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141章:敬茶風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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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老太妃撿了兩樣精致的點心遞給蕭婉容,笑道“一大早就過來,隻怕還沒用早膳吧。蓮子糕清爽益口,玫瑰酥酥脆香甜,你先吃些墊墊胃,免得傷了身子。”

    這是不讓她再多言,以免得罪人的意思。

    蕭婉容領情,上前恭敬的接過點心,端正感激的給老太妃行過禮後便百事不問,隻安安靜靜的在一旁喝茶吃點心順便看戲。

    張王妃雖然也覺察出了事態不對,可卻也沒慌亂,一張臉上依舊是和藹親切的笑,通身溫和的執禮候在屋子中央,等著老太妃示下。

    老太妃看了朝張王妃點了頭,也不拐彎抹角直接問她“為婉容梳妝配衣的丫鬟是你送過去的?”

    張王妃點了點頭笑道“前幾天香姨娘過來請安,正巧碰見的兒媳為婉容準備房中丫鬟,當時各處的梳妝、配衣丫鬟都沒有富餘,妾身正是為難。

    香姨娘明白其中原因,便乖巧的說她身邊的桃紅、柳綠也還得用,不過她現在有孕在身也梳妝打扮的時候也少,空著也是空著,不如退回來給了婉容使喚。

    妾身當時雖覺得她委屈,卻也感念她識禮數,懂進退,後來親自考教了兩回,發現這兩個丫頭也都是有本事的,所以才沒多加阻攔,安排在了婉容房裏。”

    這話說得高明,既撇幹淨了自己的過失,又將兩個丫鬟設計陷害蕭婉容的罪責全都推到了香姨娘身上。

    你瞧,她們原本就是香姨娘的丫鬟,香姨娘前腳爭寵,她的丫鬟後腳就給蕭婉容準備了這麽大個陷阱,這不是主仆一心要給才進門的新夫人一個下馬威是什麽?

    蕭婉容將一塊蓮子糕放進嘴裏,雖然是抽了苦芯的鏈子,可吃在嘴裏卻怎麽都不是滋味。

    她抬頭朝麵不改色的張王妃看了一眼,見她不慌不亂,鎮定自若進退有度,心裏就來了興趣。

    這個婆母果然比侯府的大夫人高了一個等級不止,如此知人善任,又懂得借力打力的人,往後交起手來隻怕要多費些心力腦力。

    張王妃卻依舊規規矩矩的等著老太妃的下文,即便感覺到蕭婉容看她,她也是頭都不抬,半點眼神也沒往她的方向瞥。

    老太妃聽了她的說辭,淺淡的嗯了一聲,而後道“既然能如王妃的眼,那兩個丫鬟自然也不是等閑之輩。

    不過當你麵有驚人之才,背轉身就庸俗不堪,隻怕中間的事情不簡單。如此狡猾又擅長算計的丫鬟,卻是再不能往婉容身邊放了。

    全數攆出去吧,至於婉容身邊的人,用她用慣了的也好,人手實在不夠了再到老身跟前來要人就是。

    至於王妃現在派過去的丫鬟,也由著婉容調配吧,她自己過日子哪裏放什麽人才用得順手沒有人會比她更明白,你說是不是?”

    一出手就折了兩枚棋子,張王妃心裏哪裏能高興。可老太妃已經說了話,再多做狡辯未必能保住那兩個丫鬟,說不定還要將自己搭進去引起老祖宗懷疑。

    於是,她端莊的朝老太妃行下一禮,乖順道“母親思慮周全,一切就依照母親吩咐的辦吧。”

    蕭婉容趕忙起身謝恩,張王妃看她的眼神竟也沒有半點的不悅,反而親熱的拉起她的手道“那兩個丫鬟的底細我也不甚清楚,如今看來卻是我思慮不周,險些壞了你的大事。不過婚事儀程複雜,府中雜事有多,我也當真分身乏術,這些疏漏還請婉容莫要放在心上,省得傷了我們婆媳之間的和氣。”

    瞧瞧,多謙虛知禮。婆母給媳婦道歉,在當時那個等級製度森嚴的時代,那簡直是天方夜譚好不好?

    能屈能伸,這個王妃當真不好對付。

    蕭婉容心中感歎,麵上卻也半分不顯,虛與委蛇的和張王妃說客套話,左不過是表現深明大義,心胸寬闊。

    老太妃看這出戲看得很是無趣,正要提香姨娘的話頭,門外丫鬟已經打起了簾子,進來回稟道:“三爺來了。”

    徐莊是頂著一雙熊貓眼進來的,那一身的疲態不消開口大家也都知道他昨晚上沒有休息好。

    老太妃一看他這個樣子就心疼得不行,沒等他請安就趕忙問道“這是怎麽回事?剛才花屏還過來回話,說香姨娘那裏沒有大礙,既然沒有大礙,你怎麽就成了這幅德行?”

