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144章:笑裏藏刀真傷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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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蕭婉容到底還是忍住了痛沒有放手,一直到張王妃折騰夠了才細致的服侍她用了暖湯。

    張淑芬和張王妃對望了一眼,彼此都沒想到蕭婉容那麽能忍,雙手被燙起水泡都沒有將湯碗扔掉。

    看來要挑蕭婉容的不是,說她恃寵而驕、不敬公婆的計劃也要落敗了。

    張王妃淺淺的咳嗽了兩聲,歉意中夾雜著感動的道“侯府教養出來的女兒,果然識大體知進退。我咳嗽了那麽久,難為你一直為我捧著湯羹,這份情,母親領!”

    她好像真是很感動的樣子,親自盛了碗竹蓀烏雞湯放在蕭婉容的座位上,笑著朝她點頭道“快坐下用膳吧,都是一家人,不消那麽講規矩。”

    看張淑芬大大方方的坐下了,蕭婉容也不推辭,朝張王妃行過謝禮這才坐在座位上用早膳。

    說起來,她還真就餓了。

    張王妃坐在一旁微笑著看她用膳,見她吃得香甜,才滿意的道“當媳婦的就得有媳婦的規矩,禮儀。你們這時候可算是享福了,早些年頭媳婦兒伺候公婆什麽罪沒有受過?

    捧著暖爐供公婆使用,燙了手腳的;為了站規矩動了胎氣、滑了胎的;更有甚者,割肉侍母。哪像現在的兒媳婦,金貴得很,別說身子受了傷,就是聽了婆母兩句不中聽的話也覺得是受了天大的委屈,非要嚷嚷得全府上下都知道。”

    她斜著眼睛覷了蕭婉容一眼,見蕭婉容麵上沒有大的表情變化,又歎了口氣接著道“現在由我管著這個王府,那些苛責的規矩倒還免了不少。先王妃在的時候……“

    她幹咳了兩聲,像是在掩飾什麽一般,然後又拿起筷子給蕭婉容布菜,笑道“先王妃在的時候也挺好的,挺好的。用膳吧!”

    張王妃以為她越是不說,蕭婉容就會越是好奇,即便不當麵問她背後也會仔細打聽。

    蕭婉容也當真好奇起來,可她卻沒有半分要打探的意思。

    不為別的,隻為那是徐莊的生母,即便她當初又什麽錯,逝者安息,也輪不到她這個當兒媳的去打探詬病。

    更重要的,她知道這定然是張王妃的又一計策,後麵埋伏著的還不知道是怎樣的心思。

    所以她隻禮貌的朝張王妃笑了笑,繼而就專心吃飯。

    這裏的早膳果然精致,無論小菜還是主食都別具特色很合她的胃口。

    張王妃看她依舊能沉住氣,心裏不由得有些氣惱,知道再往深了說要引起蕭婉容的疑心,隻得先顧眼前。

    她裝著才看見蕭婉容十指上被燙起的碩大水泡,啊的一聲驚叫之後,大驚小怪的抓住了蕭婉容的手,萬分心疼的道“這是怎麽回事?剛才在老祖宗屋裏還好好地,怎麽到了我這裏卻成了這幅樣子?”

    蕭婉容看她做戲做得挺真,竟半點破綻都挑不出來,隻得微微一笑道:“紫爐吊子暖著的湯有些燙,所以燙傷了。不妨事的,這和母親剛才說滑胎啊,割肉啊什麽的一比簡直就什麽都不是。這點的痛楚婉容還受得。”

    張王妃臉上有些尷尬,笑容也僵硬起來“瞧你說的,好像我那話是故意說給你聽的一樣。不過是順口說了起來,倒讓你多心了。”

    說完又趕忙扭頭吩咐候在外間的丫鬟“三夫人為伺候公婆燙傷了手,還不快去拿傷藥來為三夫人敷上。這等至純至孝的兒媳,若是讓她受了委屈,可讓我心裏如何能安?”

