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九回 破宇文燕軍大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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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此時那慕容霸和慕容軍在一側山頭上看著底下曠野的戰局,此刻萬分焦灼,慕容霸心急火燎,一連三次問傳令兵,可有燕王衝殺指令。

    將士俱回複道“未曾聽聞”

    “不要管他了,眾將士聽我號令,隨我一起斬殺涉夜幹。”隻見慕容霸拿出腰間佩刀,跨上戰馬,欲帶隊衝殺。

    “霸兒,非有王令,且莫行事。”慕容軍忙上前阻止道。

    “軍叔,好笑,王令?你那次聽王令了嗎?”慕容霸嘲諷他道,“軍叔若要貪生怕死,休得隨我,我自領所部,你且觀戰。”

    說罷慕容霸,領所部眾將士奮力衝殺,餘下的軍士看到慕容霸帶領所部衝殺,雖不言語,但其眼神已然對慕容軍深為鄙夷。

    “唉,也罷。”慕容軍自從那次之後,氣性短人一節,因料及慕容霸安危。急忙上馬,對眾人說道“兀自一力承擔,眾人隨我衝殺,共擊宇文。”

    隻見慕容霸和慕容軍引其偏師,從旁邊山巒之上如潮水般奮勇殺來。

    另一山頭的慕容恪見此,說道“折衝將軍,事不宜遲,我軍也要速速出發了。”

    “恪將軍,恕老臣直言”慕輿根拱手道“大王未有傳令,恐怕……”

    “都到了這個時候了,你怎可再惜身顧命,殊不知底下的燕軍將士,支撐到現在已殊為不易,你怎能看著他們白白送死啊。”慕容恪不由的聲音都氣得發顫。

    “恪公子,如今之勢已是天意昭昭。慕容儁素無軍功,母後見棄,慕容霸年少衝幼,若恪公子此時能聽燕王之號令,燕王必為之喜,若……”

    “慕輿根,想不到你侍奉我慕容家多年,不知你也有如此七竅玲瓏心。”卻見慕容恪拿出配劍擲於地上說道,“折衝將軍,今日之事你若隨我掩軍衝殺,便太平無事,若再多言,休怪我手中之刃。”

    說罷,慕容恪身邊親信衛士俱持刀戟,欲拔刀相向,一時之間劍拔弩張。

    “好說好說,下麵燕軍也是我們一體同胞。”說罷也騎上馬,和慕容恪衝下山頭一同往山下掩殺。

    “啟稟燕王,左右偏師俱不聽從號令,皆擅自行事。”隻見一斥候入燕王帳來報。

    “知道了,下去。”燕王麵無表情,示意那人下去。

    “燕王,此刻慕容翰率大軍與宇文部激戰正酣,若有偏師從旁邀擊,我軍定能大勝。”李洪拱手作揖道。

    “傳令下去,速傳我令,令左右偏師速速擊殺宇文軍。”帳下信使得令。

    “燕王聖陰。”李洪拱手致謝。

    “且慢,李司馬,這裏有一份剛送來的少府密報,此中之事我未於旁人提起,你且看之。”說罷,燕王將剛才送來的密報呈於李洪。

    看完之後,李洪雙手忍不住的瑟瑟發抖,“大王,此中之事,下臣不該,不該。”說罷隻拍自己的腦袋,“臣悔長這雙眼睛。”

    “李司馬,恕你無罪。此中之事你已然得知,說說該當如何。”

    “原是慕容仁之亂流毒未消,國中有人竟欲舉慕容翰旗幟,內外勾結,清君側。若真如此,此戰慕容翰若得身死,倒留得一個忠貞之士的名號。”李洪跪倒在地上“大王,大王,恕臣妄言。”

    “你何罪之有啊。”燕王說完,將那封密信引在蠟燭之上燒掉。

    隻見李洪深深的把頭壓在地上,“建威將軍如此身犯險境,忠心衛國,想必是賊人假借他的名頭罷了,慕容翰絕不會做次不忠不義之事。”

