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們不可以讓下一個人再死亡了，我們要終結這起奪命快遞的案子。”

    這一回的冷靜，優雅地拿起一本哲學書，在咖啡館裏愉悅地閱讀著。

    對於李凡的疑問，冷靜漫不經心地回答：“這個世間上的萬物都是有聯係的。被害人之間有聯係，那麽凶手，是否也和這些人有聯係呢？”

    “這個我一開始考慮的是林漢，但林漢確實沒有作案時間。而且這些被害人的關係網，特別複雜，可能不止是林漢。”

    “我的意思是，你為何不把問題簡化一下呢？比如，你可以從蘭大勇被殺一案，層層向前推進，案件，是否就會水落石出呢？”

    “嗯？”

    被冷靜這一提醒，李凡一下子明白，自己接下來，該從哪裏入手了。

    “其實除了蘭大勇的案子需要注意，你也可以注意一下，這三個人病態心理的源泉。每一種心理，從來都是有淵源的。”

    “處女情結，戀母情結，戀父情結，淵源能是什麽？”

    “夏澤的處女情結，源於他對前幾任女友欺騙的失望。王鬆平的戀母情結，源於他常年和母親生活，甚至同睡一張床。蘭大勇和蘭文君的變態愛情，源於馬心的家庭地位缺失。”

    順著冷靜的思路，李凡立刻就想到：這些病態心理的淵源，都是冷靜通過調查推理出來的。但如果是不熟悉的凶手，他們又怎麽會一眼看出這些人的病態心理呢？那麽，凶手，一定是這三人的熟人！

    這時候，林漢這個名字，已經在李凡的腦海中重複出現幾遍了。

    “不管怎樣，先看好林漢，就是最保守的。即便林漢不是凶手。”

    “對！”

    說幹就幹，李凡捋起袖子，衝回了警局。

    “張隊，請求下達命令，監視林漢！”

    不過，李凡再趕到林漢家的時候，卻晚來了一步。

    林漢，已經喝農藥自殺了。

    “屍體帶回去吧。”

    李凡等人非常失望，本以為可以及時抓住林漢，但結果，卻令人大失所望。

    林漢倒在沙發上，大張著嘴巴，雙眼瞪得猶如泛白的金魚眼。

    “他已經死亡超過24小時了，唉！”

    李凡觀察著林漢的房間，四處走動的時候發現，林漢的家中布局，非常亂。

    家具有些老舊，牆角布滿了蜘蛛網，沙發上麵還有幾塊被老鼠咬破的洞。林漢的屍體，靜靜地躺在那裏。

    “唉，沒想到冒充的富二代，真實生活居然會是這個樣子。”

    曹法醫給出結果，確定林漢就是喝藥自殺的。

    “那這麽說，林漢就是殺害蘭大勇的凶手了？”

    “不，林漢死亡現場，沒有發現奪命快遞。”

    盡管李凡一票否決了曹法醫的觀點，但眾人依然相信，林漢就是整個奪命快遞案件的凶手。

    “你看哈，這是我們在林漢家裏搜查到的快遞盒和打印紙。經過鑒定，和奪命快遞的案子物證一模一樣。”

    張隊一邊說，一邊按動著遙控器，目光對準顯示屏上的圖片。

    “林漢是奪命快遞的幕後黑手，所以現場沒有奪命快遞啊！因為這個案子已經終結了。”

    李凡用手托著腮幫子，皺著眉頭，對顯示屏上的圖片目不轉睛地盯著，生怕漏了一點。

    不對啊，一定是哪裏出了問題。

    “師兄啊！我覺得你真的是想多了，這個案子到目前為止，證據確鑿，可以結案了。”

    白卓拍拍李凡的肩膀，友善地一笑。

    但李凡，依舊一副愁眉苦臉的樣子。

    這個案子，絕對有問題。

    “不行，不能結案。”

    “李凡，你的堅持不懈的精神是好的，但刻意去鑽牛角尖就過分了啊！”

    “我說了，不能結案。我們要對真相負責！”

    “那行，不能結案的話，你就告訴我理由，或者找到真正的凶手啊！”

    “理由很簡單，林漢一個普通的KTV服務生，會有那麽高的洞察能力去發現這些心理病態的人嗎？”

    “這些心理病態的熟悉的人就能知道。”

    “但是林漢是怎麽做到讓這些人乖乖聽話的！”

    “這個可能是有什麽利益驅使。”

    “不！一定是心理指引。”

    “李凡你真的太較真了。”

    警察局頓時開始了唇槍舌戰，李凡孤軍一人，隻能選擇以沉默離開。

    “給我一周時間，我盡力找到真凶。”

    “可以！”

    李凡重新回到林漢的死亡現場，觀察這個烏煙瘴氣的出租屋。

    最近氣溫升高，一開門就聞到一股黴味。

    李凡戴著口罩，觀察著這裏的一切。

    林漢平時，一定非常邋遢。

    破舊的二手床，老式收音機，一切都像極了上個世紀。

    正當這時候，一隻纖細的玉手從身後猛地拍了一下李凡的肩膀。

    “嗨！”