    丫鬟風一樣的去藥局領藥,片刻之後就趕了回來,打開藥箱要為蕭婉容敷藥。

    張王妃卻一把接過那丫鬟手中的燙傷藥,拉過蕭婉容的手仔細為她傷藥“你們笨手笨腳的,弄疼了三夫人可怎麽是好?本王妃親自來。”

    蕭婉容由著張王妃為她傷藥,心中卻忍不住的冷笑連連。

    以為這樣就能堵死她所有的路?如此,她蕭婉容是不是也太好欺負了點?

    等她從張王妃院中出來的時候,滿王府都已經傳遍了蕭婉容的金貴和不知禮數。

    什麽伺候婆母用個早膳都能燙傷手,在家還不知道是怎麽一副大小姐脾氣啊;什麽不懂禮數,這麽點小傷都受不住,哭鬧著讓張王妃親自下手為她包紮啊;什麽傲慢無禮,仗著手受傷了指使著四夫人一個人幫著收拾桌麵啊……

    等等等等,數不勝數。

    總之,因為那張嬤嬤拿走的依舊雪白雪白的白巾,府上所有的下人都敢在蕭婉容頭上踩上一腳,這種動動嘴皮抹黑的事情,自然更不遺餘力。

    蕭婉容才回到院子,就看見錦書、小桃和豆蔻早就已經急得團團轉了。

    看見蕭婉容回來,錦書趕忙迎了上來,一臉擔憂的問道“小姐被燙得嚴不嚴重?上的傷藥可還管用,奴婢這就去取冰塊來給您敷敷。”

    豆蔻也趕忙過來扶著蕭婉容進去,小桃早一溜煙跑進去備茶了。

    蕭婉容看了看滿院子陌生的丫鬟,眉頭輕輕的皺了又皺。

    千防萬防還是著了張王妃的道,如今滿王府都是對她的詬病,若是再動她安排她屋中院裏的丫鬟,還不知道府中要傳成什麽模樣?隻怕連不敬主母,無視尊長這類大逆不道的罪名都要往她身上扣。

    她任由豆蔻扶著進了正廳,再任由豆蔻從新為她處理傷口,眉頭一直緊縮著,滿麵愁容。

    “小姐!”錦書為她包紮好燙傷很有些擔心的問道“究竟是怎麽回事?現在整個王府都是對您的詬病,才進門就這樣,往後咱們可該怎麽辦?”

    蕭婉容抬了抬眼皮,冷靜的問道“桃紅和柳綠可都處理幹淨了?”

    錦書點了點頭道“老太妃身邊的大丫鬟親自過來處置的,還說老太妃允準院中丫鬟由小姐自行調配。我看小廚房和針線上的幾個丫鬟縮頭縮腦的很有些問題,小姐看是不是現在借著這陣風將她們處理出去?”

    蕭婉容搖了搖頭道“且先等等,張王妃那隻老狐狸堵死了我的路,現在動手於我們並不利。”

    她詳詳細細的給幾個丫鬟講了今天發生的事情,然後歎道“這個對手非比尋常,笑麵虎一樣的猛獸,大家都得小心點行事。最近在府中走動,無論受了什麽委屈都給我憋著,不許生事。”

    “奴婢們明白。”

    小桃有些泄氣,歎道“這個王府真是龍潭虎穴一般凶險,張王妃折騰小姐端湯燙了手,竟還讓人放出這樣的流言。若是當時小姐受不住燙打了湯碗,不知道有要被安上怎麽樣的罪名?”

    豆蔻扯了扯小桃的衣角,而後才小心的問蕭婉容“我們如今怎麽辦?三爺昨晚出去之後到現在都沒回來,咱們在王府又半點勢力都沒有,難道什麽都做不了隻能由著張王妃信口開河,抹黑小姐?”

    蕭婉容沉默了半晌,最終也隻歎了口氣,大家以為她不會再說什麽的時候,她又突然開口道“原本又周密的計劃的,可張王妃卻逼得我如今什麽都不能做了。大家且先忍耐些時日,局麵總不會一直是這樣的。”

    小桃想問那要持續多久,被豆蔻一把拖了回來。

    錦書更是警告的看了小桃一眼,然後才扶著蕭婉容去內室休息。

    蕭婉容昨晚沒休息好,今天一大早起來又勞心勞力,她原本想睡一會兒,可卻是翻來覆去的睡不著。

    錦書見她這樣,擔心得不知道怎麽辦才好,急得要去給她抓安神藥“小姐快別費心了,身子要緊。”

