s市，川流不息的馬路，即便是深夜的寂靜，也絲毫沒有讓這座城市的喧鬧褪色。

    街邊的馬路上，一位醉漢正跌跌撞撞地搖晃著，嘴裏時不時地還在念叨著一些稀奇古怪的語言。

    “想當年，老子走南闖北，擋過多少明槍暗箭？你們這群小嘍囉，竟然敢看不起老子！信不信老子一個眼神，就能殺死你！”

    迷迷糊糊的視線裏，醉漢在街頭，看見了一個穿著白色裙子的女孩身影。她，似乎正躺在路上下。

    那一瞬間，醉漢就走了上去，色眯眯地看著女孩：“美女，今晚有空嗎？”

    女孩沒有理會醉漢，醉漢直接上手就抱住了女孩的腰，企圖將女孩扛起來：“走吧寶貝，今晚老子讓你爽翻天！”

    迎麵開來一輛車，燈光明亮得刺眼，照射在了醉漢那紅撲撲的老臉上。

    “眼瞎嗎？會不會開車？”

    醉漢謾罵了一句，想親女孩一口，結果竟然看見女孩的整個嘴巴如同一條裂開的陰溝，鮮血淋漓的牙齒伴隨著一連串紅色的牙齦全部裸露在外麵。

    “啊鬼啊！”

    醉漢嚇得醉意全無，兩條腿全部癱軟在地上。

    “你聽我說，我遇到了裂口女！真的，就躺在那裏，那嘴巴直接就裂開到了耳根子旁邊，嚇死我了都！”

    曹法醫來到死者跟前，明亮的燈光下，女孩白色的裙子上麵已經被鮮血所汙染。白卓將屍體翻了一個身，女孩猙獰的死狀直接亮相在了淡定從容的白卓麵前。

    “我去，又是裂口女受害者。”

    李凡抬頭，被來往的閃爍車燈照射著，看到了完好無損的監控，不禁竊喜。

    “太好了，有監控了。”

    話音剛落，隨著李凡的雙眼一眨，他意識到了有人在背後偷拍。下一秒，李凡就開始直接沿著馬路對麵的方向奔跑而去。

    街邊的一排排樹木和路燈在晃動，身手矯健的李凡快趕上了戴著鴨舌帽的黑衣偷拍者。

    “站住！你跑不掉了！”

    偷拍者的體力很明顯不如李凡，此時的他已經是氣喘籲籲。

    突然間，不知從哪裏冒出來一個飛踢腳，一下子擋在了黑衣男子的前麵。這一腳，直接將黑衣男子踹倒在地下。

    “我去。”

    黑衣男子捂著肚子，哭天喊地。

    一輛車路過，車燈讓李凡看清了黑衣男子麵前的人。

    “冷靜！來得真巧！”

    “你讓我來的啊？”

    “啊哈？”

    冷靜和李凡一前一後地蹲在大叫的黑衣男子麵前，一把撕下了他的口罩。

    偷拍者，依舊是曾旋。

    “唉！我都給過你機會了，讓你離開你就是不聽，這一回你偷拍我們警察辦案的照片，我也幫不了你了。”

    曾旋被銬上手銬帶走，李凡拍拍冷靜的肩膀，連聲道謝。

    “你半夜出來買奶茶的嗎？”

    冷靜猛地疑惑不解地看了李凡一眼，將手機打開到微信聊天記錄的界麵：“你叫我來的啊？”

    “啊哦哦，不好意思，可能我最近沒休息好，短暫性失憶了。”

    “我其實想問你，你是怎麽知道，曾旋一定會回來再次偷拍的？而且你讓我提前埋伏在那條路，很明顯是斷定了曾旋會朝著那個方向跑。”

    “哦這個嘛！”李凡轉了一圈，打了一個響指，流利地說道，“很簡單，你看，曾旋我已經掌握了他偷拍的證據卻放走他，按照他這種有點報複社會的心理邏輯推斷，他一定不會就這麽善罷甘休的。新案件產生，是一個醉漢在街邊發現的裂口女，隱藏的拍攝角度隻有在對麵，而且根據拍攝的原理，不會超過500米，否則容易被人察覺。他逃跑的路線也隻有一個，因為其他路線，都是死胡同。”

    冷靜冷笑了一下，揚起眉毛：“真不愧是一名天才警察啊！”

    “那是自然呢。”