    “你來了！”

    每一次詭案現場的勘查，自然少不了冷靜和李凡二人。

    冷靜大概掃視了一下周圍，做出推斷：“林漢平時不太注重打扮和衛生。這裏沒有像樣的衣服，基本都是發黴的牙刷等生活用品。浴霸，都上繡了。”

    “所以這就是疑點，林漢約會餘爽，武玲玲等人的時候，打扮的極為精致，都讓她們誤以為是富二代。可如果連平時個人衛生都不講究，是怎麽做到完美掩飾的？”

    “難道死的人，不是林漢？”

    “不可能，曹法醫都已經確認過了，死者確實是林漢。”

    “那就奇怪了。”

    李凡和冷靜問起KTV的老板和同事們對林漢平時個人氣質的描述，老板和同事們都說林漢本人特別幹淨，穿衣很講究，氣質蠻像一個富二代。

    這個時候，李凡腦海裏冒出一種推測：林漢，難不成有雙胞胎弟弟或者哥哥？

    去了林漢的戶籍地調查，發現林漢父母雙亡，沒有雙胞胎兄弟。

    這就更奇怪了！

    “我現在覺得，林漢對於真凶來說，就是替罪羊。真是狡猾啊！這個凶手。”

    不過回過頭來看，林漢，真的是奪命快遞的真凶嗎？

    “我們一開始把懷疑的目光轉向了林漢，結果林漢喝農藥自殺了。這怎麽說，也說不通。”

    “你確定，林漢真的是自殺嗎？”

    “確定，問起賣農藥的那個人，他說當天是賣給林漢農藥了。而且現場來看，林漢似乎很解脫，喝完農藥後沒有任何的掙紮。”

    莫非，真的是我想多了嗎？

    “我覺得，我們是不是應該換一個源頭去查案。三起奪命快遞案子，死者都是引起了他人的死亡而產生了自己的死亡。而且，他們都是自願的。但凶手畢竟不是未卜先知的預言家，他又怎麽會料到死者會犯罪？”

    “也就是說，三起案子的死者，他們為什麽會在犯罪後第一時間想到聯係幕後真凶，而不是考慮別人？”

    “這說明，他們知道，隻有幕後真凶，才能幫助他們。”

    幕後真凶的身份，是無論如何都不可能是隻有初中學曆的KTV服務生林漢所為的。

    “你還記得，我們之前去武玲玲和範雨的家吧？她們為了吊到富二代，不惜偽裝自己，買各種A貨。但是林漢的家，卻是一片狼藉。”

    “凶手殺林漢，目的是為了嫁禍給林漢。但林漢分明就是自殺。這好奇怪啊！”

    “有沒有一種可能，是凶手，在逼林漢自殺呢？”

    “啊？”

    李凡張大了嘴巴，自殺，還會被人逼迫？而且林漢的屍體，分明就是一種對死亡的解脫。

    “所以可能是幕後黑手，用了某種方式，讓林漢心甘情願地當替罪羊，心甘情願地去死。”

    “這，究竟是什麽原因呢？”

    “我們如果能找到這個原因，那麽就能找到真正的幕後黑手。”

    林漢，父母雙亡，一個人孤苦無依。究竟幕後黑手開出的代價是什麽？

    痕檢科恢複了林漢的手機電腦等通訊設備，發現林漢的手機通訊錄裏，除了一些曖昧不堪的妹子們，其餘的就是和夏澤，王鬆平，蘭大勇蘭文君之間的消息了。

    然而，這些消息更加佐證了：林漢就是整起案件的幕後黑手。

    “果真是林漢，一直引導他們犯罪。”

    鐵證麵前，李凡無法多說，但依舊堅持認為，凶手另有其人！

    “這已經是鐵證了，你還覺得凶手另有其人嗎？”

    “死人無法開口說話，若是凶手執意嫁禍給林漢，那麽現在你們所得到的，就是凶手想看到的。”

    “李凡你怎麽說話的你？”

    一瞬間張隊脾氣就上來了，幸虧曹法醫攔住了。

    “好了好了張兄，李凡這孩子年少輕狂，正常的。”

    “李凡我告訴你，我不管你怎麽想，反正如果你一周之內找不到真凶，你就必須承認，你的推斷就是錯誤的！”

    “行！”

    李凡麵色有些難看，一臉惆悵地離開了警局。

    本打算接下來約冷靜去喝一杯下午茶，不曾想竟然收到冷靜發來的定位———醫院！

    “你等我一會！我馬上到！”

    冷靜啊冷靜，你是出什麽事了嗎？

    李凡火急火燎地趕到了醫院，滿頭大汗的他直衝到冷靜麵前，一把握住冷靜的手問道：“怎麽了你？沒事吧？”

