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章 就要過年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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當晚李得泉便請二叔公跟安錦軒一起吃飯,用的是二叔公家裏炒菜的鍋。飯後,驚蟄挑水,小滿燒火,一家人美美的洗腳擦身子。
接著便安歇了下來,穀雨跟小滿呆在房中,一邊看著小滿就著油燈繡花,一邊把自己手裏的絹花翻來覆去的看。腦海裏想著驚蟄給人家寫字換回絹花的情景,雖然這頭上戴朵花跟她的審美有些出入,但這時代人皆以為美,她也不能抗爭,況且,大哥如此疼愛自己,為什麽要去抗爭呢。
看膩了穀雨就把花好好的放在枕頭旁邊,身子一滑下了地,把大壇子裏的點心打開看看,舍不得吃又包好放回去,之後抬起頭癡癡的看著那些辣椒蒜,紅紙筆墨菜籃子,看完了這些,還是有些意猶未盡,又伸手小心翼翼的把雞蛋一個一個的掏出來,再放回去,嘴裏念叨著十五個,一個不少。這才心滿意足的爬上床去。
小滿到底忍不住,已經嗬嗬笑出聲來,“穀雨,你就像那土財主,半夜爬起來數銀子。”
穀雨不好意思的撓撓頭,羞澀一笑,“姐,你不懂,這家有存糧心裏不慌,要是連明天早上起來吃什麽都沒有著落,怎麽睡得著。”
小滿把針放下,用手指點穀雨的額頭,“你個鬼精靈,一到莊子上哪裏來的這麽多的話,以前可是不聲不響的。”
這個穀雨倒是沒有料到,她前世本來便是個樂觀的,父親是農學院的教授,母親是中醫,雖然她一直與病榻為伍,卻也是陽光的,連個人體模型都能夠玩半天。到了這個小姑娘身上,倒是記憶不多,隻是得到了這家人無微不至的照顧,也跟他們貼心貼肺,現在姐姐突然這麽一說,她倒還真是要找個借口才行。
借口沒有找出來,便聽到有聲音笑嗬嗬的,“怎麽,我兩閨女現在還沒有睡呢。”
王氏挺著肚子邁進她們的房間之中,見穀雨將頭枕在小滿的腿上,滿臉的笑意,心裏很是高興,就衝著小女兒到桃莊這麽開心的笑,受點苦也是值得的。
“娘,您這麽晚了還不歇息,您不知道,穀雨剛才把這些東西又數了一遍,就像土財主似的。”小滿見王氏進來,將身子縮縮,讓王氏坐下來。
王氏的臉掠過一絲心酸,挨個摸摸兩個閨女的頭,歎了一口氣。
穀雨騰地坐起來“娘,您歎氣幹什麽,以後我們什麽都會有的。”
王氏開口道“娘知道你們懂事,隻是現在想過來跟你們說說話,這家裏你們也看到了,從今以後,咱們要開始過苦日子了。等開春,咱們有了田地,就好過一些,現在手頭上倒是還剩下一點錢,爹娘商量了一下等過陣子就讓你們哥哥上學,你們可願意。”
小滿笑著點頭,“娘,您跟我們說這些做啥,上學堂好,知事明理哩。”
穀雨也趕緊的點頭,還拉著王氏的手,摸摸大肚子“娘,甭愁了,到時候您安心的生弟弟,我去賺銀子回來,給娘蓋個大瓦房,哥哥弟弟都要上學堂。”驚蟄既然並不是自己的親哥哥,穀雨打心眼裏希望娘肚子裏的是個弟弟。
王氏被穀雨噗嗤的逗樂了,隻是那笑很是短暫,接著又開始有些憂愁,“這過年……你們就不能穿新衣裳了,留著點錢還要給你們置辦開春時候的薄衫。”
“咳咳,”穀雨故意咳了幾聲,提著嗓子道,“沒有新衣裳不要緊,有姐姐的巧手在。趕緊給我棉襖這縫上一朵繡好的花,不就是新衣裳了嗎?”
小滿也笑個不行,伸著手撓穀雨,“好你個丫頭,還指使上我了。”
穀雨吃癢狂笑,好不容易緩過來,喘著氣撲到王氏懷裏,“娘,您看姐姐她,還不給我做新衣裳呢,那繡花來做什麽?”
王氏摸摸她的頭,眼睛一酸,出去了。
年味兒越發濃了。
李得泉趁著這些日子修理好了桌子板凳,還跟著二叔公一起抹牆,安錦軒在和泥,驚蟄拿個木墩子,一把柴刀,一大捆的稻草,剁成細條,穀雨也不閑著,將剁好的稻草搬運到安錦軒那邊。她心裏還嘀咕,這難道就類似鋼筋水泥的作用麽?不過那些土牆,被老鼠打了洞,被雞刨狗撓的加上自然脫落一些,這麽一刷新泥倒是看起來順眼不少。
她看著這些人忙忙碌碌又熱火朝天的樣子,突然覺得這才是家,往李家院子那邊望了一眼,又很快的扭回了頭。撐著小腰扯開嗓子很是氣派的叫道“姐,我餓了,煮飯——”
小滿本跟著王氏在用買回來的紅紙剪窗花等東西,見穀雨這麽叫,放下了手中的活計,笑嘻嘻答道“哎,這就煮。”
如此忙了幾日,不僅刷了牆,貼上了窗花,換了茅草,院子也用鋤頭細細的整理了一番,氣象越發的不一樣了。再看看驚蟄寫好了晾在桌子上的春聯向陽門第春常在,積善人家慶有餘。很有鄉村的氣息,卻讓人覺得甚是溫暖。
小滿領著穀雨掃塵,本來入住的時候就已經收拾過了,隻不過是把屋裏屋外的再收拾一番。掃塵之後便是洗塵,小滿燒了整整一天的水,一家人痛痛快快的洗了塵。
洗了塵,便換上了新衣裳,穀雨跟小滿都穿上了洗得幹幹淨淨啊棉襖,穀雨的棉襖之上,下擺縫上了小滿繡的一圈桃花,衣領子袖口也如此,看著倒真的像是新衣服一般,穀雨的則是繡著翠綠的葉子,看著倒是襯托得更加的俊俏,驚蟄跟安錦軒的,都是藍布棉襖,隻是那些破了的地方被王氏精心的用一些細布縫起來了,也不能像小滿穀雨那般的繡上花,不過針腳甚是細密整齊,比之前露出棉花的樣子倒是好了很多,安錦軒之前一直不答應,這個時候也是無話可說了。
王氏看著他倒是有些心疼,“錦哥兒,日後有什麽縫縫補補的事情交給嬸子做,這別的不敢說,嬸子還就會做這個,這棉襖露出棉花了還用繩子綁著,你看這衣裳都這一團那一團的,以後可不要再做這種事了。”
安錦軒撓撓頭,想說些什麽,終究什麽也沒有說出來,手指卻一直用力的抓著褲腿,嘴唇也咬得緊緊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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