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068章:必有妖膩

字數:3807   加入書籤

A+A-




                      李穆本不喜聽這些個下人多嘴多舌,可看眼前張嬤嬤是自己奶母的親妹妹,確也用心侍奉了自己這些年,他也便準了她說下去。

    “王妃她素日裏少食,頭兩天勉強還吃一些,這兩日幾乎奉上的飯菜都是原封不動地送出來!一個正常人,兩頓不吃也餓得慌,何況兩日不食?”

    “魏府來的都說王妃打小便是如此,白間不怎麽吃東西,到晚上餓了,膳房自會給她做些點心吃吃。可老奴盯了膳房兩個晚上,卻從未見過膳房有動靜。”

    魏攖寧吃得少,李穆成婚頭一日也是知道的。這幾天他都在外頭吃的,不知她在家飲食如何。晚間,他也不曾見過她起夜就是了。

    若張嬤嬤所言無誤,那,確有些古怪。

    “頭前又有一事。”張嬤嬤接著道,“就在殿下回來之前,王妃獨自一人去了後邊的佛堂。她去了佛堂卻不拜佛,而是去了西麵的一間空屋子,一個人在裏頭待了許久。”

    “再出來……想必殿下也瞧見了,她整個好像變了個人,容光煥發,哪裏還有此前病懨懨的樣子?這不是很古怪嗎?”

    “王妃古怪的地方還有!老奴常見她獨自一人,嘴裏嘰嘰咕咕的不知道說些什麽。有時她在書房,老奴以為它房裏頭有旁人與她說話。可進去看,卻又絕無旁人的影子……”

    這倒叫李穆想起一樁事情來。那日他在郊外遇刺,他也瞧見過魏攖寧在一農戶家雖獨自一人卻似與人說話的樣子,後來神神道道的舉動更是讓人感覺怪異……

    張嬤嬤此人雖然好事,卻也不是個無事生非的。她之所言,定也不是胡亂捏造。

    李穆親到佛堂,進了西邊那間屋子。可是,他除了覺得這間屋子晦暗無光,也並未發現有何特別的。

    張嬤嬤跟進去之後則是立馬瑟縮了身子,直說冷,隨即還一臉懼怕道“殿下,老奴頭前一人都不敢進這間屋……從外頭往裏頭一看,就覺得裏頭陰森森的透著可怖!這下進來,老奴就覺著……覺著像是有幾十雙眼睛直盯著老奴……”

    李穆狐疑地看她,想了想還是讓她去把懷恩叫了進來。

    懷恩進來之後也不自覺抱住了自己,問“殿下,您有何事吩咐奴?”

    “你冷嗎?”李穆問。

    “冷啊……誒?為何這樣冷呢?”明明是夏天,外頭熱死人了……懷恩想了想,又糾正道“冷倒也不冷,隻不過這屋裏陰涼……挺涼快的。”

    瓊華苑那邊,李崇儉已將李穆的舉動告訴了魏攖寧。

    “他已經起疑心了。”

    魏攖寧正在膳廳。她假意嚐了一口那碗老鴨湯,對身邊女使道“淡了,拿些鹽來給我。”

    女使便去拿鹽了,魏嬤嬤則是皺了皺眉,她家大娘子何時能嚐鹹淡了?想必是故意。故而,她欲言又止,終沒有說什麽。

    待到女使拿了鹽來,魏攖寧足在湯裏添了一整勺。

    不多時,李穆回來了。他心中是疑竇叢生,麵上卻裝得無事。隻是,他每每打量魏攖寧的樣子,都像是在探究什麽詭秘之事。

    用膳了。麵對一桌子佳肴,魏攖寧極少自己吃,夾菜夾得殷勤都是為李穆夾的。

    “你也吃。”李穆一如往常,給她夾了一塊肉。

    “我不餓。”魏攖寧反將肉夾到他碗裏,連敷衍都不敷衍了。

    “聽說你這幾日吃的少,可是身子不舒服沒胃口?”李穆關心問。

    “不是的。”魏攖寧搖頭道,“我自打幼時生了那場怪病以來,便吃得極少了。”

    “那……吃多些會如何?”李穆又問。

    “吃多?”魏攖寧發笑,“吃多不會如何,徒徒浪費糧食罷!隻不過,既不想吃,我為何要多吃?”

    “有理。”李穆回道。“你既吃得少,下回便讓膳房少做些。”

    魏攖寧盛了兩碗老鴨湯,一碗奉給李穆,一碗留給自己。

    她一邊吃著自己碗裏的,一邊還不忘叫李穆喝,“殿下前些天說要喝了補身的,我特意讓膳房燉了,您多喝些,肉也多吃些。”

    “好。”想到喝老鴨湯補身這件事,李穆的心情不由得放鬆了些。可當他拿起調羹喝下第一口湯,他險些吐了出來。

    齁鹹。

    抬眸卻瞧見魏攖寧喝得有滋有味的,他心中自覺驚異萬分這樣鹹,她是如何喝得下去的!?

    而讓魏攖寧意外的是,他並沒有聲張,而是在一刹遲疑之後將碗裏的湯都給喝進了肚裏,還大快朵頤,吃起了鴨肉來……

    魏攖寧幾乎以為被自己多加了一勺鹽的老鴨湯仍然美味!但想到李穆喝第一口湯時的反應,她又否定了這一點。

    他在忍耐。

    他為何要忍耐?

    用了膳,天也黑了。李穆浴身之時,魏攖寧百無聊賴。她來到後頭涼亭納涼,別無旁物,獨獨一壺美酒相伴。

    李崇儉說她“你今日所作所為皆是恣意。這樣快讓他知道,是否欠了些考慮?”

    “往後他便是我最為親近之人了。”魏攖寧道,“最為親近之人,卻要瞞著,我該活得多累啊。”

    “他非是你的父親,你的兄長,可未必能夠接受你……”

    話音未落,李崇儉消失了。

    李穆隻隨意地穿著一襲白色寢衣便走出了屋子,結實的胸膛若隱若現,一頭墨發披散著,浴洗過尚未繳幹,發梢偶有幾滴水珠子滑落,頎長的身形,在月光下拉出長長的影子,緩步而來。

    他走到魏攖寧身後,坐上她坐的石凳,而將她擁坐在自己腿上。

    “阿寧怎一人在此飲酒?”他拿過她手中酒壺,自顧飲了一口,發現是烈酒,不禁嗔怪了她道“烈酒傷身,你少喝些。”

    魏攖寧回頭瞧見院中仆婦皆被打發了,便攀上他的頸子,微仰著頭直勾勾地看他,嬌笑道“酒雖烈,卻傷不得我。”

    她總是矜持的,從未展露過如此嬌媚惑人的姿態。李穆看得心泛漣漪,身體也為之一熱。但理智告訴他事出反常,必有妖膩。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