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

    大漢官吏百姓對王莽的同聲讚美，太皇太後將對王莽進行獎勵的消息，很快傳到了王莽耳朵裏。

    王莽十分平靜，並沒有表現出什麽特殊明顯的興奮激動，似乎一切都在王莽的預想之中。

    大司馬府裏，安漢公王莽與羲和（大司農）京兆尹劉歆，親切地聊著天，不知不覺中就談到了這個話題。

    “恭喜太傅大人！”

    由右曹太中大夫之職，晉升為羲和京兆尹的劉歆，喜笑顏開地對王莽說道，“在下聽太皇太後身邊的人談到，太皇太後陛下將要獎勵太傅大人！”

    “子俊啊，吾人也聽說過此事。吾人的願望，就是天下百姓，都能夠安居樂業，安享太平。

    那時，吾人就可以安然退休，回家逗弄子孫了。其它的，都不用提起了。”

    王莽似乎認為，這些都是十分平常的事情，並沒有什麽值得驕傲，值得炫耀的，輕描淡寫地對羲和說道。

    2

    “太傅大人德行高潔，正是我輩的楷模，我等自愧不如。”羲和京兆尹劉歆，竭力讚揚王莽道。

    “哪裏哪裏！我們大家，都是為了大漢的江山社稷，為了天下百姓蒼生。

    先生啊，前不久，吾人認真仔細地拜讀了你的大批大作，受益匪淺。

    但願有一天，吾人能夠實現，先生你書中描繪的理想圖景。跟與民同樂，天下大同的理想比起來，吾人的這一點功勞和貢獻，算得了什麽呢？

    吾人還要與先生一道，完成驚天偉業呢！”

    不知不覺中，王莽流露出了自己的雄心壯誌，非常客氣地對劉歆說道。

    3

    羲和京兆尹劉歆，好像在思考什麽問題，對王莽準備完成驚天偉業的回答，卻沒有特別在意。

    實際上，當初剛聽到太皇太後，準備對自己大肆獎勵的問題，王莽的確有些欣喜。不久以後，王莽就有些煩惱起來。

    “吾人不過是有了一點小小的成就而已，離吾人的理想，還十分遙遠，怎麽能夠沾沾自喜、得意忘形呢？”

    王莽心裏，反而有些不安煩惱起來，他心裏越發感到了一種沉重的壓力。

    4

    “先生應該最了解吾人的性格。吾人不是沽名釣譽、欺世盜名之輩。

    太皇太後陛下，如此大張旗鼓地表彰吾的功績和貢獻，不是有違吾人謙遜的本性嗎？”

    王莽自謙地說道，“吾常常告誡自己，一定要時刻保持清醒。

    伯石大人和子俊大人，都曾經指教吾說，無功受祿，受人膜拜，未必是一件幸事，吾人深以為然。

    吾一定要牢記，兩位大人當初的教誨，那些諂媚歌頌吾人的人，也許並不是對吾人的由衷敬佩，而是抱著他們，獻媚營私的個人目的。先生你說是嗎？”

    “太傅高見！在下受益匪淺！安漢公大人，在下還有公事要辦，就不打攪安漢公大人了，告辭！”

    羲和京兆尹劉歆，看了看王莽，似乎想看進王莽的內心，然後恭恭敬敬地退了下去。

    王莽在後麵送別，一直到羲和京兆尹劉歆的影子，從自己眼前徹底消失。

    5

    送走羲和京兆尹劉歆以後，王莽更加冷靜下來。他走到榻前的桌幾旁，奮筆疾書起來，請求小皇帝劉衎道：

    “陛下：

    近段時間以來，雖然政務繁多，但諸事還算順利，這都是托太皇太後和皇帝陛下的英明領導和鴻福保佑。

    微臣私下以為，臣所做的一切，都是為了社稷的穩定，為了黎民百姓的福祉，和平民大眾的利益。

    微臣所做的這些事情，也都是臣的份內所事，是理所應當這樣做的，不值得陛下特別的獎勵。

    臣建議陛下，凡是官民，所上奏章中，有請求對臣進行獎勵，希望陛下交下去，給有關部門討論辦理內容的奏章，都應全部擱置起來，不再呈上去辦理。

    這樣做，就可以使臣，得以盡心盡力，專心致誌地去完成，朝廷製作禮儀和樂章的大事。

    等到朝廷的禮儀和樂章等禮儀典章，製作完善以後，臣願意退休，返回自己的故鄉或者封地，以避開賢能人才上進的道路。

    臣誠惶誠恐，請陛下批準，臣的懇請！”

    6

    十二三歲的小皇帝劉衎，讀罷嶽丈太傅王莽的奏章以後，起初不以為然。

    稚氣未脫的小皇帝劉衎，以一副看透真相的輕蔑態度，對小侍從肉墩說道：

    “肉墩啊，太傅大人欺負朕，認為朕是一個小孩子，不辨是非，很好糊弄。

    難道朕就看不出，太傅大人所謂的謙遜退讓，是在糊弄天下人，欺騙朕，掩蓋太傅大人的勃勃野心嗎？”

    幾年過去，隨著年紀漸長，當初侍奉哀帝的那個矮胖可愛的侍從肉墩，已經長高了許多。

    肉墩的身材，變得細長，變得更加成熟老練了。肉墩急忙插話，製止小皇帝劉衎說道：

    “陛下：

    難道你已經徹底忘記，先帝哀帝當年的教訓了嗎？

    陛下尚未親政，不宜有自己的主張，壞了朝廷的規矩，傷害大臣的忠心。

    陛下不是時常，眼睛不好，心口隱隱作疼嗎？陛下隻管，養好自己的身體，才是正事。

    其他的，都交給安漢公大人為首的三公四輔大臣，去處理解決就可以了。

    太傅大人，是陛下的嶽丈，最親的親人。

    陛下應該用感動萬分的態度，表示自己，已經反複拜讀了太傅大人的奏章好幾遍，然後用一種難以控製的激動情緒，去頒布聖旨，接受太傅大人的請求，對太傅大人，善言撫慰，大力讚賞才是。”

    肉墩建議道。

    劉衎聰明伶俐，立即會意道：

    “多謝肉墩小親親的提醒！肉墩大人年紀輕輕，卻有如此見識，不愧為老江湖了，朕十分欽佩。

    朕明白你的意思了。朕的一切，都來自太傅大人的恩德和賜予。

    朕還要仰仗嶽丈大人的提攜襄助，建立興漢偉業，怎麽能夠自作主張呢？”

    “陛下聰明睿智，年紀輕輕，隻要善於潛藏鋒芒，韜光養晦，定會大有所為的！”

    侍從肉墩，恭維劉衎道。

    “肉墩小親親，你不愧為侍奉幾代皇帝的老臣，謝謝肉墩小親親的善言指正！朕知道怎麽做了。”

    不久，劉衎下旨，褒獎王莽道：

    “安漢公大人，是朕的至親嶽父，為國忠心耿耿，朕一直牢記著大人的功績和恩德，心裏十分欣賞崇敬。

    朕身為大漢君王，理應一心為公，不宜偏私。

    朕決定，接受安漢公大人，謙虛退讓的請求，不對安漢公大人，給予特殊的獎勵，以成全安漢公大人，謙遜退讓的高尚品行和崇高美德。欽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