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凡點點頭，對杜大魚的印象一下子就改變了許多。

    “杜老板，我希望您還是要好好堅持下去，請您相信我們，很快，我們就可以抓到凶手。相信您妻子方萃在天有靈，也希望您可以快樂。”

    “謝謝。”

    李凡走後，特意抬頭望了一下杜大魚別墅大廳裏的吊燈，微微一笑後才肯離開。

    李凡，他發現了什麽。

    此時的冷靜，在看一部杜大魚指導的電影，名字叫《我愛你，我的方萃》。

    電影的大致內容，就是女主角得了艾滋病，男主角為了女主角跑遍千山玩水尋求靈丹妙藥，最終女主角成功治愈了艾滋病的故事。

    杜大魚其他的電影，也都是歡歡喜喜大結局。

    不過冷靜發現一件有意思的事，杜大魚的作品裏，似乎每部裏麵的愛情邏輯都是女主得病或者有什麽其他缺陷，最終都是男主不離不棄。

    “我覺得杜大魚，拍那麽多電影電視劇，好像都在歌頌男主非常崇高，女主不離不棄，最終歡歡喜喜大團圓。這也許就和杜大魚所渴望的東西一樣。”

    隻是，李凡卻對著《我愛你，我的方萃》這部電影的名字說道：“你瞧，這名字後麵跟了啥？”

    “刪減版。”

    “對！這是一個細節。也許一開始，杜大魚所表達的意思，根本就不是這個。”

    不過，廣電總局那邊，可以查到記錄，可以找到原來這部電影完整的內容。

    李凡和冷靜一起來到廣電總局，找到了當年杜大魚拍攝《我愛你，方萃》的完整電影。

    “可能需要等一會，你們稍等啊！”

    前台接待的小姐由於是個新手，操作電腦的時間長了一些，沒想到立馬被經理怒罵：“這點事都幹不好，怎麽那麽蠢！難怪，耗子就是耗子。”

    耗子，老鼠？

    這一細節，引起了李凡的注意。

    “那個沒關係的，我們不著急。但是經理你好，我想請問，你為什麽說這位小姐是耗子？”

    “哦是這樣的，警察同誌，我們這行呢，你可能不太了解，就是前台這份工作，我們一般都叫耗子或者老鼠。因為老鼠在生肖排名是第一嘛，前台又是一家公司的臉麵，所以就這麽說了。”

    原來，凶手的職業是前台！

    說時遲?那時快，李凡趕緊打電話給張隊，傳喚甜悅傳媒、鷹王傳媒、大魚傳媒的前台！

    很快，在前台小姐的操作下，完整版《我愛你，方萃》播出了。

    但是，電影的內容，卻令李凡大為驚歎。

    電影刪減掉的部分，不是那種大尺度的鏡頭，而是隱含了一些奇奇怪怪的三觀。

    電影裏，雖然是女主的艾滋病治好了，但是女主卻受到了世俗的汙染，開始傍大款，酗酒，出軌，利用男主的資源各種潛規則上位。到後來女主混的比男主還要好，立刻和男主提出了離婚。男主一起之下，殺死了女主。男主撕下了女主的臉皮，把它粘貼到洋娃娃的臉上。

    電影結尾還附帶了一句話：“任何肮髒的靈魂，最終都要受到審判。”

    這不是，和江誌天、蕭染那本雜誌裏所宣揚的扭曲的信仰不謀而合嗎？

    “不好！張隊，小心杜大魚！”

    張隊剛接收到李凡的消息，誰料杜大魚揮起菜刀就朝張隊砍了過去……

    幸好，張隊憑借多年當警察的身體素質，快速地躲閃過了杜大魚的襲擊。

    李凡，正在前往去營救張隊的路上。

    當時李凡注意到，杜大魚家裏的裝飾和之前放有人皮模特的別墅風格基本一模一樣。本以為是巧合，本以為杜大魚會是下一個受害者，但是沒想到杜大魚給警方演了一出好戲。

    “杜大魚！真不愧是著名導演，演員，連我們都被你給騙了！”

    此時的杜大魚，終於露出了真麵目。

    “那可不，你永遠也不會想到我才是幕後黑手吧！”

    杜大魚和張隊開始撕打起來，但是杜大魚畢竟有凶器在手，很快，在李凡帶警隊來後，杜大魚就挾持了張隊。

    杜大魚的整個五官就像凝結在了一塊，猙獰可怖。

    “不要過來，再過來我就把刀一把劃過他的脖子！”

    可是，勇敢的張隊，卻絲毫不懼危險，反而大聲對李凡命令道：“不要管我，孩子，把他銬走！”

