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章 第7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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時絨站在火堆前活動活動了手腳。
內息走過經脈,體內毒素盡除,手背上的傷口也給人重新包紮好了。和她簡單隨意的包紮方式不同,那紗布纏得規整貼合,還打上了個俏皮的蝴蝶結。
花裏胡哨,怪礙事的。
時絨默默看了那蝴蝶結一會兒,最終還沒給他拆了。
……
雲隱仙府的幾個都是純正的劍修,皮糙肉厚,戰力爆表,但對藥草和毒草的認知能力不足。故而昨夜時絨受傷,隻有身為隊長的越天瑜關心了一嘴,其餘人皆沒放在心上,等人毒發才意識到凶險。
宴安連夜和幻荊森林原住民的李玉請教,聽說時絨中的是見血封喉的劇毒,再遲片刻就會一命嗚呼,更是後怕出一身冷汗來。
李玉半尷不尬地給這群天驕上了半宿的課,
宴安一方麵聽得認真,一方麵也暗自摸清了對方的情況。
散仙隊伍。
帶隊的李玉才將將築基,在幻荊森林外圍尚有自保之力,再往深處走就危險了。
好在他們也有自知之明,隻想留在此處采摘一些藥草和奇石,直至比賽結束被傳送出去。
兩隊目的不同,不可能同行。
意識到這一點的宴安,在見到時絨已經無礙後,便打算給李玉一行人道謝告辭了。
客客氣氣拱著手“這次多虧了幾位,我們時絨師妹才得保住一條性命,大恩不言謝。”
李玉哪裏被大門派的天驕這樣友好對待過,拘謹笑得嘴角都要拉到後耳根,弓著身子“仙友客氣了,客氣了!實是舉手之勞而已。能與仙友這般天之驕子結得善緣,已經是我等的榮幸了。”
“不不不,是我等的福氣,才能巧遇仙友這樣願意路見不平,拔刀相助的大善人!”
好一通你來我往,和氣融融的商業互吹。
正待要結尾,旁邊冷不丁冒出來一句,笑吟吟的“既是雙向奔赴的福氣,那咱們兩隊合作吧,正好兩全~”
在火堆前對拜的兩人,
動作皆有一定程度的凝滯。
李玉社死當場,尷尬得老臉通紅,幹笑起來“哈哈哈哈,時亦你說笑了,雙方對彼此互有助益,利益一致才能合作,咱們同雲隱仙府實是……”
實在是高攀不上。
“嗯……”
少年從樹後起了身,朝這邊走來,似是思索了好片刻。
“他們幾個確實派不上什麽用場。但是沒關係,他們隊有時絨,這就行了,我不嫌棄。”
越天瑜“……”
宴安“……”
程金金“……”
你一個小築基,你在說啥?
隻有時絨像是沒聽到少年這句奇葩的發言,不知為何樂不可支“你叫時亦?姓時?不知道的還以為是我親戚呢!”
四麵八方撲麵而來的尷尬氣氛根本影響不到這兩人。
白亦旁若無人,跟著笑“那不是挺好?”
……
宴安隻覺牙疼,
現在的小年輕啊,為了追姑娘真是失了智,失了智!
越天瑜忍無可忍,
隨手撥滅了火堆,衝李玉一頷首之後,便招呼上時絨和孟知雪,直截了當“告辭,不送!“
程金金不服,想上去和那少年比劃比劃,結果往時亦湊了兩步,突然便愣在了原地。
直待宴安將他拉著,走出好長一段才回過神來。
……
彼時時絨已經蹲在草邊,在收割藥草了,
程金金突然冒出來一句“那變態怎麽長那樣?”
時絨心中一咯噔。
雖說白亦給人的感覺和在浮華山上不太一樣,卻並沒有徹底換成另外一張臉,至少她一眼就將他認了出來。
時絨看得匆忙,不確定他是否微調了五官。
也許是因為他換下一身冷冽的雪衣,又收起了清慈道君高不可攀的孤冷,與上位者的氣場,才變作當下一灼灼其華、矜貴少年的模樣。
不見不知道,
所謂大門不出二門不邁近百年的老社恐,出了門,居然混得還不錯,這麽快就搭上了一隻散仙隊伍。
想來是昨夜事發緊急,他在和雲隱仙府之人接觸時,居然忘了最要緊的易容。
時絨以為程金金是將白亦給認出來了,正沉吟著不知道如何糊弄。
程金金失魂落魄地又開了口“相由心生,哪個變態能長這麽好?看來是我誤會他了吧……”
時絨差點咬上自己的舌頭“……”
納了悶兒了,忍不住試探地問到“你不覺得他有點眼熟嗎?”
雲隱仙府的徒子徒孫,都不知道他們家祖師爺長啥樣?
“害,你當長得好看的人滿大街都是呢!”程金金無語地看她一眼,“我上次見這麽好看的人,還是在縹緲閣拜見的清慈道君的雕像。人家不傀是中州第一人,那叫一個天人之姿!”
時絨嘶地皺起眉,滿腦子的問號,撥都撥不下來。
為什麽?
長一樣的,就是一個人,這很難聯想嗎?
你為什麽都不敢大膽假設一個呢?
清慈道君私底下是個沙雕,這有什麽難以接受的嗎?
時絨快憋出血了,
也不能真揭了自家師尊的老底,嘴唇蠢蠢欲動地張了幾下,最終還是把這口氣咽了下去。
“……行吧。”
忍了十年了,也不差這一會兒了。
……
之前人多,白亦沒機會和她交代什麽,但時絨心裏門清。
她犯了受傷後不處理,導致中毒這樣低級的錯誤,絕對是被命格影響到,為了讓她按時犧牲,強行降了智。
而那個影響到她的氣運之子,十有就是孟知雪。
這事兒怪難辦的。
孟知雪可以給團隊整體加積分,無端讓他們送走孟知雪,這絕不可能。
再者,師尊說她的炮灰命格無可更改,
可為什麽白亦一來,又將她救了回來呢?
莫不是兩個氣運之子一衝,負負得正?
師尊是不是早知道這一點,或者看出了別的什麽破局的苗頭,才答應她來青雲會的呢?
向來死生看淡的時絨,忽然想起了自己昨夜毒發閉眼之前,看見的那個幻影。
那大概真的是幻影,
因為記憶裏的白亦穿的還是浮華山上的雪衣,點在自己發頂的手指,輕微地發顫。
她似乎還看見了他的眼睛,
無淚,卻通紅。是她從未見過的倉皇。
有那麽一瞬,讓她心口隱約刺痛。
——因不孝而頗感慚愧。
罷了,
那她還是掙紮掙紮,不死了吧。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