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3章 第 43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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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這話聽著靠譜,&bsp&bsp不像是搪塞,倒像是認真考慮過了。

    素仁很欣慰,現在的姑娘,一屆比一屆個性強,&bsp&bsp拒絕相親的多。他原以為時絨會是個大刺頭,&bsp&bsp沒想到這麽快就鬆口答應了。

    崇敬地看向白亦,

    這都是師叔教得好啊,&bsp&bsp徒兒爭氣又懂事!

    “是是是,&bsp&bsp師妹說得有道理!萬族十年以來最強的天驕都在青雲學府了,&bsp&bsp師妹定能挑中如意郎君!”

    隻要是青雲學府的學子,個個家世前程沒得挑,他都是滿意的。

    白亦簡直要聽不下去了。

    小姑娘家家的,&bsp&bsp好難得進青雲學府,認真修行搞事業不香嗎?非攛掇她分心談戀愛,這是當師兄該說的話?

    朝著素仁涼涼一瞥。

    “時絨既是榜一,&bsp&bsp便是壓了這群人一頭的,&bsp&bsp嫁誰都是低嫁。我倒不知你被占了便宜還喜滋滋的,所為何來?”

    素仁受他冷眼,&bsp&bsp心中猛然一凜,

    額上汗唰地一下就下來了,收起笑“師、師叔說得是……”

    十年以來,&bsp&bsp素仁對時絨的印象早已釘死“三靈根”,&bsp&bsp“資質平平”。

    她是走了大運方跟著清慈道君,一塊朽木被雕成青雲榜一,&bsp&bsp自然也是清慈道君的功勞。

    至於時絨自己,&bsp&bsp或許付出了努力,&bsp&bsp讓他能高看一眼,&bsp&bsp但他心裏確實沒將她擺在能壓所有天驕一頭的地位。能攀上一段好姻緣,就是最好的結果了。

    沒想到清慈道君竟如此看重他這位徒兒,像是誰家的兒郎都配不上了。

    素仁後知後覺意識到態度有失,恐得罪了人,

    雙腿打顫,快被嚇跪了。

    時絨見狀不對,哈哈地出來打圓場“師尊眼界高,我還是挺隨意的。高嫁低嫁的沒關係,隻要看對眼了就行。”

    又看受了嗬斥的素仁臉色發青,搖搖欲墜,“要不然我再跟師尊商量商量,師兄你有事就先去忙吧?”

    素仁這會兒倒真有些佩服時絨了。

    頂著著中州第一人,清慈道君不怒而威的氣場,竟能麵不改色地談笑,這是何等的心理素質!

    擦了擦頭上冷汗“好,那師叔,我先告退了。”

    白亦生著氣,沒搭理他。

    時絨恭順地將人送到門外,規規矩矩行了一禮“師兄慢走!”

    關上門,便蹦到師尊麵前的桌上坐下。

    笑嘻嘻看他“如何,師尊同我去嗎?”

    她一屁股坐在畫像上,像是並不傷心。

    白亦心情好了點兒,哼聲“去!”

    然後兩個開學綜合征晚期患者,在屋裏組團eo了。

    眼下已是六月下旬,青雲學府八月初便要開學,

    加上收拾行李、來回路上耽擱的時日,所剩的清閑日子不多了。

    兩人萎靡不振,各躺各的,享受著最後悠閑的午後時光,相互之間連句安慰的話都說不出來。

    ……

    素仁三番兩次派人傳話催得緊,說明日就打道回雲隱仙府了,讓她今晚務必露一麵。

    時絨想著師尊在,又聽說其他妖族的學員全走了,隻剩下人族聚最後一場,必不會出亂子,便應下來去吃一頓飯。

    夜半,主船之上絲竹靡靡,燈火通明。

    小宴伊始,長輩們尚且未到,

    席上都是同齡人,很快相互熟絡,暖起氣氛來。

    時絨第一次露麵,盛情難卻,接連被灌了好幾杯,不一會就開始上頭。

    這還是她初次用這個身體喝酒,看來酒量隨了師尊,三杯倒。

    時絨連連擺手說不成了,“再喝真要醉了,到時候我醉了說胡話你們可別怪我。”

    程金金重重同她碰了個杯,哈哈大笑著道“醉就醉嘛!醉完回去倒頭就睡,今個兒高興。來!再走一個!”