    李凡做不到，張局長是他人生的啟蒙老師，從小到大他都特別羨慕張局長。

    “杜大魚，你說，你要什麽，我們都可以滿足你，但是不要傷害張隊。”

    “不要跟他廢話！我們警察就是負責除暴安良的，不要跟他談條件。”

    杜大魚狂笑了起來，露出滿嘴的黃牙。

    “哈哈哈！本來，我是不想傷害他的，但是你們這些警察，太多管閑事了。”

    “杜大魚，你隻要放了張隊，一切都好說。”

    “李凡你知道自己在幹什麽嗎？我死不要緊，要是讓這種壞人逍遙法外，那我死也不會瞑目的！”

    杜大魚的菜刀，逐漸地靠近了張隊的脖子。

    “我什麽條件都不要，我隻要你現在就擊斃我，而且擊斃我之後馬上結案。”

    這樣的條件，李凡還是頭一回見。

    “你......”

    不過李凡應該已經知道了，杜大魚這麽做，完全是在保護另一個凶手。

    “快點！我數三聲，如果你不開槍打死我，我立馬就殺了他！”

    “一！”

    李凡，還是扣動了扳機。

    “不要！”

    那一秒，杜大魚被擊斃。

    菜刀，從杜大魚的手中滑落。

    李凡滿頭大汗，他不知道自己是對是錯。但他真的做不到，親眼目睹張隊去死。

    白卓那邊，也帶領人去抓到了大魚傳媒的前台小姐。隻是，鷹王傳媒和甜悅傳媒的前台，早已經離職，目前還在調查追查中。

    “不用追了，甜悅傳媒、鷹王傳媒和大魚傳媒的前台，自始至終都是一個人。把她帶來吧。”

    警車上，張隊問起李凡，除了看出杜大魚拍攝的電影宣揚的三觀有問題之外，還看出了哪裏有問題？

    “那天我去和他談話，卻發現他家的吊燈安裝得異常結實。如果不是自己故意打碎，怎麽會無緣無故地掉下來差點砸到自己？而且馬桶裏出現的那條巨蟒，曹叔叔告訴我，那根本就是寵物蟒，沒有毒性的。也就是說，是杜大魚自己養殖的，同時也是自己放出來的。至於車輛爆炸，那也是他自己安裝的定時炸彈罷了。”

    張隊點點頭，對李凡的推理非常滿意。

    “其實這起案子的偵破，也離不開冷靜。”

    “哦她啊。”

    張隊欲言又止，可是李凡沒有繼續多問下去了。

    帶著沉重的心情，李凡來到了審訊室。

    透過玻璃窗，李凡見到了那位年輕漂亮的小姑娘。

    “我想，我應該稱呼你為，方萃吧？”

    李凡盯著這張熟悉的麵孔，他想起來了，之前第一次來甜悅傳媒查案的時候，前台接待的小姐就是她。後來趙立死亡，也是她報案的。

    “你是一個聰明人，方萃。你知道前台這種身份是最容易被人忽視的，也是警方一直沒有考慮到的，就像是餐廳的服務員，不會被人刻意記住長相。”

    “我才不要成為那個女人，她那麽肮髒！”

    “名字隻是一個代號而已，反正至少我知道，你是老鼠藝術家，對嗎？”

    “是。”

    李凡調查過杜大魚妻子方萃的有關信息，但是容貌和楊茹沒有半點相似的地方。也就是說杜大魚給李凡看的那張照片，根本就是杜大魚和楊茹的合照。

    這位姑娘什麽都不肯說，隻是沉默地低著頭。

    “我雖然不知道你的真實名字，但我可以肯定的是，你愛杜大魚，杜大魚也愛你。對嗎？但是可惜，杜大魚情願一死，也不願意把你給拱出來。”

    “你說什麽？大魚他死了？”

    “是的，他挾持警官，非要讓我們擊斃他。而且他還說，這一切都是他做的。”

    聽到這，女孩立刻眼淚就流出來了。

    “大魚啊，你怎麽那麽傻！”

    看見女孩的情緒終於有所觸動，李凡借機說道：“其實我一直知道的，大魚心底裏愛的那個女人，一直都是你，對嗎？徐湘。”

    瞬間，女孩的神色就變得惶恐起來。她下意識地放大了瞳孔：“你，你怎麽知道？我是.....”

