阮文浩手忙腳亂鑽進屋裏準備收拾東西，東一榔頭西一棒槌胡亂抓了衣物後才發現，倆人住進來的時候，除了些吃的以外也沒帶別的。

    臨出門的時候，李文直勾勾往外走，阮文浩緊隨其後出了門忽然一拍大腿，似乎想起了什麽又扭頭折返旅館門內。

    回到旅館一樓，阮文浩戰戰栗栗看著遍地屍體，強迫自己不去胡思亂想，硬著頭皮挪開擋住通往櫃台道路的幾具屍體，這才小心翼翼鑽進了區對著老式電腦一頓搗鼓，這才找到了掛在樓梯口的監控緩存。

    因為看不懂當地的文字，阮文浩抓耳撓腮了幾秒鍾過後，幹脆直接格式化了硬盤文件，擔心不夠徹底甚至還找到了硬盤位置，端起桌上老板沒喝完的一瓶肥宅快樂水，噗呲一聲潑了上去。

    “這下妥了，估計就算是專業人士，也夠嗆能恢複了吧？”阮文浩看著冒出黑煙的電腦機箱，滿意的點了點頭。

    “幹嘛去了？”李文已經發動了車子，看著急匆匆跑出來的阮文浩開口問道。

    “樓道裏有監控，我擔心被人找到咱們來過的痕跡，幹脆直接格式化外加物理破壞掉了！”阮文浩還挺自豪的，看向李文的表情，就差把求誇獎寫在臉上了。

    “嗯，幹得不錯！”李文心裏直撇嘴，這兒是東南亞，可不是在國內，就算被找到監控錄像又如何？沒有戶籍登記，沒有國內的互聯網數據存儲，難道還能滿大街張貼自己二人的畫像不成？

    阮文浩在緊張情緒下，並沒有聽出李文這誇獎裏濃厚的敷衍，隻是傻笑著癱在副駕座椅上：“道長，我第一次見到這麽多死人，而且還是這麽近的距離！”

    “貧道也是第一次！”李文點了點頭，從這一點上而言，他和阮文浩還真有點兒共通。

    隻不過源於實力，李文對滿地屍體並沒有太大感觸，就像是順手將半死不活的少校扔出窗外一樣，除了覺著解氣之餘，並沒有什麽特殊的感覺。

    可阮文浩不同，在遇到李文之前，他一直是個老師眼中的乖寶寶，同學眼中的肝帝狠人。

    別說親眼目睹持槍火拚造成多人死亡的現場了，稍微慘烈點兒的車禍他都沒見識過！

    再想想剛才看到的遍地屍體，緊張的情緒瞬間變成了後怕和反胃。

    一條條生命，在這東南亞的土地上，竟然如此不值分文，竟然如此輕易便會煙消雲散……

    一時間，血粼粼的場景在腦海深處揮之不去，鼻間縈繞著比現場還要濃厚十多倍的血腥味兒！

    “悲天憫人呢？”李文開著車沿公路行駛了十幾公裏，看副駕上的阮文浩麵色仍然慘白，便是笑了笑開口問道。

    阮文浩先是下意識搖頭，愣了片刻又轉而點頭。

    “抽一根？”李文順手打開手扶箱，裏邊有一條上一任車輛使用者遺留的香煙。

    “我不會……”阮文浩有些尷尬，抽煙對很多人來說是排解壓力和煩悶的有效途徑，可是對他來說是一種很奢侈的事情。

    國內最便宜的一包煙三塊多點兒，這三塊多對很多人不算什麽，可是在阮文浩看來那是一頓早餐！

    如果不吃太飽，還能餘出來一個饅頭中午充饑！

    “不抽煙是個好習慣，不過你現在的狀態，我建議你還是點一根的好！”李文也沒強勸，隻是咧嘴提出建議。

    阮文浩將信將疑從手扶箱裏取出那條香煙，笨拙的撕開密封塑料，用了好幾分鍾才抽出一根叼在嘴裏。

    “咳咳……”

    香煙剛剛點燃，這傻孩子試著深吸了一口，當場被嗆得接連咳喘起來。

    “是不是好多了？”李文注視著眼前車燈所能照亮的有限範圍，掛著笑意開口問道。

    阮文浩拍打著胸口讓自己的咳喘平複下來，目光複雜地看向手中煙頭：“好像那股子血腥味兒聞不到了，這玩意兒還真有點兒用處！”

    “那你試著把煙頭扔出窗外！”李文又說。

    阮文浩不太理解，卻還是選擇照做，或許是不習慣車內繚繞的煙霧，丟掉煙頭後他沒有立刻關上車窗，而是等灌進來的涼風吹散了異味，這才重新搖上車窗。

    開車的李文側頭看了眼阮文浩：“現在，你還能聞到血腥味嗎？”

    “唉？”阮文浩麵色一僵，聳動鼻子又嗅了嗅：“好像還真沒了！這煙還真有用啊？好神奇……”

    “可是你已經把煙扔掉了啊！”李文的笑容帶著幾分深意，卻並沒有接著往下說。

    阮文浩若有所思的點了點頭，目光越過擋風玻璃，木然盯著無法被車燈照亮的黑暗……

    夜色下越野車一路疾駛，天際亮起一抹魚肚白的時候，根據雙語路牌來看距離芒康隻剩下不到五公裏了。

    可是這最後的五公裏，卻讓李文開的有些頭大。

    自從拐下破爛不堪的鋪裝公路後，地麵就變成了沙土結構中，混雜著些許碎石的非鋪裝路麵。

    可能是因為前幾天下過雨的原因，這一段路被載重車輛壓出了大大小小的炮彈坑。

    這樣的路麵本地農用車輛可以暢通無阻，載重的卡車依仗高的嚇人的底盤間隙也能完全無視掉，可李文開著的是一輛城市SUV,這玩意兒在城市道路上和轎車相比，底盤已經算是高的了。

    然而放在眼前這條路充滿炮彈坑和泥濘溝壑的沙土路上，簡直就是一場災難！

    甚至有那麽一瞬間，李文都在糾結，要不要直接棄車，祭出拂塵帶上一臉沉思狀的阮文浩直接飛過去得了！

    “砰……”

    就在李文分神的瞬間，左前輪一不留神陷進一隻炮彈坑內，伴隨著磕碰到發動機艙和底盤的巨響，車子劇烈顛簸起來。

    這種程度的顛簸對李文來說，根本不可能造成傷害，可是副駕的阮文浩就慘了！

    這倒黴孩子因為走神思索剛才李文那句飽含深意的言辭，猝不及防之下，整個人被顛飛了起來，頭頂撞在車頂上悶疼不止也就罷了，上下牙猛地磕在一起，還把舌頭咬出了一道口子。

    鹹腥味兒在口腔中蔓延，更勾起了他腦海裏揮之不去的噩夢畫麵。

    “道長，這路忒差了點吧！”

    阮文浩捂著腮幫子支吾不清的開口吐槽著，一邊努力讓自己不去回憶剛才在旅館看到的修羅場。

    “是忒差了！要想富先修路的道理都不懂，活該這幫人窮困潦倒！”李文也是黑著臉吐槽。

    “道長，你這可真冤枉人家了！”阮文浩搖了搖頭：“這邊的情況跟咱們國內不同，他們奉行的可是比資本主義都不如的軍閥統治！統治階層隻想著怎麽斂財，誰關心平民的生活質量？還讓他們致富？他們要是致富了，誰去給軍閥當大頭兵，當炮灰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