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九章 爭著住瓦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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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一大清早的,穀雨起床之後把小雞都放到院子裏,想著煮飯一類的還早,就琢磨著出去摘一些野菜。

    她舀了一瓢水到院子邊去漱口,聽到老院子那邊傳來一陣陣的喧囂之聲,走過去一些,聽得就更加的仔細,那粗大的嗓門是大伯母的,偶爾響起的尖利聲音是李何氏的,也不知道說的什麽,竟然還帶著哭腔。

    這大早上的鬧事,穀雨有些無奈,卻又想著還是聽聽,萬一又要牽扯到家裏呢?這麽一想,穀雨三下兩下的漱好口,剩下的水往臉上一抹,覺得有些涼絲絲的,頭腦清醒了不少,就拎著個小籃子出去了。

    院子下來是一個小小的陡坡,隔著幾戶人家的菜園子,便是老院子了,這早上的空氣帶著一絲的甜味,她蹲在地上,摸摸那些菜園子籬笆邊上綠油油的野菜,心想反正都隔著籬笆,院子那邊還堆放著柴火,那邊的人要是不經意也看不到她。

    剛摘下一把花花菜,就聽見張氏呼天搶地“我真是命苦啊,這人都還沒有嫁過來我們就要給人家挪地方了,要是來了怎麽得了,人家就是那千金小姐的命,要住有瓦的這房間,我們就是那做丫頭的……”

    這張氏的聲音抑揚頓挫的像是在唱戲,李何氏的聲音也響起來,“我這一把老骨頭都是被你們折騰的,這眼見著把你們一群群的養大,沒有想到都成了那白眼狼!”

    張氏又在那哭訴“我進了你們李家,哪一天過的是好日子,沒日沒夜的伺候,這老的老小的小,還沒有落下一句好聽的,那在城裏的捎上一點東西回來就是寶貝,我們在家裏整天的下地就沒有功,這老四……哎呦喂,就是我們帶大的,沒想到還不是為了要成親,就要把我們趕出門了!”

    這下子穀雨猜測到了大半,敢情是那沒有過門的四嬸要住在那有瓦的那房間啊,穀雨蹲著的這個地方,正好可以看見,那用木頭做楞的屋子,像是一個人字,前半邊是瓦,後半邊是茅草,不由得有些失笑,這老太太當時要弄這半拉子的瓦房的時候,應該也沒有想到會有今日吧。

    盡管沒有在那屋子裏住過一宿,穀雨還是了解了屋子大致上的結構,進門便是堂屋,兩邊就是廂房,這兩個廂房跟堂屋是一般大的,然後後邊是一溜兒的三間房間。現在前麵的這兩個房間,爺爺奶奶一間,大伯父大伯母一間,剩下的後麵茅草頂的三間,一間是小姑姑巧娥帶著立秋住,一間是立春立夏住,剩下的那間就是四叔了。按理來說,大伯母家就獨獨的占了兩個房間,住在後麵也不為過,把前麵的房間讓出來給四叔做新房。隻是大伯母這陣勢,怕是不肯了。

    聽聲響還是在那哭哭啼啼,二伯李得泉在那勸著,大伯父不敢說話,一說話就被搶白,穀雨用小竹鏟挖著野菜,看著差不多了就回去。

    她才不想理他們的閑事,要是二伯父的事情或許會過去看看,這其他人麽,穀雨恨恨的想,跟我有什麽關係!

