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五章:關燈(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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顧知如悠悠轉醒,眼前一片黑暗,等她的眼睛適應了這個環境,她才發現他還在這個屋子裏,房間內充斥著的腥臭時刻提醒著她睡前所經曆的一切,她的身體被燒得滾燙,她忍著眩暈扶著牆站了起來,一步一步的走到那個破舊的木門。
這個破門並沒有鎖,一路暢通無阻,她憑著記憶找到了來時的路,突然眼前一片黑暗,她的身體早已支撐不住,正當她以為就要暈死在這裏的時候,一個人穩穩的扶住了她,突然腦海中浮現出了那些讓她難以忘卻的場景,她眼睛睜的老大,滿滿的恐懼從眼睛裏溢了出來化成眼淚,她奮力的掙紮開男人的臂膀,跌坐在地上。
男人顯然被她的舉動給嚇到了,連忙蹲下輕輕安撫道“阿究你醒醒,是我,你怎麽了。”
顧知如似乎聽不到一般,掙紮的更加厲害了,嚴故謹蹲在旁邊這才發現她的衣服已經被血浸透了,身上的痕跡暗示著她遭受的一切。
顧知如漸漸的安靜下來,她抱著自己的膝蓋把自己縮成了一團,像一個沒有家的孩子。
嚴故謹輕輕拍打著她,她隻是低聲哭泣,嚴故謹把她抱了起來,顧知如身上的骨頭硌的他有些難受,他竟然不知道顧知如已經瘦成了這樣。
“睡一會兒吧,我帶你回家。”
……
顧知如醒來的時候,熟悉的環境和氣息包裹著她,給她足夠的安全感,但是即便是這樣的舒適環境下,她仍然忍不住全身顫抖,她多麽希望她是做了一場很久的噩夢,隻是又怎麽可能呢。
“你醒了?來喝點湯。”嚴故謹把雞湯端到了她的麵前。
顧知如搖了搖頭,輕輕的打他的手推開。
嚴故謹倒也沒有強迫她,走到窗前打算把窗簾拉開,隻是他還沒有碰到窗簾,就聽到顧知如驚呼一聲“不要!”
顧知如搖了搖頭,眼眶積滿了眼淚。
嚴故謹有些心疼。
“媽一會兒就回來了。”嚴故謹幹巴巴的說道。
顧知如沒有說話雙眼無神的盯著周圍的一切,奶黃色的房間裏放著她曾經最喜歡的玩偶和書籍,房間和她走之前一樣,大概是經常打掃的緣故,肉眼看不到一絲灰塵,我那真的隻是一個噩夢。
房間一片死寂。從昨天晚上到今天早晨嚴故謹一整夜都沒有睡,他一合上眼就是他的妹妹拖著流血的雙腿,向他踉踉蹌蹌走過來的樣子,就是他從小就疼愛的妹妹在他麵前像一個沒有家的孩子把自己縮成一團,他心裏的愧疚無法訴說,心疼更無法表達。
“顧究!”
顧芸破門而入,風塵仆仆的大步走起來,帶進了一股冷風顧知如忍不住縮了縮身子。
“誰讓你擅自行動的!”顧芸吼了一聲。
顧知如沒有說話,看她母親的眼神裏隱隱約約多了一絲痛恨。
“為什麽要讓我去。”顧知如的聲音嘶啞,無力。
顧芸一愣,她沒有想到顧知如會還嘴。
“你說什麽?”顧芸似乎沒有聽清。
“我問你他媽為什麽要讓我去!?”顧知如扯著嗓子惡狠狠的吼道。
顧知如死死的盯著顧芸的眼睛,白色的眼球充血變得通紅,大口大口的呼吸著空氣,剛剛吼的嗓子生疼,她卻感受不到一般,嘴角的血溢了出來,頭發像一個雞窩一樣團在後麵,此時的她就是一個瘋子,一個清醒忍無可忍的瘋子。
顧芸挎著昂貴的包,高跟鞋磕在地板上發出清脆的響聲,她收回在顧知如身上的視線,沉默了幾秒,聲音低沉幹澀“休息好了就回去吧,那邊我已經讓夜琛處理了。”
說罷,女人大步離去。
“顧芸!”顧知如看著她的背影撕心裂肺的吼道。
女人的腳部頓了頓,繼續保持優雅的走姿,沒有回頭。
嚴故謹站在旁邊看著兩人的相處的一切,一言未發。
直到顧知如叫住了他。
“嚴故謹。”
“嗯。”
如果換做平常,顧知如這樣叫他,他肯定不賴,會故作生氣地說“叫哥。”
可今天他沒有,他淡淡的應下了,眼裏閃著淚光。
“組織為什麽會派我去?”
“阿究,有些事你不應該知道。”
顧知如笑了,這是從昨天晚上到現在第一次發自內心的笑,笑的格外苦澀,格外蒼涼。
“我是當事人,我為什麽沒有權利知道我被派去的原因!”
“阿究,你好好休息一下,把雞湯喝了,然後我送你回去。”
“送我回去……”顧知如重複著他說的這四個字,你重複一遍,就仿佛一把刀在她身上劃上了一刀,血淋淋的疼,卻仍然沒有停下來。
“雞湯不用喝了,直接把我送回去就行了。”
“你現在還太虛弱,而且你根本就不清醒,你沒辦法回去的。”
“我清醒,我清醒的很!”
“我比你們任何一個人,比我任何時候都要清醒!”
“那裏才是我的歸宿,不是嗎?”
嚴故謹知道她在生氣也不接話。
“怎麽,害怕我把這些事給你們透露出來?”
“我的好哥哥呀,你告訴我,我知道什麽啊?”
顧知如笑著看著他受傷的表情,不知道怎的,即便心裏難受,可看到他現在的樣子,心裏就無比暢快。
“我就是個傻子,被你們蒙騙在鼓裏,這還不能破鼓而出。”
顧知如咯咯的笑著。
……
嚴故謹開車把她送回了苑湖,輸了一些營養液體,即便沒有吃飯顧知如的體力也恢複了一些,原本嚴故謹抱她進去,卻被她拒絕了。
“不麻煩了。”
顧知如略顯笨拙的爬上了牆,縱身一躍,原本她可以安然落地,沒想到突然右腿抽筋了,她狠狠的摔在了地上,臉和手火辣辣的疼。
嚴故謹聽到沉重的聲音,他猜到了,可他不敢去看,都不敢去關心,他站在那裏,僅有一牆之隔,裏麵卻葬送了他妹妹一生的幸福,他仰著頭逼回了已經快要從眼角流下的眼淚,他當初就不該投那一票的。
顧知如爬了起來,一瘸一拐的去了浴室,她沒有放熱水,冰冷刺骨的水澆在她的身上,她似乎什麽也感覺不到,隻是用搓澡巾狠狠的搓著她的皮膚和那些羞恥的印記,即便有些地方被她搓出了血,印記仍然提醒著她的肮髒與不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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