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卷初臨異世,清晰夢想 第二十七章 有人去世,就會有人傷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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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又等了約有兩個小時,保羅需要等的人都到了,但他並沒有立馬節儉他們,而是讓人準備了晚餐,一個小時之後送來。

    三人靜靜的在城主辦公室裏等,兩人心裏踹踹不安,而保羅則麵色平靜的看著窗外,不知在想些什麽。

    而此時城主府一樓走廊中,內政官法比裏奧·科爾多瓦男爵;

    財務官、稅收官法瑞斯·科頓男爵;

    治安官埃羅爾·帕齊尼;

    軍需官薩瓦奇·霍奇四人更是踹踹不安,來的最早的內政官法比裏奧已經足足等了兩個多小時了,肥胖的身體都已經快站不住了,可他現在一點想坐的意思都沒有。

    他十分的後悔,後悔沒有第一時間出現在城主公子的身邊,他其實膽子並不大,隻是想稍稍拿捏一下城主的公子,也就是未來的佩斯城伯爵。

    所以聽說騎士團進城後,第一時間趕了過來,想趕緊彌補自己的過失,可還是被拒之門外,他現在有點慌了。

    更慌亂的就是最後趕來的埃羅爾·帕齊尼跟薩瓦奇·霍奇,他們兩人是真的有了其他想法,可看到騎士團雖然到來,但沒摸清情況的兩人,還是沒有第一時間趕來,總想著還有機會。

    可派人四處打聽之後,他們得到了一個噩耗,來的騎士團是十大傭兵團之一的“正義騎士團”,別說他們沒有膽量碰這個騎士團,就算碰了也未必打得過,所以兩人最後也急匆匆的趕來,剛剛趕到。

    各懷鬼胎的四人沒有說話,也沒有交換情報,隻是在這裏安靜的等候著召喚。

    不一會,有一名衛士從樓上走來,對四人說道

    “你們誰是內政官法比裏奧·科爾多瓦,保羅大人要見他。”

    法比裏奧聽著這個衛士的傳話,趕忙連連回話

    “我是,我是!”

    腳步踉蹌的跟上了這名衛士,心裏總算是稍稍平複了一些,剛上樓,樓下就跑來一名士兵,徑直越過兩人,快步跑到了城主辦公室門口,喊了聲報告後,直接進入到門裏。

    法比裏奧聽到了士兵的匯報

    “報告大人,‘正義騎士團’第二步兵防衛營全營三千人;第三步兵防衛營第二大隊、第三大隊全員二千人到達城外,請大人指示下一步任務。”

    “命令他們接管四方城門,留一千人開拔城主府,替換第三騎士營接管城主府防衛工作。

    命令德拉克將軍來我處領取新任務。”房間中陌生聲音的命令法比裏奧也聽到了。

    此時法比裏奧額頭上豆大汗珠不住的往下掉,心裏更是翻江倒海、忐忑不安,又來軍隊了。

    法比裏奧看著上來的衛士,邁著大步疾馳而去,走到門口後戰戰兢兢,不敢往裏進,在門口猶豫不前。

    “法比裏奧叔叔,進來吧!裏麵給您準備了晚餐。”保羅聽到了出現在門口的法比裏奧,沒有轉身,開口邀請道。

    “奧···奧···”

    走路都有些打顫的法比裏奧走進了房間,沒敢抬頭直視前方說話的人,他知道這是誰,前幾天剛回來的保羅·佩斯,佩斯伯爵的兒子。

    可他沒想到的是,為什麽一年多不見,這個愣頭愣腦的年輕人,此時卻給他帶來了無與倫比的震撼。

    “坐吧!法比裏奧叔叔,站了這麽久,相必也餓了,先吃點東西墊墊肚子吧!”保羅回頭看了一眼法比裏奧,熱情的招呼他坐下吃東西。

    “不餓,不餓,叔叔還不餓,保羅···你聽我解釋···我···”

    “坐下吃飯!”保羅強勢的打斷了他的話語,語氣中冰冷異常,不帶一絲的憐憫,之後繼續轉頭望向窗外。

    “呃~~是!”