    雖然李凡擺出一副自信滿滿的架子，可心中還是不由自主地想起了十年前的那段經曆，臉色多多少少又暗淡了下來。

    趕來的警笛聲逐漸逼近李凡，冷靜意識到之後，盡力掩飾住慌張的神色，連忙轉過身：“我走了。”

    李凡本想叫住冷靜，卻也很快反應了過來。

    對，千萬不能讓冷靜和張隊他們碰麵，不然又是一番尷尬的局麵。

    張隊下車，沒等李凡開口，張隊就皺著眉頭說了句：“死者，是紀青青的女閨蜜，孫妍。”

    “這麽快就確定了嗎？不過，這也太巧了。”

    “是的，我們在死者的裙子口袋裏，發現了死者的手機，裏麵的閨蜜，就是紀青青。她的手機相冊裏，都是她和紀青青的自拍照。”

    “手機還在身上？”

    “是的。至於她是怎麽遇害的，我們還要進一步調查。”

    隨著車輪的滾滾開動，李凡陷入了一個人的沉思。

    孫妍在死後，手機依舊沒有被拿走，這說明，凶手知道，手機裏麵包含的信息，根本不會找到他。凶手極有可能是和孫妍素不相識的人。

    猛然間，李凡望向了警車裏戴著手銬，卻滿臉笑容的曾旋。

    隻有魔鬼，在被逮捕後才會笑。

    “曾旋，你笑什麽？”

    “哦？哪有？你看錯了吧？”

    “你分明就是在笑！”

    李凡犀利的雙眼與曾旋對視，然而曾旋卻沒有一絲的慌張感。

    “哦？難道笑，也是一種犯罪嗎？”

    “你！”

    “好了好了師兄。”白卓一把拉住激動的李凡，刻意擋住了李凡的視線。

    不知不覺間，李凡的腦海裏產生了一種直覺：曾旋，已經連續很多次出現在案發現場，看似是是拍照引起輿論焦點，會不會另有圖謀？但，他確實是有不在場的證明啊！

    還沒到警察局，曾旋直接開口就說話了：“你們剛剛說，又一個裂口女遇害了嗎？叫孫妍？這人我也認識，和我同一個大學的。她是我前女友紀青青的最好閨蜜。我知道她今天是幹嘛的。”

    張隊立刻打斷曾旋：“閉嘴！沒問你，你就不要說話。”

    “行吧，不過到時候你們讓我說，我可以不說嗎？”

    李凡看了一眼曾旋，最終還是勸說了一下張隊：“張叔叔，讓他說，反正也不是什麽壞事。”

    “我說了，我沒問，就不要他說！”

    “行。”

    張隊的一聲怒吼，令車上的所有人都不敢吱聲了。

    孫妍的屍體正在被屍檢，張隊在看監控，痕檢科的人正在檢查孫妍的手機。隻有李凡，單獨一人會見了關在審訊室裏的曾旋。

    “我知道你剛剛有想說的，現在可以說了。”

    李凡安然坐下，直麵曾旋。

    曾旋卻瞧不起地看著李凡，冷哼道：“為什麽其他警察隻相信死的東西，不相信我這個活的呢？”

    “因為活人是善變的。”

    “哦原來如此啊！那你為什麽偏偏選擇相信我呢？”

    “因為我覺得你很特別，一個人會無緣無故地向警方說些什麽東西，那麽隻有兩種可能，第一，他做賊心虛，想要擺脫嫌疑。第二，他是一個非常有正義感的好公民。”

    “那你覺得，我是哪一種？”

    “暫時還不知道。”

    “你還真是一個怪人。行，我其實想說的是，孫妍今天出來，要見麵的人就是我。”

    “哦？”

    曾旋繼續描述起來：“孫妍在感情上是一個海王，在生活上卻是一個虐殺狂。她有一個癖好，就是特別喜歡虐殺小動物。上次她知道她好閨蜜紀青青死後，不知怎麽想的，就和我杠上了，直接約我出來見麵。你看她那一身白裙打扮，多性感不是嗎？”

    “等等？所以，你出現在案發現場，實際上是孫妍約你出來的？”

    “不然呢？難道你真以為，我還會繼續偷拍嗎？”

    不對！看曾旋當時的打扮，戴著口罩、鴨舌帽，將自己包裹得嚴嚴實實，完全不像是在約會。

    “那你當時為什麽要逃跑？”

    “這話問得就很可笑了，狗追我，我能不跑嗎？”

    “你說什麽？”

    “哦抱歉，我的意思是，我被追習慣了，條件反射而已。”

