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麵麵具後的眼睛微眯，也笑了一聲：“王妃既然知道又何必明知故問，我們皆為主人辦事，王妃還是莫要多問的好。”

    言罷，黑麵大步離去，袁靜看著黑麵離去的背影，唇角漸漸揚起一抹冰涼諷刺的笑意。

    她環顧四周，眼前的逸王府華麗，隻怕很快這裏便會變為一片廢墟，而被蒙在鼓裏的戰天逸卻不知道他隻是那個人手中的一顆棋子。

    或者說他們都是那人手中的棋子，她垂下眸子深吸一口氣，轉身離去。

    翌日一早，朝堂上，眾臣已然知曉皇上身體有恙，由太子監國，雖有幾名臣子追問，但皆都戰天穆堵回去。

    戰天逸冷笑一聲：“太子，皇上怎會突然生病，又前往行宮？你說是皇上旨意，誰又能證明你沒有騙人？”

    同一時間，有一隊人馬正悄悄趕往行宮。

    蕭氏正在為戰驍擦汗，自戰驍體內餘毒複發，幾名太醫隻能抑製，卻一直無法找到解毒的辦法，眼見著戰驍身體一日比一日差，蕭氏和太醫們都急壞了。

    戰驍醒來後也是昏昏沉沉的，蕭氏為他喝了藥，正要扶著他躺下，戰驍卻睜開眼睛。

    “皇後，朝中如何？”

    蕭氏擦了擦眼角的淚，溫聲道：“皇上放心，朝中有太子，不會有事，皇上隻要安心休養就好。”

    戰驍搖頭，他很清楚自己的身體，多年舊毒複發，病情來勢洶洶，太醫束手無策，隻怕他命不久矣。

    “咳，皇後，朝中之事有太子，朕放心，言兒聰明伶俐，辦事能力雖不及太子，但朕相信，假以時日他定會更好，所以朕準備封言兒為賢親王。”

    蕭氏聽到戰驍一副交代後事的模樣，直接哭出來。

    “皇上您身體一向很好，切莫說這種話，臣妾相信皇上一定會好起來。”

    戰驍苦笑搖頭，他自己也沒有想到此病來勢洶洶，雖然他早有做好打算，但還有許多事情未了。

    “皇後，扶朕起來，朕要寫一道聖旨。”

    蕭氏扶著戰驍，猶豫一瞬問道：“皇上可是要為太子和長寧公主賜婚？”

    “不錯。”戰驍自知時日無多，他要在死前，定下此事，如此夜淩華嫁給戰天穆，有了大順國這一後盾，不管是戰鋒還是其他諸國得知他此事，也不敢輕舉妄動，這是他能為戰天穆做的最後一件事。

    蕭氏紅著眼眶啞聲道：“皇上您就沒有想過請太子妃回宮為您醫治嗎？”

    “太子妃醫術高超，她能治好言兒的病，救熊尚書，一定能救皇上。”

    戰驍蒼白的麵上沒有絲毫變化，他道：“朕不會在見秦慕顏，皇後扶朕過去。”

    蕭氏見無法勸動戰驍，也隻能忍下心中悲痛，扶著戰驍來到桌案前坐下。

    郭楊已經準備好了筆墨紙硯，蕭氏也站在一旁守著。

    戰驍咳了幾聲，提筆蘸墨，手卻停在半空中，好一會兒都沒有下筆。

    蕭氏看出戰驍心中也是不忍，想了想低聲說道：“皇上，臣妾知道您所做一切皆是為了北周國，臣妾不敢幹涉皇上任何決定，但太子妃畢竟於我們的言兒有恩，她又是秦家女，秦家多年來一直鎮守邊關，有赫赫之功，您真的要這樣做嗎？”

    戰驍沒有說話，蕭氏抿了抿唇，繼續道：“而且她還有了小團子，即便長寧公主要嫁給太子，她們亦可平起平坐？古來平妻之事也不是沒有，不如效仿娥皇女英也是一段佳話啊。”

    這是蕭氏覺得最好的辦法，秦慕顏為太子妃這是眾人皆知之事，若戰驍無緣無故廢太子妃，天下人會如何看？秦家如何看？更別說秦慕顏於她有恩，私心裏她也想幫秦慕顏。

    戰驍緩緩抬頭看著蕭氏：“皇後，如果朕告訴你秦慕顏是大順國皇族後嗣，你會如何做？”

    蕭氏心底一驚，不可置信地看著戰驍：“皇上，您是說秦慕顏是大順國皇族後嗣？可怎麽可能？她是秦家女……”

    說著，蕭氏忽然頓住，秦慕顏是秦家女，但她的母親莫婉兒身世不詳，似乎並非北周國人。

    戰驍的話也解了蕭氏心中的疑惑：“莫婉兒本名夜婉兒，她本是大順國前攝政王夜臨君的女兒。”

    蕭氏登時雙目睜圓：“皇上您是說大順國那位女攝政王夜臨君？”

    戰驍沉眸點頭。

    蕭氏滿心震驚，莫婉兒竟是大順國那位女攝政王的女兒？那秦慕顏身上便有著大順國一半血脈。

    可即便如此，秦慕顏已經嫁給戰天穆，既然北周國和大順國兩國交好，這不是一件好事嗎？

    如此想著，蕭氏也問出心中疑惑。

    戰驍沉眉，說道：“這是夜淩雲的條件，他要的是秦慕顏。”

    在知曉秦慕顏的身世後，戰驍便派人暗中徹查夜臨君，得知夜臨君一家是被大順國先帝賜死，至於夜淩雲的目的，或許隻是要斬草除根。

    如此也就能解釋的通，夜淩雲為何會不惜用三座城池為嫁妝，隻為夜淩華嫁到北周國，而條件隻是要秦慕顏了。

    蕭氏一顆心卻是沉到穀底，若是如此，那秦慕顏豈不是隻有死路一條？

    她目光複雜的看著戰驍，難怪皇上寧願父子反目也要將太子軟禁在宮中。

    因為此事不單單隻是秦慕顏和夜淩華能不能平起平坐，而是涉及大順國隱秘，夜淩雲要斬草除根殺掉秦慕顏，而戰驍也已經做了決定，放棄秦慕顏。

    “……皇上，太子和太子妃可知道此事？”蕭氏猶豫著問。

    戰驍冷笑：“太子就算知道也不會告訴朕。”

    戰天穆很清楚，秦慕顏的身世一旦公開，必會引來麻煩。

    蕭氏神色複雜，她現在便是想為秦慕顏求情，也不能求。

    戰驍深吸一口氣，眼底光芒沉暗，終是不在猶豫，提筆正要寫，卻聽門外忽然傳來騷動，緊接著一名太監焦急忙慌地跑進殿中。

    “放肆！”郭楊立馬訓斥：“怎地如此沒有規矩？！”

    “皇，皇上，外麵來了許多兵……”

    郭楊和蕭氏聞言大驚，戰驍捏著毛筆的手指微微收緊，麵上卻無任何異色，似早有所料。(www.101noveL.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