    被打斷的法比裏奧沒有脾氣了,聽著這個年輕繼承者的冰冷話語,識趣的沒有繼續解釋,他知道此時保羅不會聽他的任何話語。

    小心翼翼的抬頭掃了一眼正坐在沙發上的魁克跟迪倫,默默的走到沙發邊緣位置坐下,又略略抬頭小心看了一眼站在窗邊的那個背影。

    這個辦公室他之前倒是經常過來,可沒有一次如這次一般,心裏像懸著七八桶水般惶恐。

    保羅聽著安靜的房間,沒有再說話,他在等人,等德拉克。

    “噠噠噠噠”沉重的腳步聲傳來,德拉克進了房間,聲音洪亮的吼道

    “報告大人,‘正義騎士團’第三騎士營營正德拉克報道,請大人安排任務。”

    保羅轉身從桌上拿起一個之前寫好的信箋,交給了德拉克,對他下達了一條命令

    “德拉克將軍,這封信一會轉交給傭兵公會的羅伯特會長,讓他約束所有傭兵。

    命令德拉克帶領本部騎兵執行宵禁任務,太陽落山後全城所有人不得出門,重點保護佩斯城所有高級官員家眷安全。

    迪倫叔叔,你配合德拉克將軍執行此次任務,若出現反抗者就地羈押,若出現恐怖暴徒,殺!”

    “屬下領命、末將領命!”兩人聽到保羅發布的任務,同時領命而去。

    房間又剩下了三人,保羅、魁克、法比裏奧,但顯然保羅沒有想同他們說話的意思。

    時間在沉悶中匆匆而過,又過了兩個多小時,迪倫匆匆回來複命

    “稟告保羅大人,現在全城已實行宵禁,除羈押部分抗命者,並無任何大規模衝突發生。”

    一切都在保羅的意料之中,對這種邊境小城來說,最難搞定的當屬傭兵了。

    所以他先給羅伯特會長發去了信箋,讓其約束傭兵,然後由迪倫這個精熟佩斯城所有事宜的本地通輔助,想來事情會比較順當的。

    “迪倫叔叔,麻煩你去下邊叫那三位上來吧!”保羅轉過身坐在主位上,對迪倫說道。

    “是,大人!”

    迪倫的稱謂已經在潛移默化的發生了改變,是順其自然的改變,還是內心警服的表現不得而知,但此時的迪倫明白,他早上的選擇是正確的。

    而保羅這邊為什麽讓迪倫親自去叫另外的三人,那也是有說法的,他要明確的告訴底下的三人,你們已經被分化了。

    不一小會,迪倫帶著木訥的三人進入了房間,站在了空處。

    沒等四人說話,保羅先聲奪人

    “幾位叔叔都坐吧!”

    剛想開口複命的迪倫,與下麵苦苦等候想打招呼的三人,都被這一聲卡住,沒有發出任何聲音,全都惶惶不安的坐了下來。

    此時,房間裏的眾人內心各不相同,有人內心如翻江倒海、提心吊膽;而有人內心雀躍不已、興奮莫名;還有人愣頭愣腦、毫無頭緒。

    房間裏又一次陷入了安靜,沒有任何人發出聲音,有的是不敢,有的是不願。

    而這種氛圍,是保羅刻意營造的,他要的就是在心理上壓倒這些曾經佩斯城的執掌者,讓他們心裏有忌憚、有顧慮。

    特別是最後來的三人,他們根本不知道之前上來的三人都說了什麽,心裏更是怕的要死。

    等了片刻,保羅抬起頭掃視了坐在對麵的六人一眼,重點看了看剛上來的三人,三個胖乎乎的中年人,一個一臉和氣,保羅看他的時候,這人還衝他微微笑了笑,臉上少了些擔憂,多了些狡黠;

    另外的兩人都是一身的皮甲,倒讓保羅分不出哪個是軍需官,哪個是家族守護騎士了!

    保羅放下了手中的筆,雙手托住自己的下巴,慵懶的說道

    “幾位叔叔沒有什麽要說的嗎?”

    話音剛落,魁克立馬起身要說話,可剛準備開口,聲音被保羅阻止了

    “魁克叔叔,你剛剛提到的事情我們一會再說,其他人沒有什麽想說的嗎?”

    一肚子疑問的魁克生生被憋了回去,又一屁股坐在了沙發上,獨自憋著滿心的不滿,心想我剛提什麽了?

    法比裏奧擦了擦頭上的冷汗,戰戰兢兢的站起身,顫顫巍巍的說道

    “保羅大人,佩斯伯爵死亡的信息,不是我們要刻意隱瞞,而是怕引起恐慌,所以選擇暫時的封鎖消息,本想等···”

    法比裏奧話剛說道一半,就被打斷了,打斷他的正式魁克。

    魁克剛剛還隻是撇了一眼這個狡猾的老頭站起身,可剛說到一半,他聽清楚了,他哥哥死了,他立誓要守護的哥哥死了!

    魁克隻感覺腦子裏“轟”的一聲,憤怒的情緒從後背直竄腦門,“蹭”的一下起身,一把薅住法比裏奧的領子,惡狠狠的威脅道

    “老混蛋,你說什麽?你竟然詛咒我哥哥,你是不是想死了?”

