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五十四章 等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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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吳諱睜開雙眼的第一件事,並不是和之前一樣的體驗自身修為變化。

    而是彈身站起,掀開帳篷,仰首張望。

    “飛舟還沒來!

    難不成是公輸瓊那小白臉在路上出事了?

    今日子時一到,便是臘月二十九了,嚴格來說,所謂的除夕,    從今夜開始!

    無人知道到時會發生什麽”

    吳諱緊握雙拳,視線開始下移。

    遍地帳篷,各色皆有,如春日百花爭豔的原野一般。

    九峰本分內城外城。

    可自三日之前,要遷去淨州的消息被吳諱帶回來第二天,內城城牆被十數名雷音聯手推倒。

    血獄裹挾著碎石,被運至九峰城外,    重新壘起了一道極不規則的粗糙高牆,    用來抵擋隨時可能進犯的邪教之人。

    盡管誰都知道,    那道牆大概率沒什麽用。

    但在聽吳諱和顧帆相互補充,說完了在蒼鬆縣的見聞之後,盧延山便決定,要壘起那麽一道數丈來高的牆來。

    用盧延山的話來說,萬一到時被邪經魅惑的萬民來攻,若無城牆防線,被其衝到近前,你我殺是不殺?

    內外再無隔閡,知縣下令,將內城建築盡數推平!

    九峰城具體麵積有多大,吳諱不知道,他也從未關心過。

    但在內城建築被推平之後,那片被武人用巨力寸寸拍平的寬闊空地,足夠容納整整十七萬九峰百姓!

    平等,    在即將到來的災難威脅、和武道強者的意誌,    被而今之九峰踐行得淋漓盡致。

    自然有人會有意見,譬如自小便養尊處優的劉逸舒劉大公子。

    吳諱閉關修行之前,還聽同樣住在帳篷之中的盧延山說,那劉家又派人來鬧了。

    任憑左虞嘴都磨破,說這樣不僅方便城中武人保護百姓,還方便登船,劉家人就是聽不進去。

    可若是鬧事有用,還要修為做什麽?

    聽說緊要關頭,若非劉登甲用貢獻家中存糧為條件來求情,作為幕後主使的劉逸舒就要被盧延山殺來儆猴了。

    諸如此類的事情還有很多。

    吳諱也並未一一打聽。

    他眼下唯一關注擔心的,是公輸瓊為何還不來!

    萬一舍身教攻來,以他目前的修為實力,能否護住親朋?

    答案是否定的。

    不用太多高手,但凡來兩個如白毛那般的人,一個牽製他的木人,一個對他動手,他便不是對手

    為了防止百姓躁動,徒生事端,今夜便是最後時限的事情,隻有吳諱、秦玉弩、顧帆、盧延山等少數幾人知道。

    因此在多數人看來,疫病已然被坊間傳為‘秦尊’的郡城高手秦大人用武道手段解決了。

    遷移就在最近幾日,    但年還是要過的。

    畢竟是千百年來養成的習慣,    即便過得簡陋些,    辭舊迎新、期盼來年更好的諸多習俗儀式還是難以改變。

    讓吳諱最為直觀的是。

    他剛從盧延山特意為他在縣衙地界準備的帳篷之中走出來,換了一身新衣服的周熊便大呼小叫的迎了上來。

    得吳諱照拂,周吳杜三家能緊挨著同樣帳篷化的九峰縣衙。

    令人意外的是,麵對盧延山這樣赤果果的徇私,反對的聲音卻近乎沒有!

    有龜縮外城之人不懂,四處問詢。

    憑什麽那三家能挨著縣衙住大帳篷?

    哦,原來那人便是吳諱啊,通脈高手,那沒問題了。

    “老吳!”

    周熊從右側跑來,滿臉笑意。

    吳諱看得清楚,他那麽大一坨人,剛才分明蹲在地上,在和不知道哪家的小孩用爆竹炸尿壺。

    “你他娘的,搭上官府就是不一樣!

    以前天天見你,現在要見一麵跟進宮麵聖似的,還得提前說好!”

    周遭年味濃厚,吳諱卻始終高興不起來。

    想來不止是他,但凡知道更多消息的人,恐怕此刻都難以靜心!

    “咋了?杜大師姐訓你了?

    要我說啊,國有國法、家有家規!

    咱大老爺們兒,就得給她立好規矩,不然受那些流傳甚廣的江湖話本影響,一個個整天跟個怨婦似的。

    什麽情啊愛啊,一世一人、至死不渝,全他娘扯蛋!”

    周熊還是老樣子,見麵就是滔滔不絕,且口無遮攔。

    吳諱苦笑搖頭。

    “你也是快成婚的人了,怎還這般不靠譜?

    這些時日,拳法修行可曾落下?”

    周熊洋洋得意,屏息凝神,蹲坑一般裝模作樣的沉喝一聲,展現出了屬於他的雷音血獄。

    煉體雷音,曾是他的畢生追求!

    而今在吳諱的幫助下,他未至及冠便已達成所願。

    血獄不大,僅有方圓三丈,明顯是破入雷音不久。

    “咋樣?沒辜負你那三株黃品大藥吧?

    你還別說啊老吳,我用了你之前給我配的泡拳秘藥,發現拳法威力比之前大了起碼三成!

    要不是遷移在即,我都想再練幾日,去找老屠過過手。”

    吳諱靜靜看著,待周熊收起異象後他才道:

    “你用藥太猛、沉澱不夠,傷到經脈了。”

    對於煉體境界,以吳諱而今的修為,看出些許問題自然不在話下。

    當即將周熊叫到他的閉關帳篷中,用自身蘊靈血氣替他梳理經脈,驅除大藥殘留在他體內的藥毒。

    這是一件吃力不討好的事。

    若非大家族的後人,很少有人願意耗費自身血氣做這種事。

    在吳諱堪比先天初境的深厚血氣中,前後隻花了半個時辰,就將周熊用藥物提升修為的暗傷去了個七七八八。

    剩下的點滴影響,或是吳諱修為不夠,或是因為其他,總之難以根除。

    “大過年的,還想讓你開心點來著,沒想到又欠你一次。

    反正債多不愁,愛咋咋吧。

    你心裏裝著事,我就不煩你了。

    最後說幾句,因為我知道,以後我們見麵的時間會越來越少。

    就像現在,哪怕住得這般近,你回來之後,我也隻在你訂婚那天見過你一麵。”

    周熊很認真。

    以吳諱對他的了解,他的這副微笑中帶著幾分嚴肅的表情,就代表他接下來的話,不是玩笑。

    “老吳,自打你搭上官府之後,我就知道我們已經是兩個世界的人了。

    承蒙你照拂,我如今已是雷音武人。

    我很滿足,真的老吳。

    對現在的修為,對有你這麽個兄弟,我很滿足了。

    你是沒看到那天我去拳院,當眾施展雷音血獄之後,鄭剛的那副表情,還有以前與你一起站樁的李四五,都跟吃了死孩子一樣難受。

    那李四五還喝問我,‘大師兄有屠師精心栽培都才九牛二虎,你憑什麽雷音!’

    我當時就說了,‘憑我有個有本事的兄弟!’

    哈哈哈,當時誰都不說話了。

    我就是用了大藥,怎地?

    看我不爽你們也用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