    金榜題名,少年正是春風得意。

    一貫繃著張冰山臉的越天瑜都是一臉的笑“你隻管盡性喝,喝倒了,我背你回去。”

    隻想借口躲酒,卻反被自己人勸了酒的時絨“……”

    不愧是你,我的隊友。

    反正要醉,那就不矯情了,敞開了放肆喝吧。

    ……

    酒桌上推杯換盞,時絨耳邊的喧雜之聲連成一片,

    似吵鬧,也似和諧溫情。

    程金金嘀咕著蜀地悶熱,上學的時候,得多帶幾瓶清涼水去,問她要不要。

    宴安心神不寧地找過來讓她幫忙看自己的自畫像,讓她以旁觀者的角度,出一出品鑒意見,看他有沒有機會憑借外貌入選。以後嫁入豪門飛黃騰達,一定不會忘記大家。

    越天瑜向她討教劍術,剛還好聲好氣說要送她回家的人,拔了劍,非要與她過招,跳起來對著柱子一通輸出。

    最妙的是,他們幾個還是同時來的,各說各話。

    穩穩坐在原地的時絨原來我才是酒量最好的那個?

    她從前是最喜靜的。

    把自己關在堆滿機甲的倉庫裏,日裏夜裏,都是這麽一個人度過來的。

    現在發現吵鬧也不錯,

    人間煙火,不外如是。

    時絨感慨地舉起杯,安靜地自斟自飲,冷不丁一抬眸,

    透過大開的窗戶,瞧見了站在甲板上眺望風景的孟知雪。

    手指一頓,整個人突然清醒了。

    啪地打開了折扇,遮住麵,從三個壯漢的圍攻之下起身,繞到權音邊上坐下。

    她這個方位,正好有擺放的花籃擋住了窗戶。

    權音明顯還清醒著。

    畢竟是丹修,有條件一邊喝酒,一邊磕解酒丹。

    看時絨鬼鬼祟祟地躥到身邊來,奇道“你躲什麽呢?”

    時絨眼神迷離,壓低嗓音,虛聲道“師姐,孟知雪怎麽會在船上?她不是應該留在鮫人群島嗎?”

    “你說那小鮫?”權音不知道孟知雪的名字,“你還沒聽說呢?鮫人群島上的鮫人都不見了。那小鮫是在青雲會上救下來的,青雲學府打算負責到底,把她接去中南蜀地養著。若是以後鮫人族群回來了,再把她送回去。”

    “啊?鮫人怎麽會集體不見呢?”

    “聽黃長老說,可能是族群正常的遷徙,往遠海的群島去了。你沒發現咱們在鮫人群島上呆了五天,一個鮫人都沒見著麽?”

    時絨後知後覺,點點頭。

    她不止呆了五天,各個礁洞還躥遍了呢。

    或許是氣運之子的光環牽引著孟知雪,要將她帶去青雲學府?

    可她還這麽小,能做什麽呢?

    ……

    酒宴的後半程,時絨已經喝到嗓子眼,大人物們方姍姍來遲,開啟了宴會又一輪的。

    雲隱仙府素仁走在最前,身後跟著懸壺穀、碧落宗、幕府山等等人族門派的掌權者。

    龍騰則帶著小鮫,走在素仁的身側,低聲似乎正在同他說些什麽。

    孟知雪一見時絨,呆愣愣的小臉上便洋溢起歡喜的笑容,

    兩步奔上來抱住了她的腰“姐姐!”

    那聲呼喚感情之充沛,若給不知情的人聽見了,怕會以為她倆是走失多年的親姐妹。

    被氣運之子抱牢的炮灰時絨“……?”

    這是什麽致命の姐妹情?

    ……

    情況急轉直下,直接奔著不可控的方向發展去了。

    小宴之上,德高望重的掌門素仁為了彌補白日裏的過失,當眾發表講話,充分地肯定了時絨在修行一麵卓越的建樹和巨大的潛力,以及救下小鮫的良善用心,標榜她為年輕弟子之間的楷模。

    年輕弟子一通熱烈附和,啪啪掌聲雷動,虛實結合的彩虹屁吹得人神誌不清。

    場麵熱鬧非凡,時絨是人群的焦點。

    承受了長者的讚譽和晚輩們的仰慕,豈能沒點表示?

