母親也沒有懷疑過我半分?”

    大夫人的表情就更慈愛了,她微笑著撫摸蕭婉容的側臉道“你是娘親的女兒啊,哪有母親不相信女兒的?

    這個丫鬟從來就不安分,定然是想找你討要好處不成,所以才上我這裏汙蔑於你。婉容啊,母親永遠是站在你這邊支持你的,這個丫鬟你想怎麽處置,就隨意處置。”

    被打得奄奄一息的青竹聽著大夫人和蕭婉容的對話,心裏涼得透了,想著桂姨娘之前和她說過的銀杏尖毒的厲害,害怕受罪的她一下子就沒有了活下去的勇氣,咬舌自殺了。

    舌頭被咬下的時候,鮮血噴出來好遠,執刑的丫鬟嚇得一跳呆愣愣的停了下來。

    劉媽媽把消息報給大夫人和蕭婉容知道,大夫人聽了卻眉都沒皺的冷哼了一聲“她以為死在老虎凳上就能給本夫人難堪了?區區一條賤命,拖出去扔到亂葬崗就行,若今後她有家人尋來,你拿點銀子打發了就是。”

    劉媽媽領命下去,蕭婉容便是知道大夫人血冷心硬也忍不住腳底生寒。

    丫鬟的命是賤,隨意就敢謀殺主子的丫鬟更是該死。可大夫人根本就不知道青竹給蕭婉容下藥的事情,她不過就是想拉攏蕭婉容,就能如此輕視一條人命。

    甚至在她死後,也不讓她有半忖的安息之地。

    蕭婉容歎了口氣,心有不忍的幫青竹求情“人死為大,咱們侯府也不是那種刻薄寡情的門第。她挑撥我們母女感情雖然可惡,可既然死了,母親不如賞她一口棺材,讓她好生投胎去吧。”

    大夫人眼中閃過不快,拍著蕭婉容的手道“這樣不知死活、尊卑的東西,就該死無全屍……”

    看著蕭婉容的麵色越發不好了,大夫人又立馬諂笑著改口“既然你都為她求情了,母親怎麽也的給你個麵子。”

    等蕭婉容矮身朝她行禮謝了恩,大夫人才轉身吩咐劉媽媽“去賬房支取二十兩銀子安葬了她吧,記得讓府上的人都知道,這是五小姐給她的恩典。”

    大夫人果然深有城府,一雙精明的眼睛將事情看得非常的透徹。

    就算她沒猜準這件事的來龍去脈,青竹來之後她就知道事情絕對不簡單。若蕭婉容真的想要對她不利,失敗之後想殺人滅口,怎麽可能毫無行動任由青竹闖到她的凝暉堂來?

    況且,青竹當真是從傾櫻閣出來的,身上也當真中了毒。蕭婉容雖然算不得善良卻也絕對不心狠手辣,平白對丫鬟用毒?

    大夫人在心中冷笑一聲,必然是有指使青竹對蕭婉容做了更過分的事,才激得她以牙還牙。而整個侯府中,最見不得蕭婉容好的也就是桂姨娘了。

    如今她將青竹險些死無葬身之地的消息傳出去,桂姨娘聽聞後會是什麽感覺?憑著她恃寵而驕,沒事也要咬人的刻薄脾氣,又會用怎樣的手段對付蕭婉容?

    大夫人越想心中越是高興,連帶著看蕭婉容的眼神也溫暖無比“我叫你過來,就是要讓你知道,不管是誰都休想離間我們母女情誼。往後不管發生什麽事情,不管是誰欺負你,母親總會護著你,無條件的護著你。”

    蕭婉容向來通透,大夫人這點心思她怎麽會看不清楚?可現在,她不再害怕被大夫人當棋子了。

    大夫人利用她,她又何嚐不能利用大夫人。從今天開始,所有欺負她的人,全都得付出代價,首先從桂姨娘開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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