    “豈不知絕非他意,怎奈我燕之國人不知啊,兄長啊,孤為之奈何。”燕王無奈。

    卻見此事慕容彪入賬,“王兄,今我前軍與宇文激戰正酣我等豈可作壁上觀,臣弟願率人馬為燕軍先驅。”

    “彪弟,孤將後軍全部人馬撥與給你,不要給我們慕容家丟臉。”

    “是。”

    那慕容翰在宇文陣中奮力拚殺,那燕軍眾將士也紛紛深受感染,俱而舍身忘死,怎奈燕軍兵少,在不斷拚殺之下,漸漸被宇文大軍包圍了。

    “眾位將士,翰有幸和你們並肩作戰,和你們一起,是翰之榮光,為了燕國,為了我們的父老鄉親,翰死而無憾。”言罷慕容翰又轉身揮刀向宇文部中殺入。

    卻見涉夜幹挺立在宇文中軍中,燕兵雖勇卻奈何不得近,那慕容翰刀已卷刃,步伐漸遲。

    “拿弓來。”隻見涉夜幹又彎弓搭箭。

    慕容翰見涉夜幹拿弓那瞄準自己,也不躲避,嘴上露出了嘲諷的微笑。太陽西斜,殘陽如血,照耀在慕容翰的身上如一尊閻羅,是活閻羅。

    大地也是一片屍橫遍野,這地麵上的血色和天上的紅色已然分辨不清,四周曠野如一片紅紅燃燒的烈火。

    在這一片火紅之間,隻見一黑色的身影出現在天地分界之間,三百步、兩百步、一百步。來人是慕容霸,西斜的日光隻照射得人眼睛睜不開。不止是慕容霸,身後的燕軍如一籬笆般掃過草原,齊齊衝鋒。

    隻見慕容霸大喊一聲“速救慕容翰。”那來夾擊的燕軍憋了一股子氣,直衝入宇文陣中。

    那宇文大軍已是激戰多時,此刻俱已疲憊,見此情形,再也無法抵擋,四下逃散。

    那涉夜幹此時橫刀立馬大叫道“眾人莫慌,我大軍就在後方,宇文必勝。”

    那慕容霸聞聽涉夜幹此言,怒火中燒,隻見其引馬奔向涉夜幹而去,那涉夜幹身邊的親兵衛隊奮力抵擋,怎奈慕容霸乃生力軍,竟無法抵擋,且戰且退。

    涉夜幹欲穩住陣腳,卻一麵大纛旗赫然出現在其後方,上麵寫著一個大大的“慕容”二字,原是慕容恪也提兵趕到了,那衛隊一陣慌亂。

    趁著慌亂的一瞬之際,慕容霸拍馬前行,隻見離涉夜幹隻有兩三丈遠之際,涉夜幹的親衛組成隊列,橫亙在慕容霸的麵前。卻見慕容霸從馬背上起身一躍而出,竟跨過那堵人牆,徑直落在涉夜幹麵前,隻見那涉夜幹的坐騎受到驚嚇,揚起前蹄。慕容霸飛身撞倒那馬匹,連帶上麵的涉夜幹也倒下,那涉夜幹轉身抽出貼身匕首,直往慕容霸身上刺去。

    說是遲那是快,隻見慕容軍奮力拍馬趕到,揮刀擋住涉夜幹那致命一刀。慕容霸迅疾一把長槍直插入涉夜幹心窩,立時倒斃。那慕容霸抽出佩刀一把將其頭割下,喊道“誰再反抗,猶如此賊”