    為了安錦書的心,蕭婉容點了點頭,將臉轉到牆壁一側,閉上眼睛,調整呼吸,不多時就做出了已經沉睡的假象。

    錦書為蕭婉容改好被子,看她睡得香甜才放下了心,然後歎著氣出去安排事情。

    蕭婉容有每天中午沐浴的習慣,現在準備好熱水,蕭婉容睡起來正好能洗個熱水澡,心情也能通泰一些。

    蕭婉容午膳一向用得精致,葷素搭配得很合養生的道理,現在也應該去給膳房下菜單了。

    還有泡茶用的水,蕭婉容在侯府的時候一般都用上好的山泉水煮茶,便是山泉沒了,埋在地下甕中的雪水也成,再不濟也是晨起在花瓣上收集起來的露水。

    剛才問了府上丫鬟,按品級,蕭婉容一個月是能領兩大桶冰泉甘露的,趁小姐睡覺,這些東西也該早些取回來封存。

    錦書將事情安頓下去了之後便端了繡藍守在蕭婉容床前繡花,以免蕭婉容中途醒來有什麽需要。

    可她片蘭花葉子都還沒有繡完,派出去辦事小桃、豆蔻就一個個垂頭喪氣的回來了。

    小桃是個直性子藏不住話,一進門就用力摔了手絹撒氣“都是些什麽東西,才進府門就敢這樣輕視作賤我家小姐,等有一天小姐翻了身,我定要叫他們好看。”

    錦書嚇得差點被針紮了手,轉頭看見蕭婉容沒有被小桃驚醒這才放下心來,拉著二人去了隔壁。

    她先是板著臉數落了小桃兩句,而後歎著氣問“說說吧,究竟都發生了什麽事?”

    小桃氣不順,怕影響蕭婉容休息終究還是壓低了聲音“還能有什麽事?鍋爐房的丫鬟說沒見過中午喚熱水洗澡的主子,王府也沒有中午供應洗澡水的先例,說什麽誰家小姐有怪癖就趕緊找大夫治,要不然染了怪病隻怕要連累人。”

    錦書的臉也有些不好看,卻也隻得咬牙壓住心中的氣,勸道“算了,院中有小廚房,我們自己燒水就是。”

    “錦書姐!”小桃不服氣跺腳,不服道“若府上真有這樣的規矩我也就不說啥了,可我前腳剛走後腳香姨娘的丫鬟將洗澡水抬上走了,我回去理論,那丫鬟直接唾了我一臉,指著我的鼻子說‘香姨娘懷子長子成天辛勞,身上不爽利想洗洗那是正常,你家小姐端個湯碗都要燙傷手,身上可沾了半點塵埃?’

    你聽聽這都是什麽話?要比尊貴,一個下三濫出身的姨娘難道也敢和侯府正統出身的……”

    “小桃!”錦書連忙喝斷了她,也再不和她說話,轉頭問豆蔻道“看你臉色,事情也是沒辦成了?”

    “是!”豆蔻臉上也是不好看,仔細回道“膳房的人說現在忙,莫說不加銀子要點菜,就是加銀子現在也做不過來。三夫人有什麽想吃的自己使人在小廚房做就好。

    分發冰泉甘露的小廝一聽說我是三夫人院中的,就推說今天的山泉已經領完了,下次開泉打水要等半個月之後。”

    “這群拜高踩低的東西!”錦書氣得胸腔起伏,冷聲問她“不消說,這也都是那幫下人的托詞了?”

    豆蔻點了點頭,遲疑片刻後道“奴婢還沒轉身,香姨娘的丫鬟就來膳房點菜,一口氣點了十多個,廚娘沒有一個不應的。

    後來去領山泉水,又和香姨娘的丫鬟撞了個正著,那丫鬟當著我的麵將兩桶冰泉甘露領走了。”

    “什麽?正室夫人一個月才兩桶山泉水,區區姨娘卻能一次就領兩桶?這是什麽意思?”

    錦書聽著,一張臉黑得要滴出來墨,蕭婉容在屋中聽著唇角卻勾了起來。

    她還以為找不到張王妃的破綻呢,原來把柄來得這樣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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