陸錦川剛才聽見柳在溪哭，他的心裏如同針紮了一般，密密麻麻的，一瞬間，覺得自己是不是心裏得病了。

    聽見柳冬梅罵她的話，不禁眉頭緊蹙，眉峰皺得如同起伏的山巒。

    他見柳冬梅目露凶光，暗歎不好，正準備一腳踢飛柳冬梅，哪曾想，“撲通”一聲，柳冬梅摔倒在地。

    陸錦川默默地縮回腳，柳冬梅摔跤和他沒有關係，是她自己不小心。

    柳在溪知道柳冬梅是發瘋了，她沒想到的是她已經不在乎麵子，口無遮攔到這個地步，這是她萬萬沒想到的。

    四個字形容：惱羞成怒！

    “冬梅，不用行此大禮，你的誠意我看到了。”

    她抿著唇，不敢發出笑聲，忍耐的肚子疼，她的手放在肚子上，揉了揉憋的很痛苦的肚子，笑死人不償命啊。

    柳冬梅整個人筆直得趴在地上，雙手合十，舉到頭頂，一動不動。

    “冬梅，俺的冬梅，你怎麽樣？”

    李翠花扔下手裏的簸箕，粗魯地推開擋住他的陸錦川，哭著喊叫。

    她趴在柳冬梅身上：“你說話啊，別不說話，俺害怕。”

    李翠花嚎啕大哭，總有些帶著哭靈的錯覺。

    柳冬梅緩緩抬起頭，嘴裏含糊不清的道：“哭什麽哭，我還沒死。”

    李翠花哭的聲音大，沒有聽清楚：“你不能死，今天不是你的錯，是我讓你來的。”

    “柳在溪，你別怪冬梅，今天的事和她沒有關係，都是俺做的。”

    李翠花邊說，邊抹眼淚，哭的稀裏嘩啦，淚水和水龍頭似的，落在柳冬梅脖頸裏，很不舒服。

    柳冬梅雙手撐地，李翠花見狀，扶著她的胳膊，借住自己胳膊的力量，柳冬梅才能轉起來。

    “你，你的嘴巴，血，血。”

    柳冬梅覺得嘴唇黏糊糊的，舌頭舔了舔，一股子腥臭味，她抬手抹在手背和衣袖上，看到紅通通的鮮血，整個呆住了。

    “我破相了，沒臉見人了，媽，我的牙齒掉了嗎？”

    她驚慌中指著嘴唇，張開嘴巴。

    李翠花湊近看了一眼，淚水遮住她的目光，擦了一下，湊近她的唇邊，看了又看：“沒有，你的牙還在。”

    沒了牙齒，吃不到好吃的東西可怎麽辦。

    牙齒是一個人的麵部招牌，有的人不笑麵容嚴肅，如果露出一口大白牙，是可以加分的。

    柳冬梅很快反應過來，抬手摸了兩下，跟著用力地搖晃牙齒，覺得不疼不酸，也沒掉，不安地心放下來。

    “好了，沒事就好，冬梅，這是你自己的問題，趕緊把小溪的屋子收拾收拾。”

    柳堂明看到柳冬梅唇瓣上的紅血，他也心疼啊，今天這事不能因為心疼，從而輕拿輕放，對柳在溪不公平。

    “憑啥我收拾！”柳冬梅不滿，她的嘴巴好痛。

    說出來的話一點威懾力都沒有！

    柳冬梅哼了一聲：“是媽扔的，又不是我扔的，憑什麽要我收拾！”

    剛才李翠花不是說她把責任攬在身上嗎，就她做的吧，又不是第一次做了。

    李翠花瞬間愣住，她剛才聽見了啥，她做的？

    她做什麽了？

    “俺，俺做啥了？”李翠花一臉發懵，這次真的不是她做的。

    剛才她那些話，是怕柳在溪繼續追究，沒完沒了的，她是柳在溪的媽，這次不是偷錢，她丈夫柳堂明肯定不會怪罪自己。

    更多的是自己心慌，怕閨女出了意外，傷心，由她來頂替。

    聽見疼愛的女兒，竟然說自己做的，一時之間，李翠花不知道該哭還是該笑。

    “媽，你剛才說屋裏的東西你扔的，跟我沒關係。”

    柳冬梅一肚子火氣，這一趟，偷雞不成蝕把米，都怪周大誌，出的鬼主意。

    損失太大！

    柳在溪眼睛彎成月牙似的，玩味的望著李翠花：“你忘了爸怎麽說的，再次犯錯，把你送回老李家！”

    她實在佩服柳冬梅的不要臉行為，直接甩鍋給李翠花，也不怕有一天把李翠花給坑死。

    李翠花瞳孔一緊，丈夫柳堂明的話，早就忘在腦後，她茫然地轉頭看向丈夫。

    無聲地詢問他，目光充滿了期待，等了片刻，柳堂明歎了口氣，壓低聲音告誡李翠花：“我說話算話，這麽多年，翠花，你該知道我的脾氣！”

    李翠花眼皮子跳了又跳，枕邊人多年，她能不知道柳堂明的性子？

    說一不二，別看軟麵性子，真遇到大事，是他決斷，自己插不上話。

    和村婦罵街她在行，和丈夫胡攪蠻纏她也行。

    作的前提是無傷大雅，每個人都是有底線的。

    “我也沒幹什麽啊！”

    李翠花抖了抖肩膀。

    柳冬梅耳朵一動：“媽！你最疼我的對不對，這事怎麽和你沒關係了？”

    她注視著李翠花，用兩個人才看的懂表情，對著她擠眉弄眼。

    李翠花倒抽一口涼氣，從頭涼到腳，明明很暖和的衣服貼在身上，這會卻是冰冷的，讓她想抖。

    “冬梅，媽是疼你，可這事真的跟俺沒……”

    李翠花處理到柳冬梅警告的眼光，心頭很不舒服，這又不是什麽大事，要她被黑鍋。

    可黑鍋的後果，就是趕回老李家，說白了，就是不要她。

    有些事可以鬧，有些事不能鬧。

    柳在溪察覺李翠花在動搖，隻要涉及到自身的利益，人自私的心理就會表現出來。

    她嘴角勾了勾，“媽，你可不能犯錯誤，包庇冬梅，萬一您三番兩次到女兒房間偷東西名聲傳出去，大喇叭天天批評你。”

    生產隊無論大小事，都會在大喇叭上說一說，誰家的雞丟了，誰家的菜被人偷了，誰家的寡婦偷人，誰家今天大魚大肉，誰家腐敗，大喇叭說的明明白白。

    開會？私下說？

    誰有那個閑工夫，除非農忙淡下來，到了冬天，大雪出不了門。

    柳冬梅嘟著嘴巴，憤怒的雙眸盯著柳在溪，嘴上的傷就是她的緣故，若不是她，自己怎麽會受傷？

    “柳在溪，你閉嘴！”

    她快要說服李翠花給她頂罪，柳在溪這麽一攪和，李翠花又開始動搖。

    以前李翠花不這樣的，她說啥就是啥的。(www.101noveL.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