    隻見主帥已死,宇文軍士已無鬥誌,紛紛放下武器。那慕容軍隊紛紛將那放下武器的宇文軍士押往後方。

    此刻那宇文大軍在宇文逸豆歸的率領下,已快要開赴到戰場,尚不知前軍主帥已死,隻聞大軍前部已經和燕軍偏師接上陣了。

    那慕容霸,擦了擦身上的血跡,再飛身上馬。慕容軍擔心侄兒有事,勸阻道“霸兒身入險地,且等大軍到了之後再行出擊。”

    “軍叔,多謝那一擋,機會稍縱即逝,兩軍相逢勇者勝,今宇文其勢已搓,我燕軍士氣正盛。”隨即喊道,“將士們,宇文主帥已死,攻滅宇文就在此刻,燕軍威武”

    “燕軍威武。”隻聞道燕軍陣中山呼。

    “前軍休整,餘隨我來,誓擒逸豆歸。”慕容霸揮動長矛,在陣前逡巡一陣,轉身便朝敵軍殺出。

    隻見山頭衝擊下來的兩部燕軍,勢頭不減,俱隨慕容霸衝鋒而出。慕容恪、慕容軍、慕輿根等人等,也被他所激勵,所部燕軍更是無不奮勇,以一當十,宇文大軍前部漸漸無法抵擋。

    那宇文逸豆歸自率大軍欲和涉夜幹匯攏,卻見那前部探子飛馬向逸豆歸匯報,“報,報大單於,涉夜幹已被斬殺,燕軍正向我軍襲來。”

    隻見宇文逸豆歸大吃一驚,幾欲從馬山跌落緩緩斂了斂神情,問道“燕軍多少人馬,竟敢向我大軍發起衝擊”

    “稟單於,隻偏師爾,似乎萬餘,定不滿兩萬”

    “笑話,我宇文大軍有十萬之眾,豈有如此不要命之軍士。”

    說歸說,宇文逸豆歸言語之間,宇文大軍前部已被燕軍攻破,聞喊殺聲,宇文逸豆歸也不由的覺得膽寒。此時宇文軍中從剛才涉夜幹部敗退下來的人不少,俱言燕軍如同著魔了一般,毫不畏死。加之聽聞宇文第一勇將涉夜幹已死,此時戰意已消大半。

    卻見宇文逸豆歸正欲列陣阻擋,那慕容霸豈能給他這樣的機會。隻見慕容霸隻身入宇文。揮動一柄長矛,隻攪得宇文軍天翻地覆,那後方燕軍也趁勢衝殺。宇文大軍前部攻破之後,事屬突然,中軍已來不及做出反應,已接連被慕容霸破了好幾陣。宇文軍漸有崩壞的跡象,軍士已開始四散逃命。

    宇文中軍帳下參軍皆欲在單於麵前表現,立功心切,砍殺了幾個逃兵,那知此刻宇文軍心已亂,這被砍殺的軍士平素也是貧寒子弟,有些是強征入伍,軍士心中漸起寒意。加之前麵慕容霸是活閻王,戰是死,逃也是死,卻見幾個軍士不由分說揮刀竟取了那參軍的性命。

    這一刺殺,那宇文潰散的軍士就再也止不住了。任憑單於帳下幾個親兵,參將叫喊已經止不住逃兵了,宇文部大軍開始四散潰逃。

    那慕容霸看在眼裏,此刻更是不顧一切的向前衝鋒,宇文部此時已經是將不統兵,兵無陣列,互相踩踏,後續的燕軍如砍瓜切菜般收割人頭。

    那宇文逸豆歸見勢不妙,隻領了幾個親信並帳下參將連忙往都城方向逃竄。至此宇文大軍已四散逃走,顯赫草原一時的宇文部敗亡。

    慕容霸欲連夜追擊宇文逸豆歸,慕容恪追上前去,說道“窮寇勿追,今宇文逸豆歸已四下逃亡,所賴者唯一都城而已,如若猛攻,其必死守待援,當務之急乃是肅清其境,盡收其民,方為長久之計。”

