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話一出，趙家人麵麵相覷，方才擺在明麵上的嘲諷轉眼間被難以置信代替，場麵立即安靜下來，趙老夫人更是驚得眉頭一皺，滿臉的褶子都堆在了一起，眼角盡是不不悅。

    老太師沒有過多關注趙家人的反應，而是一打眼看見了角落的緋緋。

    緋緋穿著小小的粉色襦裙，站在一眾趙家人對麵，顯得紮眼又不合群。

    “緋緋，你也在這裏啊，快過來讓老師瞧瞧。”

    老太師見了她立即眉開眼笑，花白的胡子都跟著一顫一顫的，即使在昏暗的祠堂內映著燭火也顯得亮晶晶的，打理得規規矩矩的眉毛和胡子都被燈光染上了一層溫暖的橘色。

    眾人一聽二人竟這般親近，又是一陣交頭接耳。

    緋緋聽太師喚自己，蹦蹦跳跳地過去了，額前的碎發隨著她的動作一上一下地被撥到兩邊，看起來軟軟的，像是雛鳥的絨毛，頭上簡單梳著的兩個小小發髻上係著的粉色絲帶也隨著小幅度的跳躍晃來晃去，調皮又可愛。

    “師父！”緋緋清脆地喊了一聲，乖巧地來到太師麵前。

    老太師笑嗬嗬的，滿臉都是溫和的笑意，一臉慈愛地蹲下來，眼神和緋緋保持平齊，伸手摸摸她的腦瓜，嗔怪道：“緋緋最近怎麽都不來看師父了？這麽快就嫌棄我這個糟老頭子了？”

    緋緋連連搖手，腦袋也像是撥浪鼓似地搖起來，粉色的絲帶隨著她的動作在眼前劃出一道好看的弧度。

    “沒有沒有，緋緋哪敢呀！”緋緋調皮地笑起來，臉上的兩個圓圓的酒窩比蜜糖還要甜，“緋緋以後一定常來看師父！師父不要罰緋緋！”

    緋緋抓著老太師的胳膊，像個撒嬌的小貓似地搖晃起來，小臉懇切地望著太師，一雙黑葡萄的眼睛水汪汪的，像是撒了寶石，小嘴輕輕撅起，臉頰鼓鼓的，像是能吐泡泡的小魚。

    老太師哪抵得住小徒弟這般賣萌，本就無意責罰的臉色更加溫和，慈祥得像是年畫上的財神爺爺，擼貓兒似地捏捏緋緋的小臉。

    緋緋的臉蛋粉嫩粉嫩的，像是天生上了兩團薄薄的胭脂，如白玉般的肌膚上總是透著兩團淺粉色，看起來像是剛成熟的水蜜桃，軟軟的、乖乖的。

    老太師見了就心生憐愛，都不敢捏重了，粗糙的皮膚劃過緋緋的皮膚，緋緋頑劣地躲避起來。

    “師父哪會罰你呀！看你小臉都瘦了。”

    師徒友愛敘舊的溫馨畫麵看得一旁的趙家人目瞪口呆，趙淩緋竟然真的沒有吹牛，她真的是老太師的弟子。

    眾人反應過來後又開始咬耳朵，幾句不好聽的話傳到趙老夫人耳朵裏，她氣得捏緊了手杖，狠狠地往地上一點。

    眾人聽了老夫人不悅的信號，紛紛住嘴，不約而同地低下頭來，瑟縮了脖子，眼觀鼻鼻觀心。

    正在說話的師徒二人也被吸引了注意力，紛紛抬頭。

    旁邊還守著字畫的趙湘顏早就氣得咬牙根了，拳頭捏了幾輪，要不是麵前的字畫貴重，她早就拿來捏成團了。

    憑什麽？她不服！

    憑什麽那個資質平平、瘋瘋癲癲、不受規矩的趙淩緋可以輕而易舉地成為太師的徒弟？她哪裏比那個小潑婦差？為什麽什麽好事都是她的份！她還故意在自己眼前和太師敘舊聊天，明顯就是故意給自己看，讓自己難堪的！

    趙湘顏垂著頭在心裏將緋緋翻來覆去地罵，直到老夫人那聲點地的巨響將她拉回了現實。

    此時的緋緋和太師說完了話兒，正要送他出門，趙湘顏心一橫，疾走幾步，站在門口，將兩人攔下。

    老太師不生氣，捋著胡子，溫和地看著臉上還帶著餘怒的趙湘顏，“趙小姐還有什麽事嗎？”

    “太師先生，”趙湘顏像是怕兩人偷偷溜走似地，伸直了手臂抓住門框，如同鑲嵌在上麵似地不肯撒手，“請恕湘顏直言，太師先生莫不是過分偏心。”

    老太師眉頭一挑，被突如其來的罪名弄得有些莫名其妙，不過依舊毫無慍色，臉上的暖意也未褪去半分，“趙小姐此話怎講啊？”

    趙湘顏嘴角一挑，露出一個怪異的笑，“太師未經過任何篩選就挑中趙淩緋為徒，她這樣的人根本做不好鑒別字畫的工作，還望太師先生放寬些眼界。”

    緋緋聽了不樂意了，上前一步攔在師父麵前，“湘顏姐姐是什麽意思呀？師父不說才學，就是年紀也是長你好多的，姐姐不是最尊重長輩的嗎？”

    一大一小兩個孩子眼神對視上，空氣中幾乎要擦出火星，太師仍舊沒有動怒，隻是輕輕將緋緋拉到身邊，終止了幾乎要動手的發展。

    “老朽不是偏心，”老太師捋著胡子不急不緩道，“緋緋天資聰穎，深得我心，老朽這才破例不經過考試收緋緋為徒。”

    她有什麽資質！

    趙湘顏更加不服，胸脯挺起，格外驕傲道：“那太師是沒有見過我，我保證比趙淩緋做得更好，還請太師也收我為徒。”

    太師眉毛一揚，隨即爽朗笑道：“老朽身體虛弱，教不了那麽多學生了，有緋緋一個學生就夠了，緋緋天賦異稟，以後定能繼承老朽的衣缽。”

    趙湘顏聞言更加氣憤，急的喉頭都幹了，鼻尖又冒出一層汗，帶了些怒意，“那太師分明就是偏心趙淩緋！都不肯給別人一個機會，隻要讓我和趙淩緋比試一下，太師就知道誰更優秀！”

    眼見這人三番五次抹黑自己老師，緋緋也怒了，將夫子教的勿要爭強好勝的告誡拋到九霄雲外，躲開師父護著的手臂，小小的手臂插在腰間，昂首闊步地走到像隻炸毛公雞的趙湘顏麵前。

    誰說師父沒眼光啦？那今天自己就非要贏了她不可，讓她知道師父挑徒弟是很厲害噠！

    “比就比！”緋緋仰著脖子，像隻衝動的茶壺，“誰怕誰？緋緋一定能贏過你！”

    “走著瞧！”趙湘顏也不甘示弱，兩人眼神交匯，像是閃電碰撞，周圍的空氣都被兩個怒氣衝衝的小姑娘逼得扭曲了。(www.101noveL.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