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澤汐問：“說起來，你清楚自己代表著什麽？”

    安清律冷淡地反問：“你想說什麽？”

    “在摩甘特拍賣會後，千夏寧京的存活者知道了你的存在，他們也知道了如今的世界被那位神明搗鼓成了什麽樣子，”黑澤汐說：

    “所以千夏政府為了安撫人心，他們實施的策略是：在那座城市，將你這位灰色人格機體持有者, 打造成了人人皆知的‘超級英雄’。”

    安清律麵無表情：“所以呢？”

    “對那些被困在牆壁裏的人來說，你是他們生的希望，”黑澤汐說：“他們對你的瘋狂崇拜，就好比一名真正的超級英雄出現在美國裏。”

    安清律冷淡地說：“接著說。”

    黑澤汐諷刺道：

    “你的名字被政府宣傳得全城皆知，那座城市到處都是和你有關的宣傳海報，千夏政府將你打造為了‘希望的象征’，可你卻叛離了國家攻略組。”

    安清律淡淡地說：

    “這是很正常的事情，他們的手段有限，既然地獄燈塔將那場拍賣會擺到了全世界的麵前, 那千夏政府隻能順其自然地將我推上神壇。”

    黑澤汐問：“是的，所以你離開國家攻略組的時候，有想過寧京那些人麽？”

    安清律冷冷地問：“這和我有什麽關係？”

    黑澤汐歪了歪腦袋問：

    “我隻是想問你，聽到這些後悔了麽，本來順其自然的話，你可以成為一名真正的‘超級英雄’，就像美國的那些狗屎超級英雄漫畫，突然從天下跳下來，帶給人們操蛋的希望。”

    安清律瞳孔猩紅：

    “我說了，這些和我沒任何關係，影響不了我的任何決定，我不是什麽被人為打造出來的地球希望，別再繼續惡心我，否則我就把你這張破嘴給撕爛。”

    菲婭吸著煙，饒有興致地聽著他們的對話，倒是沒有阻止什麽。

    黑澤汐淡淡地回道：“很好，我隻是在確認你的立場。”

    安清律語氣冷淡：“夠了嗎？”

    黑澤汐說：“夠了，你是不是很好奇, 我是怎麽知道這些事情的，被牆壁包圍著的寧京內的事情。”

    安清律眸光冰冷：“說。”

    黑澤汐平靜回道：“我說過，我是堪比沙維爾米勒的駭客，我能調查到比你想象中更多，更恐怖的事情。”

    菲婭聳了聳肩膀，“好了，兩位，別把氣氛搞得更凝重了，我們是來旅行的耶，那些國家政府之類的屁事往後放。”

    安清律保持著沉默。

    他的確可以想象，如果寧京內的人類知道他們眼裏的‘救世主’叛離了國家，那得有多麽絕望。

    但他並不願意去思考，或者說被這些束縛。

    至少他認為自己最後選擇站在哪一邊，絕對不該是由他人的眼光或者期待來決定。

    他隻想聽從自己的內心。

    成為地獄燈塔那樣的極惡之徒，成為國家攻略組裏的忠誠救世主，或者隻是一個與世隔絕的邊緣人物，這些都是可能的選擇。

    黑澤汐輕聲說：

    “抱歉，我可能說得過激了點，我隻是很好奇, 你到底是不是真的做好了加入我們的覺悟，舍棄掉那些榮譽，舍棄掉那些人的期望。”

    黑澤汐道歉的異常果斷。

    安清律冷聲說：“無所謂，但是別再自以為是地試探我，否則要是把我惹惱了，我能把這艘船掀了。”

    “當然，如果我想繼續這樣做，我就不會道歉了，”黑澤汐閉上雙眼：“還有，後半段話大可不必，大家都知道你是世界樹機體，隨時能幹翻我們。”

    菲婭又是無言地笑了笑，她深吸了一口煙，“看見大家相處得這麽融洽，我就放心了。”

    一直沉默著的多洛斯諷刺道：“團長，你管這叫融洽？”

    菲婭無可置否地聳聳肩：“呃打開心結，坦誠地說說對彼此的意見，我認為挺好的。”

    黑澤汐打了個嗬欠：“是的，非常融洽。”

    “說起來”菲婭看向甲板的一角，那裏坐著一個從頭到尾都沒說過話，用漆黑抹布把自己裹得嚴嚴實實的怪人，“你不好奇麽，我們旅團的第五個人？”

    安清律回道：“如果有必要，我會認識一下。”

    “她叫姬法卡爾德隆，”菲婭勾著嘴角說：“機體天賦是吸血鬼，碰到日光會燃燒起來，所以白天的時候，她一般把自己裹得嚴嚴實實。”

    安清律瞥了一眼姬法問：“這樣看得到東西？”

    在安清律的印象裏，冰海旅團的這名成員從來沒有露過臉，她就那樣穿著鬥篷，戴著帽子，臉上裹著麵具一樣的黑色繃帶，看起來非常詭異。

    菲婭無奈地說：“呃她的機體本來就看不到東西，也說不了話。”

    黑澤汐麵無表情地總結了一句：“盲啞人，我真沒見過這麽操蛋的機體，那個神明真的是個他娘的腦癌。”

    就連安清律都忍不住愣了一下，“你們在開玩笑？”

    菲婭說：“沒有，她隻能通過一個叫做‘血色世界’的感官技能來洞察外界，這個技能讓她能隻憑著聽覺，在腦海裏形成一個跟現實世界差不多的畫麵。”

    “那她說不了話平時是怎麽和你們交流的？”安清律微微蹙眉。

    姬法卡爾德隆突然取出自己的手機，緩緩地在備忘錄上打上字，然後將手機屏幕轉向安清律：我就是這樣和他們交流的。

    安清律盯著姬法手機上的那行字，沉默了片刻：“我明白了。”

    他開始確定，冰海旅團裏也沒什麽正常人，和地獄燈塔是差不多的性質，走到哪裏都是奇葩無比的家夥。

    菲婭伸了個懶腰，開啟自己的機體天賦旅行家，一個散發著微光的地球儀呈現在她眼裏，她翻動著地球儀，找到了他們所在的位置。

    菲婭關掉機體天賦，“我們就快到奇跡之海了，按這個行程，最多兩天的時間。”

    安清律問：“探索完奇跡之海，你們還有下一步的目標麽？”

    菲婭掐滅了手中的煙，微笑著說：“巴比倫通天塔，這是我的下一個目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