    降智時絨興致高漲,端起了酒杯,醉醺醺一一和善細致地回應

    “也沒有掌門說得那麽誇張,什麽楷模不楷模的,我才區區金丹期嘛,外頭一抓一大把呢!可惜就是他們年紀有點大,比不著我年輕!”

    “劍法心決?還好啦,我練了三年才到第七層。”

    “這不難啊,有腦子就成,你要是死記硬背效率肯定低。”

    “啊?你十六歲才築基?那是慢了點!但是別放棄,日後再好好抓緊,勉強還是能摸到元嬰的門檻的嘛!”

    剛還和諧熱鬧的場麵一片死寂。

    眾人“……?”

    那十六歲剛築基的弟子嘴唇抖了抖,醉酒之下沒能扛住這波真實傷害,捂住嘴,嗚地一聲哭了出來。

    聲兒抑揚頓挫,

    時絨仔細留意聽著,發覺自己沒有半點反應。

    奇了怪了,

    怎麽聽別人哭沒感覺,聽師尊一嗚,她就頭皮發麻呢?

    ……

    程金金來捂她的嘴“姑奶奶唉,你醉啦,可別再開腔了,都是自己人呐!”

    又小聲在她耳邊“龍先生和掌門還在上頭坐著呢,可別這時候得罪人!”

    時絨不耐煩,一腳將他踹飛出去,

    權音撲過來要給她塞解酒丹,卻死活摸不著她的衣角。

    素仁麵皮抖了三抖,衝著龍騰舉起杯,試圖拉回他的注意力“哈哈哈哈,他們小年輕就是鬧騰啊,先生別介意。”

    龍騰也跟著笑,順著台階下“不介意,不介意,喝醉了都一樣嘛……”

    ……

    滿室雞飛狗跳之中,

    忽有風起,吹得主船都搖擺了一瞬。

    窗門大開,宴會之上的燈火盡滅。

    從亮如白晝的燈火簇擁之下突然跌入黑暗之中,

    饒是修行之人,視力也總有那麽一刹那反應不及,不可視物。

    便是在那一刹那,時絨的手驀然被一人抓住了。

    修長而微涼的指尖,恰好地包裹住她的手,輕輕捏了一下。

    奇得很,明明是沒摸過幾次的手,

    但不必出聲,她也知道他是誰,沒有反抗。

    “燈呢?快去把燈點上?”

    “唉呀媽呀!誰躺在這呢?害我摔一大跤!”

    “別別別!你踩著我的畫了!”

    滿室喧囂,亂成一團。

    她腦子裏嗡嗡的聲響卻反而淡了去,隻剩下醉酒的暈眩了。

    降智光環褪去。

    時絨扶了一下額角,跌坐到地上“師尊,我頭暈,走不動道兒了。”

    她想說找師尊要顆醒酒丹來吃吃,此地不宜久留,但怎麽說她還是同掌門和先生告辭之後再回去比較好。

    衝人一伸手,

    卻感覺黑暗之中,麵前的那人猶豫了一下。

    就著慌亂,無人注意到這邊的角落,白亦開了口,語氣裏帶著些許遲疑“……真暈?”

    這酒後勁十足,時絨不怕死地喝了一壺半。

    如今恍恍惚惚,天旋地轉,連坐都要坐不穩了。

    時絨難受得哼哼唧唧“嗯,你一撒手我都要倒了。”

    白亦“……”

    微弱的月光勾勒出麵前爛醉如泥之人模糊的輪廓來。

    她仰著腦袋看他,水澤氤氳的眸在月光之下又清又亮,帶著兩分恍惚的笑意。

    執拗地朝他伸著手,像極了在撒嬌。

    白亦耳根發燙,又無可奈何。

    最終還是依了她,俯下身,將她打橫抱了起來。

    ……

    時絨詫異了一下,不曉得他為何突然抱她。

    但想著這回可算是公主抱,便沒說什麽。

    找了個舒服的位置,溫順地靠進師尊的懷裏,

    末了,一低頭,在他脖頸邊輕輕嗅了嗅。

    醉醺醺,笑吟吟“嘿嘿,師尊,你好香啊……”

    白亦渾身一顫“……!!”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