    路過的護士一下子就變成了吃瓜群眾，立刻停下來，笑眯眯地盯著李凡和冷靜。似乎，他們在看現場版的偶像劇。

    冷靜麵無表情，什麽也沒說，反而將目光投向了李凡的手。

    李凡這才意識到自己的行為有些過激了，連忙放下手向冷靜道歉：“哎呀真對不起，對不起！我以為你出什麽事了。”

    “沒什麽。”

    直到這一秒後，在場“看戲”的人群才散去。隻不過，留下了失望的唏噓聲。

    冷靜瞥了一眼李凡，似乎還在生氣李凡剛才的舉動。反手就將手中的報告單遞給李凡，冷不丁地回答：“看看這個。”

    “哦。”

    李凡不敢直視冷靜，生怕冷靜再度生氣。

    這張報告單是林漢生前的，是冷靜用李凡的名義讓醫生調出來的。

    “我覺得林漢除了會在工作地點和家留下痕跡，還有醫院。畢竟人一輩子，不可能一次病都不生。我走訪了s市的好幾家醫院，最終在這裏發現了林漢的就診記錄。”

    “人格分裂症？”

    李凡納悶了，不過這個答案應該就能佐證，林漢一介KTV服務生，為何可以做到如同心理學專家一樣的結果了。

    “意思是林漢的另外一個人格，就是凶手？”

    “不，如果真的是這樣，那林漢家中的擺設仍然不是。人格分裂症，都是有淵源的。比如，他可以通過模仿別人，來形成自己的其中一個人格。”

    “那你的意思是？他是模仿了凶手的人格？”

    “是的，而且凶手利用這個人格特點，讓他認為自己就是凶手，從而自殺。”

    “我去，這凶手也太可怕了。”

    “一點也不可怕哦！”冷靜靜悄悄地走到李凡麵前，在李凡的耳根子旁邊嘀咕道。

    “嗯？”

    時間好像凝聚在這一刻，李凡隻聽見冷靜說了句令他顛覆三觀的話：“凶手，就是開具這張報告單的心理醫生，塗程。”

    “什麽？”

    李凡不敢怠慢，迅速衝到塗程的辦公室，推開門的那一刻，李凡這輩子也忘不了，塗程，那張和林漢一模一樣的臉！

    “想不到你們還是發現了，真是可惜了我這麽久的精心策劃。”

    塗程露出陰險卻又失落的笑容，好似一個青麵獠牙的魔鬼。

    “林漢家中的手機，是你的吧，你為了嫁禍給林漢，自己的雙胞胎兄弟，廢了不少功夫。”

    “是！就是我！可那又怎麽樣？他這種每天混吃等死的人，就該死！”

    “你沒有剝奪其他人生命的權利！”

    “那夏澤誤殺了武玲玲，王鬆平逼死自己的母親吳雲，蘭文君蘭大勇父女違背人倫，蘭文君毒死母親馬心，他們不該死嗎？”

    “塗程，國外名牌大學的心理學博士，因為國內找不到合適的工作，所以就用這種方式，報複社會，對嗎？”

    “對！你可真是聰明！奪命快遞的案子就是我一手策劃的，接力賽殺人遊戲，多好玩呀！”

    “那你和林漢究竟是什麽關係？為什麽和他長得一模一樣？”

    “很簡單，我和他從小就是雙胞胎兄弟，我是哥哥，他是弟弟，但是很可惜，他天生就不是塊學習的料，從小學習成績倒數。於是有一次趁爸媽不注意，我把這貨帶到街上丟棄了。後來不知為何，陰差陽錯，我居然重新遇見了他。不過他正是我利用的最佳棋子，反正我的父母都不在了，他又怎麽會知道？”

    “所以，之前我們看到的林漢其實是你塗程，那具出租屋的屍體才是真正的林漢，對嗎？”

    “沒錯哦！”

    “那麽你是知道夏澤，王鬆平，蘭文君，蘭大勇有心理疾病的？”

    “熟人怎麽能不知道？而且我用林漢這個身份，行動起來非常方便啊！”

    “夏澤有無精症，武玲玲私生活混亂，結婚後擁有處女情結的夏澤意外發現武玲玲不是處女，一怒之下帶武玲玲去修補處女膜，結果修補完後武玲玲竟然要提出離婚。夏澤和武玲玲離婚後大吵一架，夏澤一怒之下殺死了武玲玲，然後找到了你，對嗎？”

    “對的，誰讓他有處女情結的？誰讓他婚後那麽多年不碰武玲玲的？結婚後很多年才碰武玲玲，才發現武玲玲不是處女，武玲玲修補完處女膜又要離婚，真是可笑。夏澤能不殺了她嗎？”

    “那你為什麽要讓他們接力殺人？”

    “他們害怕會受到法律的懲罰啊！這樣死，豈不是更完美嗎？”

    “林漢是你的雙胞胎弟弟，你怎麽忍心下得去手？”

    塗程不禁嘲諷道：“嗬！誰讓他，不爭氣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