    這時慕容霸也停歇下來了,經過一日激戰,慕容霸回身看其身後軍士也疲憊不堪,戰甲殘破,刀劍卷刃,卻也於心不忍,仰天長歎道:“也罷,將士疲憊,若深入險地恐勝而複敗,見敵如潰,潰而不止,則免。故兵法‘大戰勝,逐北無過十裏,’恪哥哥所言甚是。”忽而慕容霸神色都變,忙問道,“王伯,兩位將軍狀況如何?”言語之間,慕容彪趕忙前來,向慕容霸和慕容恪說道“兩位將軍,速回中軍帳,王伯情況不好,能否挺過皆看天意了。”

    “那劉佩和高詡呢?”慕容霸忙問。

    “平狄將軍,此二人,二人已經歿了。”說完慕容彪一陣啜泣。

    慕容霸隻呆呆的站在那裏,忽然轉身出賬欲上馬。慕容恪大叫道“左右,攔住他。”

    慕容霸大怒,“休得攔我,我要找宇文報仇報仇。”

    隻見慕容恪怒目而視,狠狠的抽了一下慕容霸的鞭子,左右全部嚇得默不作聲。隻不過慕容霸被慕容恪這一下倒也抽醒了,下馬向慕容恪俯身請罪道“恪哥哥,霸弟非有心違反軍紀,隻是……”

    “那徒何青山之役,我就是身死也不會讓你救我,若父王、王叔知汝如此莽動,怎能放心讓你領軍打仗”慕容恪扶起慕容霸說道,“你我隻有先為臣,後為親,切不能因私循法,事不宜遲,你我速回王帳。”

    “恪哥哥,霸弟謹記。”言罷,此二人和來人飛身向後方王帳飛馳而去。

    王帳內的臥榻之上,慕容翰正雙目緊閉,發髻淩亂,渾身刀箭之傷,那麵色因失血過多顯得蒼白,隻有鼻孔處若有若無的氣息還能依稀判陰慕容翰還未死。

    眾人入賬,隻見燕王已在旁親力侍奉,卻聽見燕王問道“醫官,我之兄長可有救?”

    “大王,臣定當竭盡全力,然將軍此戰耗損過甚,又被箭傷刀傷十餘處,血雖都止住了,皆無大礙。隻者左肩頭這一箭入肉極深,加之又中箭許久,皆和經脈血管交聯,若貿然拔箭,恐危及性命啊。”

    “醫官可有解救之法?”隻聽見燕王急切的詢問。

    “下臣……下臣才疏學淺,下臣愚鈍,都中或許有醫師可以醫冶,速速將將軍送往燕都。若再遷延數日恐箭瘡潰爛,性命堪憂啊。然這個箭傷……”

    卻聞此言,慕容霸大急,拿出佩刀欲架在那醫官的脖頸上,大忿道“若救不好將軍小心你的狗命。”

    卻在此時,在榻上的慕容翰緩緩的睜開了眼睛,看到燕王、慕容霸、慕容恪皆在他身旁,神情忽有一絲生氣,吃力的說道“吾複入燕境已屬僥幸,今能替燕國掃平宇文,已是死而無憾,多活數日已是賺到。”說罷又歪頭睡去。

    慕容霸大驚“王伯!王伯!”

    “將軍,燕王、慕容翰將軍,失血過多又再昏睡若不早拔箭矢,恐挺不過這兩日,若拔箭矢,若失血過多恐立時斃命,拔與不拔,微臣實無萬分的把握。”

    燕王神色冷峻,“拔,孤恕你無罪。”

    燕王轉頭看向慕容霸,向親衛說道“請平狄將軍帳外候著。”

    慕容霸剛要申辯,卻見慕容恪在旁示一眼色,慕容霸心領神會。。

    隻喊了一身“喏”便緩緩的退下了。

    俄爾,帳內一整騷亂,軍中醫官,隨行侍從,親衛忙不迭的進去,慕容霸隻靜靜的看著這一切,不說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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