艾靈知道了‘老趙’的真實身份，厲聲質問：“有兩個疑問，請如實回答！”

    楊慶典挺起腰杆答：“你問。”

    艾靈抓住楊慶典的手，心情複雜，恐懼、企盼、絕望交織一起問：“你是不是‘柏子山計劃案’的實施者？”

    楊慶典平靜道：“我不是！”

    艾靈困惑道：“那你為什麽冒名‘老趙’，不敢暴露自己的真實身份？”

    楊慶典說：“這另有因緣，與‘柏子山計劃’案無關。是於偉中、陳國清我們之間的密約，也是彼此承諾。”

    艾靈追問：“於偉忠、陳國清為什麽如此舍命來保護你？”

    楊慶典說：“因為我們彼此信任。徐曉、劉誌、江芸等共產黨人的堅強意誌和高尚品質讓我震撼；於偉中、陳國清和羅廣斌的仗義擔當和深謀遠慮讓我欽佩，堅信他們所作所為是正確的，我打開了牢門，放了他們。由於我救了他們，他們才千方百計保護我。”

    艾靈沉默一陣，哽咽道：“而真正的‘老趙’雖然不是共產黨員，卻為黨的事業，為同事的情誼，獻出了生命。可令人難過的是，人們連他的名字都不知道，也不知道他葬在哪裏。”

    楊慶典喃喃道：“真老趙是無名英雄，我玷汙了他的名聲。”

    艾靈潸然淚下：“不，真老趙是為我犧牲的。”

    楊慶典搖頭流淚：“不。是我害了他。”

    艾靈不解：“為什麽？”

    楊慶典說：“1949年11月，渝都國民黨當局對白公館、渣滓洞獄中的共產黨員進行瘋狂屠殺。我當時在歌樂山集中營內擔任白公館看守班班長，負責看守關押在白公館內的重要"犯人"。放不放羅廣斌、於偉中他們，我內心很矛盾。一天黃昏，我偷出來找我堂叔幫我拿拿主意，走出白公館大門，我招手要黃包車，一個高大的車夫向我跑來……”楊慶典回憶——

    車夫問楊：“長官，到哪裏？”

    楊慶典說：“到坪西方向。快點！”

    車夫又回頭看了看楊慶典；楊也看看這個與自己個頭和年齡相仿的車夫。車夫拉車小跑，車到後歌樂山林道。他放慢腳步，環顧四周。四周寂靜，偶爾遠處響起槍炮聲。突然他抬起車把，猛掀，把楊慶典掀個倒栽蔥，而後拳打腳踢。楊慶典奮力反抗......二人滾打糾纏，不分勝負，都已經筋疲力盡。

    楊慶典問：“我與你無冤無仇，為什麽要致我死地？”

    車夫抓著楊說：“你抓我們的老師，解散我們的學校，是殺人的劊子手！”

    楊慶典疑惑：“你是那學校的老師？”

    車夫喘著氣說：“我是渝都中學體育老師老趙，學校解散了，拉起黃包車。我經常在白公館附近轉悠，你不認識我，我可認識你。”

    “監獄關著好多人，我不幹了，要離開白公館，回老家。”楊慶典說出想法。

    車夫老趙死抓楊不放:“不放我們的中學老師，你跑不了，即使跑回家，新政府也饒不了你！”

    楊慶典思考片刻：“放開我，我回去放人。”

    車夫老趙不肯鬆手：“讓我怎麽相信你？”

    楊慶典說：“共產黨人的堅強意誌和大義凜然讓我敬佩，加之羅廣斌、於偉中等人開導我棄暗投明，我內心已有所動，去找親人商議。現在，碰到你挾持鼓動，我心一定。歌樂山白公館獄中還關押著好多“政治犯”，包括你們學校的人。如果你相信，明天晚上8點，我放他們走，你在此處接應。但是，你能不能要答應我一個條件？”

    老趙鬆開手：“你說。”

    楊慶典說：“請求減免我我的罪行，保證我和我孩子平平安安。”

    老趙鬆開手，答應：“可以。到時我們向新政府替你擔保。”二人站起，老趙接著問，“你孩子在哪裏？”

    楊慶典說：“我兒子楊秀峰，原來也在渝都中學上學留校教書，不知現在在哪裏？”

    老趙驚訝回答：“啊？楊秀峰是你兒子？他現在在蜀都中學教書。”

    楊慶典說：“你轉告秀峰和華西老鄉，讓他們明天晚上到這裏會合。”

    老趙說：“好。一言為定。”

    楊慶典回憶結束。

    艾靈說：“可是，第二天老趙到蜀都中學時，楊秀峰和楊豔已經回鄭州了。晚上，隻拉我到白公館後山林道。渝都郊外，炮火連天，渝都處在混亂中，我坐在黃包車上，老趙在狂奔…車到白公館後山林道：老趙左顧右盼......”她開始回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