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050章:大婚當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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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然而,李崇儉見過鬼帝回來,卻對桓王生辰一事隻字未提。

    彼時宮裏頭派下了教習女官來魏家,日日教授魏攖寧宮中禮儀、作為王妃應有的舉止言行,以及點茶插花之鳳雅事兒,每每都叫她筋疲力竭。她實在太累了,也就沒有顧上問一問李崇儉。

    或許,李崇儉也是看她起早貪黑的,便沒有主動與她聊這件事。

    不過,在李崇儉恢複原來體貌的那一日,魏攖寧高興,終是將這件事想起來了,便問他“你可知為何桓王一出現你就不能現身了?”

    “這個……”李崇儉倒是愣了片刻,方才回了她道“隻因桓王的生辰,乃是至剛至陽的命格,克我。”

    魏攖寧聽了若有所思,想想卻又覺得這不對,不禁道“那他生來便注定是這個生辰八字,早前你見他時怎又好好的呢?”

    “因為……他後來不是封王了麽?”李崇儉解釋道“封王之後,那氣勢自不比尋常,我這等妖邪便近不得身了。”

    魏攖寧半信半疑,總感覺李崇儉有事瞞著自己。可她也不想多問,恐怕問多了都是她不該知道的天機,就好像李崇儉曾跟她說陰界有鬼帝,有十二殿閻王,有十八層地獄……她都不願做過多了解。

    彷如少知道一些,自己就更像是個正常人。

    很快便到了桓王上門迎親的日子。

    季夏廿六,萬裏無雲,氣溫也頗為炎熱的一天。

    魏攖寧一早便在父親的帶領下拜祭了宗廟先祖,一直等到黃昏時刻,桓王上門迎親。

    彼時絢麗的落霞在西邊天播撒出來,似映得整個京都都披上了一層七彩的磷光。

    人人都說,此乃大吉之兆。

    桓王李穆著朱紅色袞冕之服,乘圓頂輅車而來,盛服冠履,如圭如璋,氣宇軒昂。

    魏攖寧則身著青綠色的王妃冕服。冠上的金銀琉璃珠光寶氣亦襯得她莊嚴端重、大氣而富麗。

    拜別了父母長兄,她便並同李穆離開魏府,坐上了那輛華蓋輅車。鳳冠霞帔,紅妝十裏,這就風風光光地嫁了。

    想著父親喝她敬茶時牽動的嘴角,她心中自有不舍,早已躲在團扇後麵紅了眼眶。坐進車裏,因桓王在側,她便是強忍著,眼淚也還是掉下來了。

    李穆瞧見了,將自己的絲帕遞給她,告訴她道“接下來入宮,這繁文縟節還多著呢!你可忍耐些,別把妝給哭花了。”

    他這樣講,魏攖寧很快平複了心緒,猶如被殘酷的現實擊中她嫁的是桓王,還指望他能說出幾句心疼她的話不成?

    她沒有接他的帕子,依著規矩仍拿著那一方團扇遮掩著麵容,麵無表情端坐著。

    李穆收起帕子,又瞧了她頭上的華冠,道“這個很沉吧?我且幫你拿下來……”

    說著他竟是上手了!

    “殿下……”魏攖寧急忙避了避,在扇子後麵道,“禮未成便摘了這頭冠,不吉利!”

    李穆見她如此在意這些,便隨了她,笑了一下道“你規矩倒是多。”

    魏攖寧沒有做聲,正襟危坐著謹守著禮儀和本分。

    李穆卻是突然搶過了她的團扇,直直地看她。

    “殿下……”魏攖寧避開他的目光,怒道“殿下這是做什麽?快還給我!”

    “眼下無人,你還舉著這扇子累是不累?”李穆將團扇放至一旁,兀地抓住了她一隻手,稍一用力,將她同自己的距離拉近了些,不無得意道“那日在酒肆將我灌醉時,你定然想不到今日我會成為你的夫君吧?”

    “殿下重提舊事,難不成心底還窩著火?過不去了嗎?”魏攖寧眉宇微蹙,隻覺他小心眼。“如今我是殿下的妻子,我們就不能相敬如賓,好好對待彼此?”

    “相敬如賓……這是自然。”李穆說著,竟將牽著她的手放在了自己的腿上。

    魏攖寧掙了掙。

    李穆抓得更緊了些,側眸看她道“怎麽王妃連手也不要本殿牽了?這可是要跟我相敬如賓,好好過日子的?”

    魏攖寧遂沒有說什麽,任由得自己的手在他掌心裏熱出層層細汗來。

    誰知他一路就這樣握著,一直到宮裏。

    入宮後第一件事是要去鳳梧宮拜見皇後和各宮妃嬪。一切都照著事先安排好的禮儀按部就班地進行著,無有不順。

    接下來魏攖寧便與李穆分開了。她被一眾宮人女使引到了一間大殿沐浴更衣,著襜褕戴花釵,時候一到,便乘著厭翟車來到了天子所在的婚宴場上——儀鸞殿。

    屆時皇後和諸妃皆在,皇親國戚也都到場,其中包含平寧侯夫婦及平寧小侯周令儒,還有已然成婚配的太子和太子妃。

    魏攖寧從未見過這樣的陣仗和場麵,心中說不慌那是假的。好在是桓王李穆全程在她身側,倒叫她安定不少。

    拜過天子之後便是一場載歌載舞的宮宴。

    因著是這樣大喜的日子,雖有人瞧不上魏攖寧的出身,卻也無有一人敢在這樣的場合胡言半句。

    觥籌交錯間,大家也都端著禮儀,毫無民間婚禮場上的喧囂與恣意。便是有人敬酒,也都是斯斯文文的。

    一切,都是那樣的平順。

    後來又有宮人引魏攖寧回到先前的大殿換回自己入宮時穿的那套冕服。

    宮人叫她在殿內等候,桓王一來,便可出宮回桓王府了。

    從白間到晚上,這一套一套複雜的禮儀下來,已叫她疲累不堪了。也隻有這個間隙,她可稍作歇息,喘上一口氣。

    不多時,殿門卻就開了。

    她正驚疑桓王怎來得這樣快時,探頭瞧見的卻是一人倩影,高貴又榮華。

    此人不是旁人,正是平寧侯府三娘子周令儀,如今的一品宮眷,太子妃。

    她是獨身一人進殿的,直身而立睨視魏攖寧的眼神裏滿是孤高和嫌惡。

    魏攖寧向她施禮,她也依然漠視。

    良久,她不管魏嬤嬤和阿蠻等人在場,突然作笑道“想不到那日匆匆一麵,別過再見,你竟一躍枝頭變成了桓王妃。”

    魏攖寧微低著下晗,平定無話。

    “若不是本宮,你恐怕就沒這個命了。”周令儀揶揄的話語裏透著幾分悵然。

    人總是如此奇怪。分明是自己拋下的,卻也不希望他落入到別人手裏……這便是她闖來此處的原因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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