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040章:一騎絕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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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來到平寧侯府在京郊的莊園已是巳時許。魏家人抵達時,已有不少人家到場,有些兒女,已經在馬球上肆意馳騁了。

    兩旁樓台一座連著一座,擺滿了茶水點心果子。居中位便是平寧侯府的。平寧侯夫人與人閑談著,平寧小侯周令儒則是端坐其中,一邊飲茶一邊看場上人擊球。

    “金錘玉鎣千金地,寶杖雕文七寶球。”

    “紅鬣錦鬃風騄驥,黃絡青絲電紫騮。

    奔星亂下花場裏,初月飛來畫杖頭。”

    總能聽到一些附庸風雅之人吟詩作對,一副謙謙君子的做派,他們的視線,卻在場上女孩兒的身上移也移不開。

    魏家人落座下來沒多久,便有年輕人往這邊走了來——他們是衝著魏清洛來的。說是上次在紫澱湖的賞春宴上便認識了,自要攀談幾句。

    兵部尚書家薑遲奕、薑兆兒也在。

    魏攖寧一觸到兄妹二人的目光,便隻見薑遲奕急急躲了視線,倒是薑兆兒大方地衝她笑,還衝她招了招手。

    桓王李穆也來了。

    他向平寧小侯周令儒走去,在他身邊坐下,飲了一杯茶。他的目光環視四周,終於找尋到了魏攖寧。

    “看見了?”他對周令儒道,“魏大娘子身邊那位麵容姣好、姿態婀娜的,便是我與你說的,魏家二娘子魏清洛。”

    “嗯。”周令儒微笑了笑,回道“看來靚麗活潑,確是比大娘子有精神,也更俊俏些。”

    李穆最初叫他把魏攖寧讓出來,他同意了,後又說魏家這位二娘子很是不錯,與他十分般配,他亦能接受。

    娶誰,他都不在意,隻要不是父親指的人家即可。

    球場上每一局拔得頭籌者皆可獲得平寧侯府準備的彩頭。下一場的彩頭,正是一支看起來十分別致的白玉金簪。

    “那簪子不錯,最適合魏家二娘子。”李穆讚許著,餿主意便來了,“聽聞魏家二娘子馬球打得好,表兄便邀她一同上場如何?”

    “好。”

    李穆高興是笑,對周令儒這個無欲無求的表兄很是滿意。

    周令儒起身,不緊不慢朝魏家人的方向走了去,惹得多少女兒家或欣羨或仰慕的目光都在他身上停留。

    場上還有誰人家的少年郎,有他這般金相玉質、豐神俊秀?正所謂一樹梨花壓海棠,玉樹臨風勝潘安,俊美絕倫,風姿秀逸。加之一身精致的白袍,隨著他的虎步龍行而裙裾飛揚,更襯得他似夢似幻,彷如天子神人一般。

    他走來了,目光清澈如兩汪清泉。

    魏攖寧看見了,將這清泉收進眼底,心中悸動不已。

    他卻在向主母劉氏施禮之後,徑直走向了二妹妹魏清洛,問她“聽聞二娘子馬球打得好,下一場,可願與我並肩而戰?若贏了,那支白玉金簪便是你的。”

    魏清洛吃驚不已,她看了看魏攖寧,又看了看母親劉氏,噙了笑問“平寧小侯爺可是弄錯了?”

    “哪裏錯了?你不是魏家二娘子,還是你不會打馬球?”

    他這是何意啊?

    周圍許多目光都匯聚過來,驚異之餘,瞧的正是魏家大娘子的笑話。

    主母劉氏衝魏清洛輕搖了一下頭,示意她不能接受平寧小侯的邀請。

    魏清洛看見了。她一向聽母親的話,可這一次,她不想聽。

    雖不知這平寧小侯是何用意,但魏攖寧眼底那一閃而過的失望和落寞偏偏被她捕捉到了。她像是發現什麽不得了的秘密一樣,興奮不已。

    “馬球,我最是擅長的。”她答應下來。

    “洛兒……”劉氏急得叫了她一聲,幾乎失態。

    可魏清洛絕不理會她,高興地便跟著平寧小侯上場去了。所有人的目光,都落在他二人身上。

    劉氏看著魏攖寧,一時也不知說什麽好。她隻見她本就沒什麽血色的麵龐愈加蒼白了幾分,一雙眼眸沉靜得就像兩汪死潭,沒有波瀾、深不見底。

    魏延亦有些坐不住,終於壓低聲音問魏攖寧“前些天他不是還借你話本子?你倆有來有回的……這又是個什麽意思?”

    魏攖寧沒有做聲。

    她絕不相信那樣美好的平寧小侯是個不顧及她顏麵而肆意妄為之人。可他,偏就這麽做了……

    球場上,魏清洛挽好了衣袖,挑了一匹黑色的駿馬,與周令儒並肩而行,她不時會朝魏攖寧看看,笑容裏滿是春風得意。

    鑼聲響,她騎著馬兒便進入了角鬥場。

    眾人隻見她一襲白,手持月杖,時而馳騁向前,時而嬌柔婉轉,颯爽英姿,一騎絕塵,羨煞人也。

    塵土飛揚,她似禦風而來,柔軟的身姿靈動變化,將那七彩球玩於月杖之下,與周令儒配合有度,榮得一籌又是一籌,惹得場外喝彩聲不斷。

    “那是誰家的小娘子?好生厲害!”

    永平巷魏家二娘子之盛名,這便要傳遍京都城了。

    而周令儒本就是為沙場而生的。他隻要騎在馬背上,龍章鳳姿,天自使然。

    看啊,他衣袂飄逸如風,蕭蕭肅肅,與魏清洛周旋在一處,彷如鳳凰共舞九天,刹那間便吸去了所有人的視線。

    魏攖寧從未羨慕過誰,此時此刻,她羨慕自己這個妹妹。她突然覺得,二妹妹魏清洛與平寧小侯周令儒,方是最為般配的。

    她自慚形穢,愧之不如。

    得了彩頭,周令儒親自將它送到了魏清洛手裏。

    他道“魏二娘子卓然風姿,是我見過這世間最特別的女子。”

    魏清洛從不乏旁人讚許,可平寧小侯周令儒的讚許令她生疑,“小侯爺對我這般,可是做給我姐姐看的?”

    “與你姐姐何幹?”周令儒溫聲道“窈窕淑女,君子好逑。佳人難得,我欲求之。”

    佳人難得,我欲求之……魏清洛望著他,臉上的笑容也凝滯了。這平寧小侯,究竟意欲何為啊?

    她心生悸動,終是落荒而逃。

    回到樓台,她直奔了母親劉氏,高興地將贏來的白玉金簪遞給了她,“母親,您看。”

    劉氏哪裏有心思看這金簪,隻問她“平寧小侯為何邀你擊球啊?”

    “我怎曉得?聽言說我馬球打得好罷。”魏清洛的目光瞥過魏攖寧,腦子裏盡是周令儒那一句佳人難得,我欲求之。

    魏攖寧突然站起身,探了頭望向馬球場邊。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