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十二節最後的聚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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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為了勝利!”
高舉酒杯,杯壁相互碰撞,士兵們相視而笑,將杯中液體一飲而盡,有人敲打樂器,年輕的人們聚攏過來,圍著火堆跳舞,聽起來像是歌的旋律從喧鬧的人群中響起。
“明天我們必定戰勝迦太基人。因為我們有勇氣,有光榮的傳統,有優秀的諸位指揮官。我們有人民的支持和期望……”梅物盧斯被一群年輕士兵簇擁著,他模仿瓦羅的語氣與風格向眾人演說,自從聽過瓦羅的演講,讓這位青年熱血澎湃,瓦羅的目標與誌向與他相投,梅特盧斯很快成為了執政官的追隨者之一。
有人在不應鼓掌時拍起手,打亂了梅特盧斯的演講節奏,梅特盧斯皺眉看向人群外的鼓掌者,聽眾們也以好奇目光注視過去。卷發的大男孩一邊鼓掌一邊大笑,“梅特盧斯,你的演說內容空洞無力,你應當回鄉下練習幾年再去蒙騙大眾!”普布利烏斯的嘲笑聲讓梅特盧斯臉色陰沉。
梅特盧斯撥開人群,與這個搗亂的家夥麵對麵。普布利烏斯挑了挑眉梢,他不介意在大戰之前與老對手大吵一場。
“普布利烏斯,你說話太過分了。”
普布利烏斯本以為首先說話指責的人會是梅特盧斯,可有人比梅特盧斯更早開口。“加圖?”他望向身邊的青年,“加圖,這裏沒你的事。”
“梅特盧斯演說也沒你的事,你為什麽無端取笑?”
普布利烏斯瞪住反問的加圖,語塞後,突然說:“你才來多久?我與梅特盧斯的恩怨不是你能想象的。而且我記得梅特盧斯對你可不怎麽友善,現在怎麽幫著他說話了?”
“我不幫任何人。隻是想告訴你,隨意打斷別人的演說是不禮貌的,梅特盧斯不是你的政敵。”
“加圖的話很正確。”梅特盧斯點頭讚同,看見普布利烏斯被人兩三句壓了下去,雖然這個人不是他,心裏也十分得意。
“果然都是鄉下來的!關鍵時刻站在了同一陣營。打完仗後幹脆結伴回鄉下種田吧!”普布利烏斯很不服氣,隨口亂說起來。他居然被一個鄉下男孩弄得沒了立場,成了個為點兒小事將同伴當作敵人挖苦的人。
普布利烏斯的話讓梅特盧斯很不高興,他居然被說成了鄉巴佬,他可與經營農場的加圖不同,加圖即使富有仍是平民,他是羅馬貴族。隻是一時想不到能將普布利烏斯一舉擊倒的話,他隻能暫不語。
更生氣的人卻是加圖。“鄉下人怎麽了?你們這些住在羅馬的紈絝公子根本不理解土地與人民的深刻聯係,參加戰爭保衛國家對你們來說其實是保衛榮耀,隻有我們鄉下人才是為了保衛每一寸土地而來,在戰場中流血最多、犧牲最多的也是我們鄉下人!你把‘鄉下人’放置在貶意中是什麽意思?普布利烏斯,總有一天你會因你的目中無人而苦頭的!”