    法比裏奧被抓住領口,一臉的無奈,迫不得已的對魁克說道

    “是真的,城主大人昨晚遇襲身亡!”

    魁克懵了,轉頭看向了迪倫,他知道迪倫一直跟著自己的哥哥,他現在隻想知道真相。

    迪倫看到魁克朝著自己看來,也哀傷的點了點頭。

    “啊~~~~~~~!”

    一聲怒吼響徹房間,怒吼聲中充滿了哀傷與悔恨。

    “轟”“哐鏜”魁克先是一把把法比裏奧扔了出去,一腳踢翻了沙發前擺著的茶幾,一步步沉重的向著門口走去。

    剛走到門口,飛起一腳,把門口的木門生生踹飛了出去,門口的守衛一驚,兩把十字大劍交叉一擋,阻攔了魁克出門的道路。

    “滾開!”聲音低沉且沙啞,仿佛一頭被惹怒的雄獅一般,緊接著“轟”六件鬥氣鎧甲浮現在他的身上,爆裂的火元素威亞,逼迫的守衛跟房間中的眾人驚慌失措。

    “讓他去吧!”保羅的聲音傳來,守衛才放開了通道。

    而那頭暴怒中的雄獅,回過頭冷冷的掃視了一眼保羅,眼神中即充滿了濃濃的哀傷,也充滿了憤怒的責備,滴滴滾燙的淚珠從這個楞頭愣腦的鐵漢眼角滑落。

    沒有言語,轉身跑出了房間。

    誰也不知道他對佩斯伯爵的感情,他不止是自己的上司,是自己的城主,更是自己的親人,是自己可以用命來守護的家人,是處處為自己前程鋪墊的哥哥。

    他是孤兒,是戰爭下遺存的孤兒,若沒有巴倫·佩斯的父親老伯爵的收養,可能都活不過那個冬天,更別說成為萬人敬仰的鬥鎧師,成為一座城市的守護者。

    而巴倫·佩斯伯爵更是從小跟自己一起長大的哥哥,他從來沒有一次歧視自己,也從來沒有看不起自己,而是把最好的都留給自己,原因就是自己比他小一歲,他是他的弟弟。

    而同是火屬性天賦的兩人,在巴倫·佩斯費勁萬難籌集好了晉升六階的材料時,卻毫不猶豫的給了自己,魁克深深記得那天他對自己說的“小子,你跟我還見外什麽,你比我重要,你想,若是你有一天都守不住城門了,那我的晉升還有任何意義嗎?”

    這就是他的大哥,一個比較另類的貴族,而自己也在他的運作下,成為了一名貴族。

    而今天他聽到了什麽?他的大哥死了,在敵人沒有踏過自己屍體前,他的大哥先一步離他而去,而他卻是最後一個知道的人。

    三十多年的情,三十多年的義,卻聽到了如驚雷炸頂般的噩耗。

    魁克跑出去了,可房間裏還有其他人。

    保羅看著跑出去的魁克沒有再說話,看著被狠狠摔在牆邊,踉蹌著起身的法比裏奧也沒有說話,其實他挺為父親慶幸的,原來還有一個人可以為他的死而悲傷、憤怒。

    被這樣一攪和的保羅,也沒有了收拾這些人的耐心,平靜了一下自己的心情,平淡的說道

    “現在我暫時接管佩斯城所有事宜,希望各位叔叔能夠配合我的工作,我不想未來各位的屍體擺在我的麵前。

    現在任命

    迪倫·阿西莫夫晉升為佩斯城財務官,掌管一切佩斯城的財務及財產事宜,我希望法瑞斯叔叔明天晚上之前做好所有的交接工作,聽著,是說所有的;

    埃羅爾的治安暫時交接給德拉克將軍負責;

    軍需官薩瓦奇暫時卸任,由我暫時親自統籌一切軍需事宜;

    稅務方麵暫時還是由法瑞斯掌管,內政方麵暫時不變!”

    說完後保羅起身,房間裏的眾人也紛紛起身應命,不過是心情各有不同。

    “我再次友情提示一下各位,我隻給各位一天的時間,一天後我要看到佩斯城正常的運轉,還有,奉勸各位今晚回去好好想想,接下來你們應該怎麽做,我不希望把事情做絕。

    但,各位最好不要考驗我的耐性!

    最後,各位不要想著明天收拾細軟離開這裏,我已經下了封城的指令,沒有我的手書,任何人也出不了這座城,若不聽指令的逃了出去,天涯海角必誅之!

    現在,散會!”