    李凡順勢地，也回給了曾旋一個微笑。

    “嗬嗬，你還真是能編故事。哪有人約會把自己打扮成那個樣子的？”

    “我的個人習慣，不行嗎？”

    “行。但是有一點，你掩飾不了。那就是時間和地點。約會不選擇在餐廳電影院這樣的場所，選擇在路邊，這未免也太可笑了。而且約會的時間是深夜裏，這是不是不太符合常理呢？”

    停頓了片刻，曾旋再次自嘲般地一笑。

    “沒想到你，還真會在意細節。”

    “不是我在意細節，而是你的故事太荒誕。我知道，你想利用這個借口，來證明你並沒有殺害孫妍，同時也證明了你並沒有偷拍，對嗎？但是可惜了，你來的目的，就是為了偷拍。至於你有沒有殺害孫妍，那還需要另當別論。”

    李凡起身離開，不再聽曾旋廢話。

    果然，死東西比活東西更真實。

    陰冷的解剖室裏，曹法醫正在縫合著孫妍的嘴巴。白卓在一旁小聲嘀咕著：“看來這凶手是喜歡齙牙的女人無疑了，這個孫妍，也是一個齙牙。”

    曹法醫聽到之後，立馬就停下了手裏的工作，嚴肅地看著白卓：“白卓，這點我就要說你了。每個人都有優缺點，美與不美都是相對的，齙牙難道就不配得到世界的尊重嗎？”

    “哦哦哦抱歉，抱歉對不起師父，我也是一時間口無遮攔所以才…..”

    “下次不要這樣了，我們是法醫，職責是還死者清白，而不是在這裏肆意評論死者的樣貌，知道嗎？”

    “哦好的師父。”

    曹法醫和白卓繼續縫合著被糟蹋得不成樣子的屍體，血水順著白色的洗漱台流下，發出難聞的惡臭。

    解剖室外，張隊正在觀看當晚孫妍屍體被發現的那段監控。

    監控下，除了來往川流不息的車輛以外，就是捂著嘴巴的孫妍，血跡沿著孫妍走的路一點點滴落。最終，孫妍倒在了路燈旁邊。也就是，醉漢發現孫妍屍體的地方。

    那條路是s市的交通樞紐，基本任何地方都能經過那裏。

    “快，把整個s市能夠經過那裏的所有監控全部調出來！”

    路燈旁，不是第一案發現場。孫妍是在之前被遇害的，她跑到那裏想要呼救，但是已經來不及了。

    “不對，她應該不是想呼救。她當時有手機，為什麽不打電話？”

    李凡脫口而出：“隻有一種可能，那就是當時的凶手，就在她附近！不然，她不會不敢報警。”

    “孫妍，女，今年26歲，是一家公司的小職員。她和紀青青是大學時期的閨蜜，隻不過畢業後兩人就沒怎麽聯係了。我們翻看了孫妍的手機，看到了她同時交往了4個男朋友。而且我們還恢複了她手機裏麵刪除的視頻，發現她有一個癖好，就是喜歡虐殺小動物拍視頻。”

    這一點，算是被曾旋說中了。

    張隊繼續說道：“我們發現，當晚孫妍出來，正是曾旋用微信威脅她，說孫妍虐殺小動物的視頻他要發到網上，要求孫妍給他十萬元私了。而且我看了一下整個s市能夠到達那條路線的所有監控，卻並沒有看見凶案現場。這說明，孫妍是在沒有監控的地方遇害的。”

    果然，曾旋和孫妍的見麵根本不是約會，而是談判一場交易。

    此時，曹法醫和白卓也已經將屍檢報告總結出來。

    “孫妍的遇害時間是4月20日的晚上11點到12點。微信裏，曾旋要求孫妍晚上11點到一家賓館進行交易。”

    “那快把賓館的監控調出來啊！”

    隻是，賓館的監控顯示，11點半左右，孫妍就已經完好無損地從賓館出來。而曾旋，是在淩晨2點後從賓館出來的。也就是說，曾旋沒有作案時間。賓館的樓層很高，曾旋根本沒辦法出去。

    為什麽會這麽巧合？焦民花、紀青青、孫妍，三人都接連遇害，都是和曾旋有聯係的人。凶手到底是什麽人？如果隻是臨時起意，為何卻總是盯著和曾旋有關係的女性下手呢？

    “張隊，我要申請調查曾旋的手機記錄。”

    曾旋的不在場證明，太過於完美，完美得令人懷疑。

    “我早就說了，我不是凶手，隨便你們查，我問心無愧。”(www.101noveL.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