莫莫選擇留下這個事實令沈沉措手不及。

    陸祁言識趣地離開了病房，他知道母子兩肯定有很多話要說。

    莫莫小心翼翼地瞄著沈沉，生怕她會生氣：“媽媽，對不起……”

    沈沉摸著莫莫的頭發，並沒有因為莫莫的選擇而生氣，“莫莫又沒有做錯什麽，不需要向媽媽道歉。”

    “可是媽媽看上去很不開心。”

    “有嗎？”沈沉抬起頭望了天花板一會兒，努力平複好心情後，才笑著看向莫莫：“媽媽隻是有點意外，並沒有不開心。”

    “那媽媽能答應莫莫一件事嗎？”

    “莫莫想媽媽做什麽？”

    “留下來！不要離開我和爸爸！”

    孩子的目光充滿期待。

    沈沉縮回手，莫莫繼續說：“我們是一家人，為什麽一定要分開？我想和爸爸媽媽住在一起，就像幼兒園的同學們一樣，他們都有爸爸媽媽陪伴，為什麽我就不可以？”

    “莫莫……”

    “媽媽，我有爸爸！”

    沈沉難以置信地看著莫莫，堅定的眼神令她倍覺慚愧。

    莫莫說他有爸爸，但不讓他和爸爸在一起的人正是媽媽。

    大人間那些愛恨情仇小孩子哪裏會懂，沈沉也不會對莫莫說起那些。正因為此，莫莫才會覺得她阻礙了他和爸爸重逢。

    莫莫翻身背對著沈沉躺下，嘟囔道：“反正我不管，我就要和爸爸媽媽住在一起。”

    “莫莫？”

    “媽媽不答應我就再也不理你了。”

    “莫莫真生氣了？”

    莫莫不說話。

    沈沉哄了很久莫莫還是不理她，她隻好默默地起身離開。

    坐在沙發上的陸祁言聽見關門聲忙站了起來，沈沉神色黯然的站在門口。

    敏銳的他很快感受到氣氛的不對勁，“怎麽了？”

    沈沉看了他一眼就往外麵走，“沒事。”

    “你去哪裏？”陸祁言關心地問。

    “你留下照顧莫莫吧，我想一個人靜靜。”

    說完徑直出了門。

    拖著沉重的步伐，沈沉漫無目的地走在過道上。

    “沈小姐？”

    熟悉的聲音傳入耳畔，沈沉抬眼看去，是季呈延。

    他今天沒有穿白色大褂，沒有戴眼鏡。很日常的休閑裝，看上去幹幹淨淨的。

    季呈延走到沈沉麵前，看她魂不守舍的樣子有些擔心：“你怎麽了，是哪裏不舒服嗎？”

    沈沉搖頭：“隻是有些事情想不通。”又看了季呈延一眼，“你今天休假麽？”

    季呈延說：“不是。我已經辭職了。”

    “辭職了？”沈沉疑惑地問：“什麽時候的事，怎麽沒聽你說起過？”

    “就在昨天下午。”季呈延麵露歉色：“我準備等會兒見了陸總就和你說的，沒想到會在這裏遇見你。”

    沈沉哦了聲，季呈延之前說過他家公司現在的狀況，這個節骨眼上他也需要回去幫忙才對。

    季呈延顯然是看出了沈沉的心思，所以坦白道：“原本公司其他董事並不同意我回公司，多虧了陸總的幫忙。今天來主要是為了感謝陸總，同時把合同簽了。”

    沈沉腦海裏立即閃過譚風說的話，嘴裏不由自主地冒出一句：“他剛才出去了，可能要半個小時後才能回來。”

    這話說完沈沉自己都驚住了，更別說季呈延了。

    她不知道自己為什麽要阻止季呈延現在去找陸祁言，也許是不想自己再欠陸祁言什麽，更或者是譚風的話影響了她，不想陸祁言拿公司做無謂的犧牲。

    總之這句話說出口沈沉覺得輕鬆了。

    反倒是季呈延愣了愣，握著檔案袋的手緊了緊，但臉上笑容仍舊和煦：“這樣啊，那我等會兒再來。剛好我還有點工作要交接下去。如果沒什麽事我就先走了。”

    沈沉點點頭。

    目送季呈延離開，她又折回病房。推開門陸祁言正坐在茶幾旁，茶幾上放置著手提電腦，他正專注地看著電腦屏幕上顯示的內容。

    沈沉將門關上然後走過去，陸祁言收回目光落在沈沉身上，對方一臉心事的樣子令他擔心。他以為沈沉還在為莫莫的事傷心，就安慰她說：“莫莫那裏我會試著再勸勸他……”

    “我剛才看到季呈延了，他要來找你。”沈沉打斷他，因為她暫時不想繼續莫莫這個話題。

    陸祁言微訝，旋即又明白了過來，“嗯，我和他約好了。”

    “他知道你在醫院？”

    陸祁言點頭：“半個小時前他給我打電話了，我讓他來醫院找我。怎麽了？”

    “我……我讓他半個小時以後再來。說你……出去了。”

    “嗯？”陸祁言起身，“發生什麽事了嗎？為什麽要這麽做呢？”

