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十七章 大牛無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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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舞沉魚是她的藝名。

    九峰隻知舞沉魚貌美無雙、舞可沉魚,占花魁之位兩年有餘,將她編排為九峰四美之一。

    她年方十五,雖在煙霞樓中,卻賣藝不賣身,引得九峰一眾好色之徒爭相追捧,

    卻鮮少有人知道,她的真名其實叫鄭春翠。

    昨夜醜寅相接之際,有陰風陣陣,吹得烏雲蓋月,好不陰森。

    那時,鄭春翠就死了。

    死在房中。

    翌日卯時,鄭春翠照常迎客,叫貼身丫鬟細柳拋出了一個即便疫病猖獗、詭物出沒,也難以與之相比的重磅消息。

    她今日,身舞皆售!

    半個時辰後,身形矮胖圓潤的當鋪掌櫃葛大牛豪擲千金,爭得了首次機會。

    論財力,九峰內城中除了聲名在外的三大家族和威遠鏢局外,就屬他葛家的聚源當鋪最是有錢了。

    一眾羨慕嫉妒不盡相同的目光注視中。

    葛大牛拾階而上,途中還很是顯擺的對擠在一樓大堂中的同道中人揮手致意。

    不想片刻之後,慘叫傳來,葛大牛無了。

    被雙目泛紅的鄭春翠生生咬斷了層層油脂也保不住的喉嚨。

    煙霞樓大亂。

    短短數息,就完成了從摩肩擦踵到空無一人的巨大轉變。

    不,準確的說,還有一人,即是一身嫁衣、滿臉血漬的鄭春翠,還坐在葛大牛身旁。

    門外,身為煙霞樓大掌櫃兼老鴇的杜鵑老婆子大發雷霆,正在吼一名眉目清秀的男性小廝。

    她真名已不可考,旁人從未聽她提過,隻知她自稱杜鵑。

    “什麽!?縣衙無人?

    老娘每年交那麽多雜稅、那些官差次次來都好吃好喝好姑娘的招待著,現在你給我說無人!”

    杜鵑老婆子生有一雙極醒目的三角眼,平日就算心情好看起來也凶厲非常,此刻大怒,更如要吃人一般。

    那清秀小廝駭得哆哆嗦嗦,卻仍在結結巴巴的解釋。

    “杜鵑媽媽,縣衙的人說,今日城中有多處詭禍,凡是練出血氣的人,都被派出去了。

    劉何宋這三家的管家也都說家中有詭,派不出多餘的武人來。”

    杜鵑橫眉立眼,毫不顧及形象的當街大吼“武館呢!足足十三家武館,也都遭了殺千刀的詭物不成!?

    平時一個個都亮出身份,要老娘打個折扣!

    怎麽?

    現在真個需要他們了,誰都不來是吧!”

    這清秀小廝平日也不端茶遞水,專門貼身服侍杜鵑一人,最是了解她的脾氣。

    知道她現在在氣頭上,自己若是實話實說,必要遭這老婆子一頓嘴巴。

    可事關重大,他又不敢扯謊,隻得哭喪著臉道“武館武館也都遭了詭,聽說還都是青麵獠牙的詭魄,都都派不出多餘的武人來。”

    “啪!”

    耳光響亮清脆,清秀小廝如願了。

    便在這時,一道清朗人聲從旁傳來,在六神無主的姑娘們和杜鵑聽來,簡直如同天籟。

    “杜掌櫃,不如讓我們兄弟試試?”

    這個當口敢說這話,必是與杜鵑相識的九峰武人!

    清秀小廝眼睜睜看著,橫眉煞目的杜鵑媽媽瞬間變得笑逐顏開。

    那股熱情勁頭,不知情的必定會認為說話之人是她失散多年的老相好。

    “哎呀!奴家今日一早便聞喜鵲叫門,原來是”

    “是你!怎麽是你?”

    吳諱直接無語,這老婆子笑得好生膩歪,這個時節的九峰哪裏來的喜鵲。

    周熊也不好受,但為了賺錢,也隻能硬撐著站在吳諱身旁,看這老婆子由喜轉嫌,仿若唱戲一般。

    杜鵑自然認得吳諱。

    平日來接黑活的武人雖多,可從未有人如吳諱這般準時準點,一連來了近半個月。

    這股敬業勁頭,連樓中姑娘們都為之欽佩,何況是每日都要算賬給錢的掌櫃?

    “你一個小小如柱,能做什麽!?

    我樓中的兩個九牛都折在上麵了,你還試試,試著找死嗎!?”

    心中又急又怕,來的又不是什麽達官顯貴,杜鵑自然不會客氣。

    煙霞樓家大業大,也養得有練出血氣的武人常駐樓中。

    還是兩個武藝不差的九牛武人。

    葛大牛一死,兩名九牛就聯袂進了鄭春翠房中。

    可除了一前一後兩聲淒厲驚恐的慘叫之外,連個多餘的水花也沒激起來。

    眼前這窮小子不久前還在樓中做黑活,這樣的人,能幫到什麽?

    吳諱還未表態,向來心直口快的周熊便道

    “你個老鴇好生無禮!

    我兄弟倆仗義相助,你竟夾槍帶棒一通嘲弄!

    成與不成暫且兩說,你此時可還有其他辦法?”

    杜鵑先是一窒,隨後強硬道“原來是紅杉客棧的少掌櫃,怎麽?老婆子我不忍心看你二人送死,還有錯了不成!”

    二者頂了數句。

    趁杜鵑咽口水的間隙,吳諱終於找到機會開口。

    “杜掌櫃,眼下既無其餘辦法,何妨一試?

    話先放下,若我二人出事,皆與你煙霞樓無關。”

    吳諱另有他事,不能在此地耽擱太久。

    杜鵑沉吟少頃,終是應了下來。

    誠如吳諱所說,她現在也沒有其他辦法了。

    況且人皆不傻,這窮小子若無把握,怎敢輕易送命?

    這卻是杜鵑自我安慰的理由。

    畢竟連她供養許久的兩個九牛都慘死樓中,一個淪落到來勾欄接黑活賺錢的武人,又能如何呢?

    “杜掌櫃是吧?”

    二人正要走向大門緊閉的煙霞樓,周熊忽然出聲,道

    “我也先將話撂下,若是不成,我兄弟二人生死與你無關。

    可若是成了,我二人這身血氣也不是大風刮來了,也要吃肉吃飯,還是拿命去賭。

    我也不多要,一口價,三百兩銀子,我二人對半平分,一人一百五十兩,如何?”

    “三百兩?”

    杜鵑眉頭一皺,短短瞬間心中不知計較了幾遍,才不情不願的答應下來。

    “好!若是成了,我便給你三百兩!”

    不是周熊不敢多要,而是這老婆子在傳聞中,可是個徹頭徹尾的守財奴、鐵公雞!

    要得多了,恐怕她寧願等縣衙騰出手來,也不會答應讓二人試試。

    三百兩,正好是周熊結合傳聞和當下實際計算過後,一個讓杜鵑老婆子肉痛、又不至於讓她接受不了的價位。

    若是尋常人家,根本拿不出來這筆巨款。

    但作為九峰最大的銷金窟,她一定能拿出來!

    前方,吳諱也是聽得極為意動!

    三百兩啊,這要是讓他擺書攤,一天幾十文,得多久才能賺到?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