    保羅的話十分的狠,又一次滿滿威脅的告誡所有人,自己十分強勢!他很清楚,人一旦心裏有了恐懼,往往事情會比較順暢。

    正因為前世的自己,見到了太多因優柔寡斷造成的流血事件,快刀斬亂麻會給人帶來陣痛,可陣痛是必須的,總好過持續不斷的傷痛。

    魁克的爆發打亂了保羅的思緒,他沒有過往的記憶,不知道他到底是真情的流露,還是有其他的想法。

    保羅此時的心很亂,他要去證實一下自己的心,去試著了解一下那個表情痛苦的漢子。

    保羅獨自一人來到了停放父親跟奶奶屍體的大廳,此時兩人已經被安放在了巨大的棺槨之中,棺槨上麵懸浮著兩個小小的魔法晶石,晶石流露出絲絲的寒意,想來是用來保證屍體不腐的魔法道具。

    除了兩句棺槨,殘破的大廳中還有一個鬼哭狼嚎的聲音,聲音正是魁克傳來的。

    隻見他趴在奶奶的那具棺槨前,放聲痛苦,苦聲驚天動地。

    而此時的魁克,哪裏像一個錚錚鐵骨的守城將軍,鼻涕眼淚橫流,五官扭曲,活脫脫一個失去親人的孩子。

    保羅沒有出聲阻止,默默的走到棺槨前,看著此時棺槨中永久沉睡的兩人,眼淚也止不住的流了下來。

    也許是被魁克感染了,也許是悲傷他與他們的短暫相識。

    就這樣大廳裏一個默默流淚,一個鬼哭狼嚎,誰也沒有去勸慰誰,兩個男人的首次相遇是在一人被俘,一人背後操縱的情況下。

    而再次的相遇,卻是同一個原因,為了同樣的一件事情而傷心流淚。

    不管保羅對魁克的認知是怎樣的,可魁克同樣犯了大錯,他錯在對環境變化的敏銳度不強;錯在城主府發生情況時,對下一步的判斷不準確。

    這導致保羅第一時間無法做出正確的判斷,導致包括自己在內的三個青少年及一個孤零零的女人孤立無援,導致保羅隻能在這種信息不明的情況下,尋求外援。

    時間過去了好久,也許是哭累了,也許是嗓子哭啞了,魁克的聲音越來越小,越來越低,直至最後哭聲已經變成了無聲的抽噎。

    也許是已經平靜了自己的心情,大廳中傳來魁克沙啞的詢問

    “是誰?”

    “元凶已經被我手刃,背後的主謀逃了,現在一點線索也沒有!”

    “為什麽?”

    “不知道!但一定與我有關,也許是我連累了他們。”

    “知道背後的主謀有什麽特點嗎?”

    保羅不知道魁克問這個幹什麽,可他隱隱感到一絲不妥,隱藏了拉斐爾的一切,因為這個人太可怕了,若魁克真的去找他報仇,那無異於送羊入虎口。

    魁克沒有得到自己想要的結果,知道自己這個侄子對自己還有著深深的芥蒂,幽幽的問道

    “想知道我跟你父親的事情嗎?”

    保羅抬起了頭,有些詫異的看了一眼魁克,點了點頭。

    魁克抹了一把臉上的淚水,盤膝坐在地上,靜靜的講述起他自己的故事。

    如何成為一個孤兒,如何在最絕望之時被收養,兩顆幼小的心如何被羈絆牽連在了一起,奶奶如何對他的好,那個如兄如父的兄長如何對自己的關懷,自己又是如何能夠成為六階的鬥鎧師,如何踏入了貴族的圈子。

    保羅靜靜的聽著語氣哽咽的魁克,講述了他與自己父親的關係,講述了奶奶拿他當兒子般撫養的疼愛,講述了在成為貴族那天奶奶與父親興奮不已的高興勁頭,講述了他大婚那天奶奶給他們新準備的家。

    哽咽的他已經講不下去了,一天接到了兩次噩耗,他的心真的碎了!

    家還是這個家,房子還是這個房子,可房子裏的人,此刻卻變成了冰冷的屍體。

    看著情緒又一次激動起來的魁克,聽著他講述之前的點點滴滴,保羅知道,這是自己的家人,值得信任的家人。

    等魁克在抽泣中講完之後,保羅不知道如何去勸慰,但他知道如何讓這位鐵骨錚錚的漢子振作起來,仰頭看著院中稍稍露出的天空,對魁克說了一句話。

    魁克聽完之後,停止了自己的抽泣,使勁平複了自己的心情,站起了身體,回頭看了一眼棺槨中的兩人,不見了悲傷,眼中更是有了深深的堅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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