點下確定的瞬間，李文腦海裏湧入一股說不清道不明的古怪記憶。

    和之前數次接受係統獎勵的感覺都有所不同。

    就好像自己的潛意識裏，整個人都變成了沒有感情沒有思緒的傀儡，眼前隻有數不勝數的木頭人，機械的一次又一次施展姻魂嫁夢來讀取那些木頭人腦袋裏，同樣也是在施展姻魂嫁夢的漫長記憶。

    如此周複一層一層夢境疊加，李文甚至有幾個瞬間愕然停頓是滿腦子恍惚。

    我是誰？我在哪兒？我這是幹嘛？

    也得虧每每這等時候，他隻覺得後腦勺一陣冰涼，似乎有什麽東西透過顱骨的縫隙鑽進腦袋，最終融入到自己的魂魄之中，方才從恍惚中驚醒，恢複一絲絲清明。

    姻魂嫁夢的演練極其漫長，李文在一層又一層的夢境中，完成了無數最後一個，近乎麻木的時候，麵前忽然空空蕩蕩，這才算恍然如隔世，終於完活了！

    睜開眼，李文神情木然，被係統像俄羅斯套娃一樣整這麽一出，饒是如今清醒過來，都還懷疑自己仍在夢中。

    “狗係統，你丫是不是賣便宜了覺著不爽，故意整我呢？”

    李文表示有些費解，唯一合理的解釋隻剩下這個。

    “宿主，請不要用你那比鴕鳥大不了多少的腦容量，來惡意揣摩本係統的高尚情操！”

    “？？？”

    李文歪著頭懷疑人生，係統不是越來越皮了，是越來越不要臉皮了！

    “宿主，以你目前對姻魂嫁夢的了解，這一個基於天眼通的法門，想要順利施展最大難度是什麽？”

    “魂魄本源是否強大？”李文想了想，貌似也隻有這個限製了吧？

    畢竟從說明上來看，如果對方的魂魄比你更加強大，那麽這一招若是貿然施展，最終結果可就是偷雞不成蝕把米，說不定被法門反噬搞一下，不死也得變成樹先生。

    “非也非也！有本係統在，即便你遭受反噬，自身魂魄也不會受到太大損傷！”

    “呦？還有這好處？真的假的！”李文瞪大了眼睛，這等於給自己加了一層霸體啊！

    “我說過，請不要用你那比鴕鳥大不了多少的腦容量，來惡意揣摩奔係統！”

    係統的聲音裏滿是鄙夷：“姻魂嫁夢想要施展出來不難，想要讀取記憶也不難，難就難在讀取完記憶之後，你還是你！”

    什麽意思？

    什麽叫讀取完技藝之後，我還是我？

    李文是真迷糊了。

    “宿主，你的愚鈍超乎想象！”係統歎了口氣，卻還是繼續解釋道：“如果，剛才在潛意識裏，用來演練的對象不是在瘋狂套娃，而是一段有血有肉，如親身經曆般數十年浩瀚無垠的記憶長河，讀取過後你等同於經曆了施展對象所施展的一生！”

    “兩邊的記憶疊加在一起，你的人生不過二十年出頭，憑什麽認為，親身經曆般，讀取了長達四五十年，乃至是七八十年的記憶後，你還是你呢？”

    “臥槽！”

    李文下意識爆了句粗口。

    係統的話著實嚇到他了。

    普通人的話，自己也沒必要施展這玩意兒，可要是修行者，那些個山門的老妖怪級別，哪個不是活了百十年開外？

    自己這麽一丁丁人生閱曆，在人家浩瀚無垠的記憶長河中，估計連個浪花都泛不起來！

    也難怪係統給出的演練對象都是木頭人，而木頭人的夢中記憶，也是在無限循環著姻魂嫁夢的操作步驟。

    若是換成血淋淋活生生的記憶，恐怕現在的他已經淪陷在別人的記憶長河了吧？

    想到這兒，李文不禁是渾身生滿冷汗。

    看樣子這姻魂嫁夢可不是什麽好東西，以後想要動用一定要謹慎，一不留神玩脫了，那可就真心悲劇！

    不過眼下這老狼倒是無所謂，充其量能有多少個年頭的記憶？

    更何況野獸罷了，記憶中除了吃喝拉撒，還能有多少能讓自己身臨其境並且產生共鳴的？

    如此尋思著，李文深吸一口，抬手按在那老狼頭頂就發動了姻魂嫁夢。

    一陣恍惚過後，李文直覺的自己的體型矮小了十多倍。

    “這是老狼小時候的記憶麽？”

    李文覺得奇怪，因為在老狼最開始的記憶中，竟然有很多跟巨人一樣的人類身影！

    也就是說，這家夥是在動物園長大的？

    什麽動物園，能夠培養出這麽具有野性的老狼？

    李文還有些奇怪，隨著畫麵漸進，他不禁啞然失笑。

    原來自己想多了，這他娘的根本不是狼！而是一條狼青犬！

    隻不過，它的血脈中屬於狼的那一部分形成了顯性基因，加上還未成年就被主人遺棄在山林邊緣，被山中狼群收養，這才越發像狼，反倒沒了狗的氣息。

    如此倒也能理解，為什麽這老狼要比山中其他生物更有靈性。

    隨著記憶畫麵播放，李文就像是伴生幽靈一樣，目睹了這老狼的完整一生。

    被狼群收養後沒多久，進入到成年期的老狼，盯上了狼王寶座。

    第一次蓄謀已久的篡位之戰很快開啟，奈何老狼終究年輕，未能察覺狼王的狡詐計謀，被視為同伴的同類出賣反咬一口，最終是落荒而逃。

    也就是這一次落荒而逃，老狼竟是和一名僧人結下不解之緣。

    那僧人發現老狼的時候，老狼渾身是傷更饑腸轆轆。

    僧人見老狼看向自己的目光裏的森然綠光，非但沒有驚慌，甚至丟下了手中唯一可以用來充當武器的藥杵，又從懷裏取出一張燒餅放在身邊，便平靜的盤腿坐下，開始默然為自己念誦超度經。

    僧人的意思再明顯不過了，反正深山老林中障礙頗多，自己孤身一人兩條腿兒又怎麽跑得過一頭餓狼？

    倒不如放棄抵抗坦然坐下，若是這狼與我佛有緣，便會選那張燒餅充饑放他一條生路。

    若是與佛無緣，定然是和尋常畜生一樣，根本無視素食燒餅，從而飛撲上來啃食自己。

    如此，超度經不管能否完成，也算了無遺憾了。

    更何況，古有佛祖舍身飼鷹，自己這百十斤肉，喂一喂老狼以解其饑渴難耐，且不說救了一條狼的性命，說不定還救了冥冥之中，另一個會和老狼相遇之人呢？

    這僧人盤腿坐下的那麽一刻，對於老狼選擇燒餅的可能性，壓根兒沒報任何希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