    可是她不想管,偏偏有人管。

    這不,李得泉拉了木頭回來,連飯都顧不得吃,就巴巴的跑過去了。

    過不久,就垂著頭回來了,也不說話,低著頭吃飯,卻有些愣愣的,一碗飯見底,愣是一筷子菜都沒有夾。

    穀雨有些心疼有些無奈,爹咧,你這麽過去又被搶白了吧,這麽久了也沒有學會吃一塹長一智。

    吃過飯,放下碗,李得泉灌了一瓢子的涼水,又過去了。

    穀雨也跟著過去。要是鬧得太厲害,她還是有殺手鐧的,至少她知道大伯母最怕的是什麽。

    一過去,穀雨看著她爹在那勸李何氏,她就去找二伯父李得江。

    李得江見穀雨進來,苦笑一聲“穀雨,乖,先回去,過幾天喝喜酒了再過來。”

    穀雨抿嘴一笑,“二伯,這新娘子都沒有來,怎麽就開始放鞭炮了。”

    李得江一愣。

    穀雨又笑“不放炮仗怎麽會有硝煙味啊。”

    李得江這才有了一點笑的樣子“我侄女就是有學問,這小小年紀說話也有一套一套的。”

    穀雨裝作神秘兮兮的湊過去,“二伯,我知道怎麽樣大伯母就會搬出去了。”

    這話還沒有說完,就被外麵的聲音刺到了,“我就守在這門口了,誰要是敢搬我的東西,我就跟他沒完!”

    大伯母的這宣言般的叫囂沒有影響到穀雨,她低低對李得江道“二伯,你就出去說這日子沒法過了,要分家。”

    李得江思考了片刻,一拍巴掌,摸摸穀雨的頭“我怎麽就沒有想到,對,就分家,分了家,一共五間房,少不得你們也一起再分一次算了,好歹也讓你爹住一個房間,到時候讓立春立夏兩小子睡柴房,即便她得的是大房間又怎麽樣,我看他一家子去哪裏住。還是穀雨聰明,就是不能由著她。”

    李得江是個說做就做的,直直的衝出去,甩開嗓門一吼“整日的鬧什麽鬧,一起分家了幹淨!”

    屋子裏的幾個大人都愣住了,李何氏不說話,張氏也停止了拍大腿號喪。

    說到底,張氏是有些怵李得泉的,此時卻是不服氣的說“娘還沒有發話,你說這個幹什麽。”

    李何氏也是被氣了,“分了分了,反正不分我也做不了主!”

    張氏這才傻了眼。

    終究家還是沒有分成,倒是張氏搬到了李得河的屋子裏,而李得河搬到前麵的房間,開始著手布置新房。

    由此,張氏就把那未過門的妯娌恨上了,本來即將嫁過來的老四媳婦也就是莊子裏的,姓陳,穀雨出門挖野菜的時候,經過巷子,也常常聽到一些個閑話。陳家那邊的婦人們就說老李家的大媳婦是個厲害的角色,人家還沒有嫁過來,答應的瓦房就沒有了蹤影。李家這邊的呢,就說那未過門的媳婦真真厲害,還沒有過門,就把人家的房子給擠了。

    總之就是公說公有理婆說婆有理,也不避諱穀雨,甚至還有那好事的,見到穀雨會問“穀雨,你們家怎麽不去住瓦房啊,還是你爹帶回的銀子建起來的,現在倒是她們在爭,你連個茅草屋頂的都沒有落上。”

    穀雨心裏不爽,心道住二叔公的房子,讓她們去搶瓦房吧,出口便是“我們住在這邊也挺好的啊,反正都是一家子,住不住瓦房還不是一樣,再說這瓦房是我大伯母讓給四嬸的,瓊嬸子,我聽人說小桃的嬸子過門的時候住在雜房中,我們外人看著也真是心疼,人家新嫁娘連個住的地方都不像樣子。”

    說完穀雨拔腿便走,這瓊嬸最是長舌的,什麽事情都是她在那說道,也還是個厲害的,養了個閨女叫小桃,小桃曾經跟穀雨說過,她嬸子過門的時候她娘占著兩個房間呢,還讓人新嫁娘去住那放鋤頭的雜物房。大家都心知肚明,但是也不好當麵戳破。穀雨想自己一個小孩子,既然你問到我頭上,我也不會讓你好過的。

    果真,沒走多遠,背後就傳來了聲音“呸呸呸,小小年紀就這麽牙尖嘴利的,擔心以後嫁不出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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