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035章:夜取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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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周放曾將刀架在她的脖子上,她也無有絲毫畏懼。周放說要殺光她認識的每一個人,她亦毫不在乎。甚至,周放拿她父親頂罪,她權衡利弊後,也冷酷地答應了。

    那時候她滿心滿腦想的,都是自己風光無限地活下去。直至生命的盡頭她方明白過來,那樣的自己是多麽的自私自利。

    她不想再那樣了。尤其自己的父親,她這一生虧欠他太多,太多……

    “想來平寧侯到現在仍是不知你把那張輿圖究竟托付給了誰,這才盯緊所有你認識的人。”魏攖寧思忖道,“殺盡所有人……他該是不會那麽做的。若要殺,他昨夜就該動手了。想必,他也不想事情鬧大。”

    即便她這樣講了,趙香兒仍然擔心自己的父親。她跪到地上,請求道“魏娘子,我父親年邁,孤身一人,今日被打了二十杖還不知會如何……您可否幫幫我這個不孝的女兒,去看看他老人家?告訴他,我這不孝的女兒如今知道錯了……”

    “好。”魏攖寧應下了,“待你赴刑場之後,我必去看他。現在去,隻怕會引平寧侯懷疑。”

    “是,魏娘子說的是。”

    “你父親知你有這番悔過之心,必會高興的。”

    趙香兒點頭,又深謝了魏攖寧。

    魏攖寧與之做辭,也長施了一禮,便算是對這個即將赴死之人最後的送別吧!

    她離開此處,便將自己聽來的一切都告訴了父親魏淵。

    “青瑣金銀鋪……苗方。”魏淵抓住事情的關鍵,恨不得現在就帶人去苗方那裏拿到平寧侯的那張輿圖。

    “父親,”魏攖寧左右環顧一番,則是將聲音壓得更低了,提醒道“隻怕平寧侯的眼睛盯著您,您做什麽都會被他知道。取輿圖一事,就交給阿寧吧?”

    “也好。”經她提醒,魏淵也變得警惕起來。

    “待會父親送我回府後,我再帶阿蠻從後門出。”魏攖寧打定主意道,“無論如何,今夜我都會替父親將輿圖取來,以免夜長夢多。”

    “回府再出來,事情順利則已,若有坎坷耽擱,你回來恐怕會有犯夜之險啊。”魏淵有些擔心。

    魏攖寧想了想道“若能在宵禁之前趕回家府自然是好。實在趕不回,我便去客棧住一宿。”

    “隻能如此了。”魏淵同意了。橫豎女兒大晚上的出門也不是頭一遭,他早習慣了。

    都城的夜晚,依然是熱鬧的。

    依著計劃,魏攖寧回府後再出來,一路找到了那家青瑣金銀鋪。

    彼時苗方卻不在鋪子裏,獨有一個夥計看著。

    夥計手上掂著一錠銀子,嘴裏自言自語“今夜真是遇著財神爺了!”滿臉洋溢著高興,許是才賣了什麽貴重的物件出去,連門口進來兩個人也渾然不覺。

    “咳!”阿蠻故意發出些響動來。

    “來了二位!”夥計忙收了手上的銀子,熱情迎上前,道“二位想買點什麽?我們這兒的金銀首飾花樣多,二位隻管瞧仔細了,喜歡哪個隨便買!”

    “我們不買首飾。”看他如此熱情,阿蠻也不忍心浪費他感情,遂直言道“我們是來找苗方掌櫃的。他人呢?”

    夥計的熱情冷卻,愛答不理道“苗掌櫃不在。”

    阿蠻翻了個白眼,當即抓了夥計的領子,麵露凶狠道“你說不說?不說宰了你!”

    那夥計一嚇,當即道“說!我說……苗掌櫃的近日一入夜便會回去,說晚上生意差,囑我看著便夠了。”

    “他家在何處?”魏攖寧問。

    “在……”夥計眼珠子一轉,想了想道“在城北……”

    “想清楚了再說!”阿蠻打斷他的話,“若敢誆我……殺你全家哦!”

    “在城南柳街巷第四戶人家!”

    阿蠻方才丟開他,跟著魏攖寧離開了。

    來到外頭,魏攖寧不免嗔怪了阿蠻道“阿蠻你出門在外,戾氣可能不要這樣重?遇到個機靈的,可不就誆了你去?難道你還真要回頭殺人全家?”

    阿蠻自要辯解幾句,一如往常。

    卻在店外暗處藏了兩個人影,一高一矮,一瘦一胖,正是桓王李穆和寺人懷恩。

    懷恩手裏小心捧著一個錦盒,裏頭裝的,正是桓王適才買的貴重首飾。

    “跟上去瞧瞧。”看著魏攖寧和阿蠻走遠了,李穆就要跟過去。

    “殿下,”懷恩則是有意攔他,“上回跟蹤人家魏娘子咱就遭了那麽大的禍事,那還是青天白日的……今次這黑燈瞎火的咱就不跟了吧?這馬上就要宵禁了咱還是早些回去……哎呀殿下您等會兒……您慢著點兒……”

    李穆已經跟出去好遠了。

    魏攖寧和阿蠻很快來到城南柳街巷,敲開了苗方家的門。

    苗方高高壯壯的,三十來歲的樣子,看起來忠厚老實,倒不像是個貪財好利的。

    這一次,魏攖寧與阿蠻商量好了,要用客氣的法子,隻道是刑部侍郎大人派她們來取回平寧侯府三夫人存放的一張輿圖。

    苗方一聽這事兒,心思鬥轉,竟有遲疑,“是有一張輿圖在我這裏沒錯,但那位三夫人說了,叫我在她死的時候複百份張貼出去,可得百金的……”

    阿蠻見狀發現主子的法子不好使,當即抽出匕首直抵到他的脖頸上,凶神惡煞道“是要得百金,還是要命?”

    苗方卻毫不畏懼,笑道:“若予我百金,這條賤命不要也罷!”

    “夫君……”此時屋內一個虛弱的聲音傳了出來,“這麽晚了,還有誰來造訪啊……咳!咳咳咳……”

    苗方高聲回道“兩個要飯的,我這便拿一碗米打發了。夫人你先將歇著,我馬上就來。”

    “好……咳咳……”

    魏攖寧似乎知道,這苗方為何貪財好利了。

    “你可知這輿圖落在你手裏,並非富貴?”她令阿蠻放下匕首,好言相勸道“極有可能令你招來殺身之禍也未可知。”

    苗方打量了魏攖寧,想了想道“那你多少給點兒,也不枉我擔驚受怕了這麽些日子呀!沒有百金,八十金也成。”

    還真是獅子大開口!魏攖寧立時冷下臉來,回道“沒有。”

    “五十?五十總有吧?不能再少了!”

    魏攖寧掏出自己的錢袋子,還有阿蠻的錢袋子,盡數遞給了他,“這是我們所有的錢了。”

    苗方瞅了瞅,又掂了掂,道“這才幾兩銀子……”

    “這個夠不夠?”李穆突然從外頭走了進來,將刻有自己身份的牙牌丟到了苗方手上。

    “桓王?桓王殿下……”苗方嚇了個機靈,陡然跪到地上,惶恐道“草民不敢!”

    魏攖寧望著李穆,滿心疑惑和警惕他如何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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