    “這個圈子裏的愛情，真真假假的。但是身體，卻是藏不住的真相。那天那個死去的徐湘，其實是失蹤很久的劉莎。徐湘沒有艾滋病，但是那具屍體上，卻顯示出有艾滋病。所以至少可以肯定，那絕對不是徐湘。”

    沉默了片刻，女孩終於承認，自己就是徐湘。

    “是，我是徐湘。雖然我名義上的謝宇的老婆，但實際上我愛的人是杜大魚。我和大魚是大學的時候認識的，那個時候我們一無所有，後來大魚拍戲賺了一些錢，事業開始有了一些氣色。起初我們本以為，我們會共同擁有美好的未來，可深入這個圈子我們才發現，沒有背景，沒有資本的支撐，是萬萬不可以的。”

    “所以，你為了杜大魚，不惜和不愛自己的謝宇結了婚，條件就是謝宇給你提供資源。”

    “對，因為這個圈子，你沒有資源，真的太難混出頭了。不過付出了肯定會有收獲，大魚的事業也風生水起的，本來我打算大魚再在這個圈子裏安穩幾年我就和謝宇離婚，回到大魚的身邊的。可是我萬萬沒有想到，方萃這個女人的出現，毀了我所有的夢想。方萃趁大魚喝醉的時候，故意讓八卦記者周建國來拍並且炒作，大魚無奈之下才和她結婚了。但是方萃一點也不知廉恥，仗著大魚給的資源，和許多男藝人開房。不過報應不爽，她感染上了艾滋病，沒過多久就去世了。”

    “所以正是因為這個經曆，才讓你對那些隻有美麗外表，內心卻肮髒的女人產生了恨意對嗎？”

    “對！我恨她們，她們不知廉恥，白白浪費了上天給她們的一副好皮囊。”

    “於是你就開始出版那種雜誌，專門瞄準娛樂圈裏和你有相同心理的人，從而像個玩偶一樣去操控他們嗎？”

    “沒錯。羅子媛、韓佩佩和劉莎都是我讓江誌天去殺害的。但是劉莎運氣很好，江誌天對劉莎還於心不忍，這才讓劉莎鑽了空子。反正江誌天感染了艾滋病，也活不了多久。郭菲，是我操控了蕭染。而蕭染和劉莎，臨死前卻背叛了自己幹淨的靈魂，於是我也要扒下她的皮囊。楊茹，是我親手所為，因為當時你們警方已經有了戒心。隨後我催眠了周建國，讓他假意殺掉大魚，實際上是為了給你們引入一個誤區罷了。”

    “看來你在整個案子裏，扮演的都是一個輔助的凶手啊。如果我沒猜錯，趙立是你勾引去小樹林的，讓他脫下衣服，杜大魚趁機綁架他。同樣的手段，謝宇也是如此。隻是你為了弄出你已經死去的假象，你後來才放出了劉莎的人皮模特，是嗎？”

    “是。”

    “其實你說漏了許多，你一開始的選中的傀儡是劉莎。”

    “哦？你憑什麽這麽說？”

    “因為要說劉莎和江誌天哪一個心理更扭曲，我覺得還是劉莎。對你而言，心理更扭曲的更容易操控。但是可惜，劉莎對江誌天，不單單隻有恨，還有愛。不然一開始，她不會為了江誌天而撒謊。那天，她破壞了醫院監控，離開了醫院，想必，就是為了勸說江誌天回頭，但是可惜，江誌天扭曲的內心，再也回不來了。”

    有的人內心一旦被扭曲，就很難再回正常的軌道。

    這時，白卓插了句嘴：“不對啊，杜大魚和女明星楊茹不是開房了嗎？”

    豈料，李凡一口回絕：不，他們沒有。開房隻是杜大魚為了營造凶手另有其人的假象，我們檢查過楊茹的屍體，她死前，處女膜還是完整的。”

    “這麽說，杜大魚其實並不是我們想的那樣。而是真正的深情人。”

    “對。除了這些犯罪，杜大魚和徐湘是一對苦命鴛鴦，也是資本的犧牲品。雖然他們沒有直接實施犯罪，但他們卻引導了凶手犯罪。趙立的死亡，謝宇的死亡，都是他們直接所為的。有時候，信仰可以解救一個人，卻也能毀了一個人。”

    “等一下師兄，我還有一個問題不明白。”

    “啥問題？”

    “杜大魚和徐湘他們，都是草根出身，沒有專業的學習，怎麽會製造硫酸？又怎麽會做出精美的人皮模特呢？”

    “天賦。”

    “那劉莎呢？她怎麽會用技術手段破壞監控代碼？”

    “天賦加上學習。”

    “啊？真的如此嗎？”

    “嗯。”

    “那趙立的遺囑究竟是怎麽回事？”

    “這個你得去問趙立，我猜估計是良心發現，做一些善事。畢竟人嘛，不全都是壞的。”

    李凡不想理會白卓，他現在隻想找到冷靜談心。

    就在這時，曹法醫給李凡打來了電話。

    “我在解剖杜大魚屍體的時候，發現杜大魚的手裏，緊握了一朵玫瑰花，你覺得會有什麽特殊的意義呢？”

    “什麽？又是那朵玫瑰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