    沈沉覺得自己剛才就像個小醜，季呈延明明知道陸祁言就在裏麵，卻還在配合自己去等半個小時，下次見麵肯定要尷尬死。

    陸祁言又問：“沉沉，怎麽了？”

    麵對陸祁言一再的追問，沈沉隻好把自己心裏的擔憂說出來：“季呈延已經跟我說了你們要合作的事，但據我所知，季家手上那個項目因為征地的原因根本無法進行。而且就因為這個項目，季家還得罪了某個高位官員，對方現在正極力打壓季家。那個李慕珩我也聽說過，出了名的心狠手辣。你鋌而走險簽下這個項目，盈虧與否隻是其次，一旦得罪了那些人，陸氏也極有可能遭受牽連。”

    就為了這個項目，沈沉還特地了解了李慕珩。

    陸祁言沒想到沈沉會知道這些，驚訝的同時他心裏更有一股暖意。緩步走到沈沉跟前，近距離地凝視著眼前這個女人，他語調微沉地說：“你是在關心我？”

    沈沉很難理解陸祁言的腦回路：“我隻是不希望你因為我拿公司冒險。”

    萬一出了問題，她會內疚一輩子。

    陸祁言哪裏明白沈沉心裏在想些什麽，他伸出手將沈沉拉近懷裏，下巴抵著她得額頭，讓兩個人的溫度相融。

    “我就知道，你心裏還是在意我的。”陸祁言的聲音很激動：“你舍不得我去警察局自首，擔心我會衝動的惹怒李慕珩那群人，沉沉，你還愛我對不對？”

    “陸祁言！你聽明白我說什麽了嗎？”沈沉想從他懷裏起來，但陸祁言反而抱的更緊了，大夏天的兩個人摟在一起真挺熱。

    然陸祁言似乎感受不到熱，巴不得將沈沉揉在懷裏揣著，“我明白你話裏的意思，但我更明白你為什麽要這樣做。沉沉……謝謝你。謝謝你還願意愛我。”

    陸祁言下巴在沈沉額頭上蹭了蹭，閉眼享受著這片刻的美好。

    沈沉被陸祁言摟的快要喘不過氣來，但他此刻的溫柔確實很吸引人，以至於她都忘了將人推開。

    陸祁言說：“季呈延幫了你，也幫我了。如果不是他，我也不知道自己什麽時候才能再看見你。所以我無論如何也要幫他一次，哪怕這次的對手要比以往強大的多。失去你一次讓我明白，隻要能將你換回到我身邊，那些外在的東西我都可以舍棄。即便公司真的因此得罪了那群人，隻要你和莫莫還在，我都能重新再來。更何況他們也未必真敢東到我頭上來。”

    “陸祁言……你認真的嗎？”沈沉底氣不足地問。

    陸祁言的答案卻無比肯定：“我從沒現在這麽認真過。沉沉，為了你我可以做任何事。隻希望你能陪在我身邊，做我的妻子。”

    這句話並不誘人，卻讓沈沉鼻子一酸。從陸祁言帶她去警察局那一刻開始，心裏高築的防線似乎就在被他逐漸瓦解。

    她了解陸祁言，知道他在乎什麽。

    正因為知道，所以才明白他那樣做到底代表著什麽。

    敲門聲打斷沈沉的思緒，季呈延推門進來看見這一幕，有些不好意思地說：“抱歉，打擾到你們了。”

    沈沉回過神來去推陸祁言，陸祁言不甘心地鬆開。

    “讓你久等了，剛才臨時有點事出去了一趟。”坐回沙發上，他又恢複了平日的冷峻：“合同帶來了嗎？”

    季呈延把合同遞上，陸祁言看過確認沒什麽問題，才在上麵簽下自己的名字。又遞給季呈延說：“後續的事情譚助理會辦妥。”

    他的意思就是，隻要他簽了字，一切就不存在任何問題。

    季呈延接過合同道了謝，臨走時看了沈沉一眼：“沈小姐……謝謝你。”

    沈沉尷尬地低下頭，“不用客氣。”

    季呈延走出門她才敢看向陸祁言，陸祁言說：“不用覺得不好意思，季呈延也許真以為我是剛回來。”

    沈沉不了解季呈延，自然無法揣測季呈延的想法，畢竟剛才在過道上他演得那麽逼真。

    “剛才謝謝你替我圓謊。”除了謝謝，她也不知道能說什麽。

    陸祁言卻不依了，“就一句謝謝？”

    沈沉臉色一變，“我欠多少還多少，醫藥費我會給你。”

    陸祁言扶額：“沉沉，我的意思並不是這個。”

    “你……”

    “媽媽媽媽，我知道爸爸的意思。”莫莫不知什麽時候起床，他小跑著到沈沉跟前，仰望著腦袋對沈沉說：“爸爸是說，媽媽要做爸爸的妻子的意思。”

    “莫莫！”

    “我兒子真懂事！”

    沈沉突然後悔剛才的行為了。

    陸祁言也是見好就收，他和沈沉現在的關係很脆弱，不能太過急進，隻能慢慢的走近她的內心。（WWW.101novel.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