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讓我和舅舅說說話。”秦慕顏看著夜焱，低聲道。

    夜淩雲想了想頷首：“好，隻要是你想要的，朕都會答應你。”

    秦慕顏麵色冷漠，等獄卒打開牢門，秦慕顏快步走過去。

    夜淩雲既答應秦慕顏，自然不會留下，走出天牢後，夜淩雲問道：“近日這裏可有發生何異常？”

    “回稟皇上，除卻公主時常會來天牢以外，並無異常。”

    夜淩雲眉宇微皺，盯著侍衛問道：“淩華時常出入天牢？”

    先前夜淩華要見夜焱，他隻以為夜淩華是要發泄怒意罷了，但這麽久了，她為何還會來天牢？

    侍衛點頭：“正是，不過這幾日公主並未過來。”

    夜淩雲神色幽沉，吩咐人守好牢門。

    水牢內，秦慕顏一步一步走過去，看著低垂著頭看不到麵容的夜淩雲，低聲喚道：“舅舅。”

    夜焱僵硬的身體動了動，他緩緩抬頭，看到站在對麵的秦慕顏，嘴角抽搐著似想說什麽，可卻一個字都說不出。

    其實方才他便聽到有腳步聲接近，隻不過他長時間被綁著又受刑，感官已經沒有之前敏銳本以為是夜淩華，卻沒想到會是秦慕顏！

    “……慕顏。”夜焱喉間幹澀，聲音嘶啞，唇瓣劇烈抖動著，顫聲道：“舅舅，對不起你……”

    若非是因為他，秦慕顏怎會落入夜淩雲的手中？是他無能，刺殺失敗，還被困在這裏，求生不得求死不能，還連累秦慕顏至此。

    此時此刻，夜焱甚至不敢麵對秦慕顏。

    他雙目赤紅，眼底似有淚光湧動，一顆心更如被油烹一般，讓他痛苦非常！

    秦慕顏搖頭，她眸光溫和，聲音平靜：“舅舅，我們是親人啊。”

    夜焱苦笑，眼底湧起的眼淚終於壓製不住，淚水劃過他蒼白消瘦的麵頰，整個人似乎臨近崩潰的邊緣。

    “我算什麽親人？若沒有我，你現在還是無憂無慮的穆王妃，是舅舅錯了，舅舅就不應該同你相認，更不應該……”

    被關在樹牢內的每個日夜，夜焱心底都不停的自責，愧疚，懊悔，痛苦！

    他不該因為一時衝動，便同秦慕顏相認，他該如以前那般隱匿身份，他隻要遠遠看秦慕顏一眼就好，隻要知道婉兒的女兒活的快樂幸福便夠了。

    是他太過貪婪，想要這個，又想要那個，所以到頭來他哪個都守護不了！

    多年隱忍又如何？成為雪國狼王又如何？他終究還是失敗了，他早該在多年那場的大紅中死去，如此也不會有今日之事！

    夜焱痛苦不已，他奮力掙紮，可身體被綁在這柱子上，命不由自己做主，還連累了秦慕顏！

    他真是該死！

    秦慕顏看著夜焱痛苦的神情，低聲緩緩道：“舅舅，如果你不同我相認，我也會找到你的，若那時你已經不在人世，我心中也會很痛苦。”

    “還有我娘，她在天有靈，她一定是希望我們相認的，不是嗎？”

    “舅舅，你刺殺夜淩雲是為了心中的仇恨，若你不這樣做，此一生都會活在悔恨中不是嗎？”

    夜焱紅著眼看著秦慕顏，唇瓣顫抖著啞聲道：“可是……”

    “可是舅舅失敗了，那又如何？”秦慕顏靜靜看著夜焱：“隻要還活著，一切都不遲！”

    “舅舅，你覺得是連累我，可我心中卻很高興，因為舅舅還活在世上，我還能見到舅舅。”

    夜焱那顆四分五裂的心髒在這一刻似被一股暖流包裹，他閉了閉眼，再次睜眼，那雙死寂的眼中終於恢複了一些明亮。

    他望著秦慕顏低聲道：“慕顏，舅舅見到你也很高興。”

    秦慕顏笑起來：“那就對了，舅舅，不管之前發生過什麽事情，我們現在要做的便是離開這裏！”

    夜焱垂眸：“要出去談何容易？”他並不在意自己生死，滿臉擔憂的問道：“倒是你，那夜淩雲可有傷害你？”

    “舅舅放心，夜淩雲暫時不會動手。”

    但也隻是暫時，夜焱急切道：“慕顏，不要管我了，我知道穆王一定會來救你，隻要有機會，你們就離開這裏，離開大順國！”

    秦慕顏搖頭：“舅舅，如果我怕連累，一開始就不會來大順國。”

    夜焱沉默苦笑，他真是後悔，後悔自己的一時衝動，後悔自己做的選擇！

    “舅舅，答應我，一定要好好活著。”秦慕顏現在也沒有好的辦法救夜焱出去，但總會有的。

    夜焱苦笑：“就算我不想活，夜淩雲也不會讓我死。”

    秦慕顏看著夜焱那滿身的傷勢和消瘦的麵容，就知道夜焱定然經常受刑，而他自己隻怕也是一心求死，意誌消沉，即便還活著，他終究會變成一個廢人。

    “舅舅，要逃出去，總需要好體力，你一定要想辦法保存體力。”

    夜焱麵色一頓，突然明白秦慕顏話中的意思。

    秦慕顏一番話，已然讓他燃起鬥誌，既然想活，自然是要活的好一些。

    “好，舅舅答應你！”

    看到夜焱眼中有了求生的亮光，秦慕顏才鬆了口氣。

    “舅舅，其實方才那些話，也是歐陽夫人讓我轉告你的，她說過往的事情已經消散，希望你好好活著，我們一定會救你出去。”

    “歐陽夫人？”夜焱目露迷惑，想了想他目光一亮：“難道是歐陽嘉藝？”

    秦慕顏並不知道歐陽夫人的真名：“歐陽夫人說她曾蒙外祖母相幫，同我娘和舅舅也是認識的，我想她應該就是舅舅說的人。”

    夜焱道：“我和婉兒的確認識嘉藝，當年攝政王府出事，嘉藝也曾暗中相幫，隻是這些年一直沒有她的消息，原來她現在還在都城嗎？”

    “是啊，歐陽夫人曾救過夜淩雲，所以被封為第一夫人。”

    夜焱低低一笑：“原來如此，還好，她沒有被攝政王府連累。”

    “慕顏，舅舅不會再求死，我會好好活著。”

    二人又說了會兒話，獄卒前來催促，秦慕顏這才離開天牢。

    夜淩雲一直在天牢外等著，見秦慕顏出來，他上前：“同夜焱聊得如何？”<101nove.comle>（www.101novel.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