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7章 活人樁

字數:4123   加入書籤

A+A-




    率先發現這一情況的工人還愣著神呢,望風那個聽著聲往回走,還沒到跟前就嗅到一股子臭味兒,下意識捂住口鼻可就罵罵咧咧上了。

    “你這是挖找啥了?咋還一股子味兒呢?你喊我來是搞錢來咧,不是挨熏來咧!”

    “別他麽廢話連篇,出事了!”操機的工人臉一黑,指著已經從鑽口抬出來,但是借著主機轉速還在低速旋轉的鑽頭道:“你看,這玩意兒好像鑽出血來了!”

    “血?”

    望風這位一聽鑽孔出血了,當即嚇得一個踉蹌差點兒跌倒。

    “聽我的,趕緊走趕緊走!知道我以前在哪兒幹活兒不?出了這種事兒,可是要打活人樁的!”

    他這一喊,操機那工人更是慌了神,活人樁他聽說過,而且還不止一次聽說過!

    而這玩意兒,似乎也成了全國各地,大小工棚進了新人之後的傳統節目。

    每每當老工人們閑暇時光湊成一團,就會繪聲繪色給新人講述各種類似活人樁的傳說故事。

    在這些故事裏,大多數跟眼下這打不動的鑽孔八成相似。

    要麽什麽趕工期,要麽就是早些年的政治任務。

    大家夥兒又是求神拜佛,又是集思廣益反正啥招都用上,全白搭!

    最後要麽意外,要麽是黑心包工頭準備好了補償金,人為搞出一場意外,用活人掉進鑽孔生祭,接下來的工程便是順順當當按期完工!

    當然了,近乎九成九的新老工人,別看嘴上說的神乎其神,打根兒講就是把活人樁這事兒當成了嚇唬人的故事,大家夥兒閑來無事起起哄,鬧騰一下排解白日的勞累心情罷了。

    但是操機的這位跟望風的工人是同村老鄉,他心裏非常清楚,望風的這位早些年可是在高原上搭橋的!早些年無論是電話裏閑扯淡,還是酒後失言,這位可不止一次提到過活人樁!

    而每每他提到的活人樁事件,事後都能在新聞報紙上窺得一二。

    如此這般,又怎能不讓二人心生懼意?

    本來倆人要是順順當當關了機器再走,倒也屁事兒沒有!

    可偏偏驚慌之下,操機的這位忘了打樁機的發動機沒關,怠速運轉之下被好幾組複合輪傳動的鑽頭,雖不如圈速運轉那麽變態,卻也增大了粘附和扭拽的力度!

    匆忙中回頭要跑的功夫,操機的這位揚起了衣服後擺,剛挨著鑽頭就被扭了進去!

    “媽呀!”

    望風的工人甚至沒反應過來,就看到同村老鄉整個人都被拽到旋轉的鑽頭上。

    金剛石材質的鑽頭那是開玩笑的?

    別說是血肉之軀了,就算尋常硬度的鋼筋水泥,那也是碰一下就得粉身碎骨啊!

    殘肢斷臂四處橫飛,血肉組成的糊糊散落在周圍十幾米內!

    出了人命這事兒可就小不了了!

    當天夜裏就有相關部門封鎖了現場,經過現場取證這些刑偵老手們已經弄明白了大概經過。

    可是關於細節,還要求證於望風的那位工人。

    這些刑偵老手們在工地上找了一遭,愣是沒找到人,便是喊來工地負責人,讓他幫著找那工人去哪兒了。

    包工頭也急眼了,剛剛人還在醫務室呢,這十幾分鍾功夫,就算有所隱瞞畏罪潛逃,那能逃哪兒去?

    要知道,這高架橋交匯處,自然是位於魔都中央地段,周圍全都是繁華的市區,大小路口攝像頭林立,一個大活人還能丟了?

    有關部門轉身去調取了監控逐一排查,工頭也不甘示弱,叫起來近百號工人,一番動員後每人發了百十塊補貼金,連夜撒出去找人吧!

    近百號人折騰了一宿,別說那名工人了,連他的影子都沒發現!

    “奇了怪了,這人還能飛天入地了不成?!”

    就在所有人都萬分不解,可上頭又催著辦案不能影響施工進度的檔口上,那人找著了!

    在鑽洞裏找到的!

    昨晚他倆瞎搞的幾下子,原本隻是有些潮濕能鑽出膏泥的鑽孔,也不知道怎麽的,先是往外噴湧血紅色腥臭無比的渾濁液體,而後便是滲透出滿滿一洞黃泥漿!

    一大早接到上頭嚴令,甭管打不打得動,反正人歇機器不能停,哪怕一毫米一毫米往下磨,也要打出符合標準的樁孔來!

    找了一夜人,迷瞪著眼打瞌睡的工人忍著反胃爬上鑽機操控室,看著玻璃外縫隙裏還殘留的血糊糊,也沒仔細研究就對著鑽孔把鑽頭給摁了下去。

    第一腳油門,原本黃橙橙的爛泥漿翻湧上來,可就又摻上了血色。

    包工頭趕緊喊停,等鑽頭拔出來,底下那工人的屍體已經磨爛了,隻剩下較為粗壯的盆骨和頭骨,能夠證明這底下又添了一條人命!

    至此大家夥兒才反應過來,合著昨晚燈下黑啊!

    大家夥兒都往外找呢,誰想著他居然半夜跳進蓄滿了泥漿的鑽孔淹死了呢?

    一連兩條人命,再怎麽也算是高規格活祭了吧?

    包工頭聯係了一個比較信這些的老板,特事特辦給死了的倆人家屬拿出超規格的一大筆賠償,連屍體都沒讓人抬回去,直接在魔都火化了一家一個骨灰盒打發走,便是信心滿滿繼續開工。

    按說,這一次應該是順順當當才對。

    可是鑽孔又往下打了十幾厘米,進度再次卡死!

    而且鑽孔裏黃橙橙的泥漿也逐漸幹涸,一切仿佛又回到原點。

    到了這份上,一眾專家也是啞口無言,這一場科學和玄學的交鋒,打了個滿盤皆輸的平手。

    最後施工方實在沒辦法了,瞞著一眾領導和專家,悄悄派人四處打聽,找到了位於山腰的這一處破廟。

    按著主持的說法,當時的空慧法師因為超度一處古戰場亡魂,傷到了本源大病一場初愈,或是因為功德,或是瀕死之際悟透了什麽,佛法造詣可謂是一日千裏。

    可偏偏那一日清晨,空慧法師就叫來了如今的主持方丈,語氣雖古井無波,卻全程在交代後事如何。

    臨近中午,空慧法師脫下了身上那件,用百家布縫出來的主持袈裟,就像當年去山中采藥一樣,背著破舊竹簍,拄著一根枯木為杖便是除了山門。

    主持還記得,當年資質愚鈍並不能循因果斷凶吉,見師兄臨行前死誌已決,便是追問去向。

    可空慧法師微微頓步,頭也不回丟下一句禪語:“貧僧從何處而來,自該是往何處而去!”

    這話音還未落下,再看空慧便是在山路上沒了蹤影。

    空慧和尚下山後做了什麽,主持無從得知,但是那處打不下去的樁孔卻是迅速落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