    徐莊尷尬的咳嗽了兩聲,頗有些心虛的往蕭婉容的方向看去。

    看他那模樣,再聯想到他尋常的風流名聲,猜到了什麽,老太妃冷冷的橫了徐莊兩眼,再看蕭婉容,又覺得這麽好的姑娘跟了自己這不上進又不著調的孫子,實在有些埋沒。

    心中有了歉疚,再想到她一進府門就遭人算計,心裏更是不好受,暗自決定往後要多照應著蕭婉容些。

    等徐莊向長輩行了禮,蕭婉容便起身去給徐莊行禮。

    可一看見他,她心裏就十足的委屈,盡管明白這中間肯定有苦衷又原因,又徐莊不得不做的理由,可一想到香姨娘那三個字,想到徐莊在香姨娘屋中可能發生的事,她心裏就酸澀得難受。

    然後,再沒有辦法溫柔甜蜜的看著他的眼睛,風度翩翩一步一詩的朝徐莊行禮。

    徐莊見蕭婉容不但待他疏離,甚至連看都不正眼看他,心裏也是難受。可當著眾人的麵他沒辦法解釋,隻得將心中難受強壓下來,規規矩矩的還了蕭婉容的禮。

    看他們之間完全沒有新婚夫妻的感覺,老太妃不動聲色的歎了口氣,她心裏有話要和徐莊說,便也不多說什麽,直接對身邊的丫鬟道“王爺出去散步,怎的還沒回來,你捉著人快些去請。”

    原來老太妃在為蕭婉容斷官司的時候,王爺甚覺無聊借口出去了,然後就一直沒有回來。

    本來就隻能是晚輩等長輩,沒有長輩等著喝晚輩敬茶的道理,蕭婉容也沒覺得這有什麽不妥。

    丫鬟出去叫,王爺倒也回來得快。

    他一雙精明的眼睛往徐莊身上掃了一眼,看見他如此頹廢狀態,心裏就升起了不悅,張口就訓“看看你多大的人了,不知進退禮儀也就罷了,如今卻連尊卑……”

    “咳咳!”

    老太妃適時的咳嗽兩聲打斷了王爺的話,然後用眼神示意丫鬟準備敬茶的茶水,這才道“你這步散得可好?若不是老婆子遣人去尋,隻怕婉容要敬你一杯茶喊你一聲父親,還得多等上兩個時辰。”

    你說你兒子不懂禮法尊卑不分,你自己又做得有多好?在老身麵前就消停點吧,我到底還知道為你留點臉麵,你若再不知進退,偽娘當著你兒媳的麵訓斥你,估計你臉上也要不好看。

    這短護的,也太明顯了。

    徐莊超老太妃投去感激的目光,王爺卻一聲都沒反駁就安靜了下來,張王妃更不消說,自是扮演著賢妻良母,見慣不怪的半聲不吭。

    張王妃既然將徐莊當了眼中釘,抓到了他的錯處卻又不趁熱打鐵。

    不消說,定然是老祖宗緊護著徐莊的功勞,這種護短的場麵在王府隻怕不少見。

    蕭婉容更明白了王府局勢,同樣一臉端莊沒說廢話,隻等丫鬟端了茶來就和徐莊一起規規矩矩的向父母親敬茶。

    敬一杯茶得一個紅包,王爺是粗線條的人,準備的都是金銀財帛大額銀票,蕭婉容掂在手裏,明白了王爺並不是擅長處理人際關係的人。

    張王妃的給的禮卻有些意思,錦盒一開,裏麵是全付赤金打造的精致頭麵,無論是花色還是鑲嵌的寶石,那都是難得一見的珍品。

    這麽付頭麵下來,少說也得花上三千兩銀子,作為繼母,能給兒媳這麽重的見麵禮,也不知道是昭示她對徐莊的疼愛重視,還是想給蕭婉容一個下馬威,告訴她即便我是填房又怎樣?如今整個王府都是攥在我手裏的,我想厚待誰,出手千兩也是隨意,我若想苛刻誰,哼,也不過翻翻手掌的事。

    蕭婉容接了錦盒掂在手中,卻立馬敏感的覺察出了東西有異常。

    這麽付全須全尾的赤金頭麵,不算寶石也至少有二百來兩黃金,可入手的重量卻遠遠不足。

    看來這些東西都是空心的,而且金片還出奇的薄。

    蕭婉容心中不停思量,麵上卻沒顯示分毫。將錦盒遞給丫鬟讓她先收好,而後又向老太妃敬茶行禮。

    老太妃一個眼神,丫鬟又將先前換下去的禮盒換了上來,裏麵的東西自然貴重精奇,看得張王妃很是有些眼熱。

    禮儀完成,王爺卻沒消了氣,他不敢當老太妃的麵數落徐莊,隻得袖子一甩,威嚴十足的道“你跟我來書房一趟。”

    徐莊有些著急的朝蕭婉容看去,一副有話要和她說的樣子。蕭婉容卻是別開臉不去看他,一副心中十分不樂意的樣子。

    此情此景落在張王妃的眼裏,卻是遂了她的意嘴上說得再深明大義又如何?到底這天下沒有能容忍丈夫在新婚夜歇在姨娘屋中的女人,隻要心裏有了嫌隙,後麵的事情可就好辦多了。

    她唇角緩緩勾了起來,心裏再不為剛才折的兩顆棋子氣悶。

    日子還長,好戲還在後頭,給她個新媳婦顏色瞧,那還不容易?況且,還有四爺和四夫人呢,有他們幫手,成功還不是手到擒來?

    徐莊就是再不樂意,也隻得跟著王爺走了,臨走前還不停往蕭婉容這邊看,那小模樣好像他才是受了委屈的那一個似的。

    老太妃看著心疼,同時也明白這個孫子還是看重蕭婉容這個媳婦兒的。有心做個和事老開解蕭婉容兩句,張王妃卻率先開了口“婉容才進家門,也該見見妯娌。一會兒四兒媳婦也該來請安了,媳婦帶婉容先行告退。”

    見妯娌是正途,老太妃沒有攔著的理由。

    可張王妃那個四兒媳……嗬嗬,又不是盞省油的燈,隻盼一會兒相見,婉容不要吃了虧才好。

    畢竟那可是張王妃親生兒子、親兒媳,有心打壓蕭婉容的話,幾人聯起手來,隻怕氛圍沒辦法和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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