參加聚會的人大多圍攏過來,平時他們時常聽見普布利烏斯與梅特盧斯相互挖苦的聲音,而且普布利烏斯總能占上風,可這次居然是一個從未聽說過名字的士兵向普布利烏斯挑戰,普布利烏斯差點答不上他的話。
“大家在幹什麽?別聚太緊,想讓嚴厲的百夫長發現你們喝了酒嗎?”趙弄潮的聲音打破了僵局。他說話的時機剛好,擋住了普布利烏斯即將說出的激烈反駁。人群立刻散了,回到各自的位置上繼續歌唱跳舞。
“我怎麽感到有人想打架?”趙弄潮看著梅特盧斯與加圖發笑。普布利烏斯鬆開了握緊的拳頭,雖然趙弄潮沒有看向他,可他心中明白趙弄潮話中指的是誰。“如果有仇恨,願你們後天能打個痛快。”趙弄潮微笑著說。
明天將有一場大戰,有恩怨後天解決……普布利烏斯琢磨著,突然笑起來,他的怒氣在笑聲中全消除了,可梅特盧斯和加圖卻不明白他在笑什麽,趙弄潮的這句話有什麽可笑的。
普布利烏斯聳聳肩,遠離了這兩個無趣的人,他加入進圍著圈跳舞的人群,踏出幾步舞步後又立刻退出了人群,走向邊沿角落,因為他看見有人坐在那兒。趙弄潮不跳舞不歌唱,默默地注視著歡樂的眾人,但他的目光更多地留意著幾個人,其中一人就是普布利烏斯。西庇阿的兒子走近角落裏的那人,與他並肩坐下了,趙弄潮悄悄靠了過去。
“一個人喝悶酒?”普布利烏斯也倒上杯酒,“別喝多了,明天有大事。”
“不用為我的。我不是正式軍人,沒有嚴厲的百夫長處罰我。”陳誌向普布利烏斯舉杯,歌舞聲中沒有留意到這個角落,沒有人聽見他在說話。
“聽說你訂婚了?”普布利烏斯問。“鮑魯斯執政官的女兒是個好姑娘,我見過她,那位小姐很漂亮,黑頭發,很神秘,很有智慧。”
“趙弄潮告訴你的?他還告訴了你什麽?”陳誌品嚐美酒後,泛出一絲苦笑,“聽形容,那位小姐應該是你喜歡的類型。我為了一位姑娘而來到羅馬,怎麽可能因一位從未見麵的小姐改變了心意?利略元老做媒的好意我隻能心領……”
普布利烏斯望著陳誌嚴肅的側臉,忍不住突然笑出了聲。“那位姑娘是誰,這麽有福氣得到一位專情男子的心?能介紹我認識嗎?她一定很美。你放心,我不會搶朋友的女人,就像鮑魯斯的女兒阿米利婭,她是我未婚妻的朋友,所以我不會碰她一根頭發,現在她又與你有了婚約,下次見到她時,我決不對她直視。”普布利烏斯看著陳誌,等待他的回答。
陳誌卻感到哭笑不得,顫抖的麵部肌肉不知做出的表情是笑,還是生氣。“你會認識她的。”
“但願阿米利婭不會像我的未婚妻科尼利婭那樣是個愛忌妒的女人,這樣你的心上人日子會好過些!”普布利烏斯躺下了,他仰望星空,漆黑夜空下閃爍的點點星光使他半眯住雙眼,興奮後有了絲絲倦意。
原來是在談論兒女情事,趙弄潮鬆了口氣,他的陳誌向普布利烏斯談論不該談論的東西。
提起那樁婚約,的確讓陳誌煩惱,陳誌曾為了拒絕這樁婚事而向趙弄潮討要辦法,趙弄潮沒給出他出主意,隻是說了些安慰話,告訴他船到橋頭自然直。鮑魯斯的女兒阿米利婭,他的丈夫是誰,對趙弄潮來說早已有注定人選,陳誌的煩惱沒有必要。
趙弄潮也抬頭看了看星星,夜已經深了。百夫長很掃興地出現在歡慶的人群中,他以手中的棍棒和大聲訓斥驅散人群。年輕士兵們慌張收拾擺出一地的器皿,動作稍慢的人一不小心就會挨上一棍。
雖然身著長袍,動作不便利,可百夫長的棍棒怎麽也不會落上趙弄潮的背脊,趙弄潮以點頭和微笑向百夫長打招呼,從容地從他的棍棒旁走過。回頭看向普布利烏斯與陳誌,他們已經起身了。
另一邊角落仍坐著一群人,百夫長打人得看對象,顯然這群人不在他教訓範圍內。其中一人是廷達魯斯,還有一人是白天時見過的穆西卡,其他人則不認識,很明顯這些人是神殿衛兵,或曾經是神殿衛兵。他們圍坐著,或沉默,或低語,趙弄潮很想知道他們在談論什麽,可這些人警覺性太高,他不能靠近。觀察他們的表情,或許是在敘舊。如果是這樣,趙弄潮不感興趣,快死的人的敘舊沒什麽值得聽的。(www.101noveL.com)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