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俺的冬梅啊，你去哪了，都怪你和小溪，誰讓你打她的。”

    李翠花進了柳冬梅的屋裏，看到空無一人，眼淚水珠似的掉下來，她一拳頭垂在柳堂明胸膛上。

    常年做農活的女人，拳頭力道太大，一拳頭把柳堂明垂得連連往後退。

    柳堂明捂著胸口，“她犯了錯，難道還不能打，就算去隊長那裏，我也照樣抽她一巴掌。”

    “你什麽意思？今天冬梅要是有什麽不測，你和柳在溪就是逼死她的人。”

    李翠花沒了理智，柳冬梅是她的命根子，從小就是捧在手心裏，今天的兩巴掌，她看著心都碎了。

    柳堂明覺得自己在柳在溪麵前沒麵子，婆娘太粗魯，偏偏李翠花不放過她，使勁地放聲大哭。

    柳在溪進了屋，環視屋裏的擺設，一麵雙喜牌的鏡子，五根紅色的頭花，櫃子裏的大部分都是七八層的衣服。

    完好無損的書桌，椅子，暖水壺，這些都是原主很羨慕的。

    除了床上，屬於柳在溪的破被子，和這個屋子格格不入，顯得孤單又窮酸。

    “看什麽看，柳在溪，我告訴你，就算冬梅沒了，她的東西我也不會給你，你不用盯著，我就是燒了，也不給你。”

    李翠花見柳在溪在屋裏看來看去，忍不住出言諷刺。

    這些話說出口，很快她又反悔了，可說出口的話，她是不會改的。

    反正這麽多年來，都是這樣過來的，道歉，是不存在的。

    柳在溪渾然不在意，又不是自己親生老娘。

    再說這些東西，她不但有，比紅頭繩更漂亮，空間裏多的是，全都是bulingbuling的，她要是拿出來，李翠花得氣得鼻子出血。

    衣服，鞋子，都是最好的，除了不能拿出來穿戴。

    算了，說這些有啥用，得要符合這個時代特色才行。

    她要自己掙錢，自己買，再過十年，不，二十年，她就能拿出來穿了。

    好像不對，二十年以後，她的年紀是三十九，奔四了。

    小姑娘的打扮是不是不適合她了。

    柳在溪想到十年，二十年後，自己依然還是少女的打扮，不禁感到惡寒。

    她生活的那個世界，也沒見過四十的女人是少女的打扮，都是優雅，符合身份的穿著。

    她不自覺地搖搖頭，李翠花看了嗤之以鼻。

    王二英撇撇嘴，皮笑肉不笑的看著柳在溪說：“小溪啊，別聽你媽的，她不給你買，以後等大伯母手裏寬裕了，給你買很多漂亮的衣服，頭繩，你說好不好。”

    這種空頭支票，畫大餅的說法，王二英不知說了多少遍了。

    “好啊，大伯母，以前您也這樣說，我都等了十年了，心好痛。”

    柳在溪小拳頭捶捶胸口，做出一臉傷心的樣子。

    王二英臉上的肌肉抽了抽，“我這不是手裏沒錢嘛。”

    “大伯母，真好，您的錢都貼補了老王家，我還不知道等到猴年馬月，怕是頭發白了，還在等著大伯母。”

    王二英扯了扯嘴角，一口痰堵在嗓子眼。

    李翠花如今放飛自我了，隨時在線懟王二英：“等她頭發白了，你都埋土裏了。”

    順帶埋汰柳在溪。

    王二英和李翠花兩人你一言，我一語吵起來，吵的人耳朵疼。

    柳在溪的目光不經意間，瞄了一眼床旁邊的布包，露出一截白色的衣服出來，她眯著眼睛，好熟悉！

    像是在哪裏見過！

    對了，她剛穿來的時候，周大誌穿過白色襯衫，這應該不是吧。

    為什麽這麽熟悉，是因為的確良的布料，和他們身上穿的土布衣服，完全不同。

    明眼人一看，就可以分辨出來。

    柳在溪走過去，扯出白襯衫，抖了抖，是一件男人的襯衫。

    “這是男人的衣服！”王二英心眼子多，和李翠花吵架，不影響她看柳在溪在做什麽。

    從她拿出衣服開始，就一直在盯著她。

    李翠花懵了，怎麽是男人的衣服，這是冬梅的閨房啊！

    不可能。

    “不可能！”李翠花搖搖頭，冬梅不會跟了野男人吧，“冬梅懂事，不會幹壞事的，再說俺天天和她在一起，俺比你們都清楚。”

    她著急解釋，事實上，很多次，她也不知道柳冬梅去了哪裏？

    問她，也不說，總是隨便說幾句，敷衍她。

    她好方。

    王二英特別想看見李翠花吃癟：“我記得，前幾天，冬梅好像吐了，不會……”

    柳堂明“咳”了一下，打斷王二英的話，防止她說出不合時宜，覆水難收的話。

    “大嫂，說話得負責，事關女孩子名聲。”

    麵對柳堂明嚴肅的國字臉，作為嫂子的王二英，不好意思在小叔子麵前胡言亂語。

    所以說，女人和女人之間，除了適合東家長李家短的，吵架和女人才能吵的起來。

    至於男人？是阻礙女人之間吵架的屏障。

    王二英尷尬的笑了一聲，閉口不言。

    柳在溪望著袖子上，破了一紮長的大洞。

    她記得是穿書那天周大誌的衣服，破了，而且是她的傑作。

    “我看這像周大誌的衣服。”

    柳在溪抓著衣服破的地方，李翠花和王二英對那天落水的事不太清楚，又沒有親眼所見。

    也不知道衣服破的事情。

    生產隊裏能有幾個人有的確良衣服，除了知青點，還有陸錦川，自己生產隊裏一些男青年。

    有三五件，想排查，也不難，生產隊幾家男青年都是結婚時候買的，排除生產隊的，隻有知青點和陸錦川。

    “我去知青點找冬梅。”

    李翠花拉著柳堂明往外奔走，出門碰到挑水回來的陸錦川，看著他身上穿的發黃衣服。

    李翠花很失望，她記得陸錦川有兩件，一件是沾上血，已經洗掉，晾在院子的麻繩上。

    另外一件在他身上。

    兩件的確良衣服，可不是普通人舍得穿的，當初下放的時候，兩件襯衫已經是半成新的。

    柳冬梅告訴她，兩件的確良要工業券，還得有錢才能買到，兩件差不多十塊錢。

    他們一家是舍不得買太貴的衣服，就算寵柳冬梅，她也舍不得買兩件。

    頂多是經不住柳冬梅用勁心思，花言巧語的話，讓她忘了家裏沒錢，狠狠心給她買了一件。

    見李翠花和柳堂明，柳在溪出了院門，她自己又折回去，進了柳冬梅的屋子。

    找到周大誌的襯衫，看了一眼破了地方，雙手扯了扯，整個袖子破了兩半，就算補，還是能看到破了很多。

    又在衣服上剪了幾個洞，她滿意的看著破破爛爛的襯衫點點頭。(www.101noveL.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