時間已經接近第三天的傍晚，夢家和馬家的廝殺還沒結束，殘陽如血，涸魚澤幾十裏地都有戰鬥痕跡，彈坑炮灰，還有許多灘血跡，以及飛行器的殘骸。

    兩架夢家戰機，包括梅麗號，在空中與三架馬家戰機周旋，或者說躲避。

    梅麗號在充能“光之手”，另外一架吸引火力，隨時成為犧牲品，這是兩個駕駛員的決定，夢蒂也阻止不了。

    馬家戰機配備了最新的量子光殺炮，可以無視對麵的反偵查和攔截係統，卻無法抹去一個電波幹擾，幹擾自然來自夢蒂正操控的夢神機係統。

    夢神機計算出大量的數據，夢蒂沒法像曹孟軒那樣，極快地整出頭緒和製定計劃，她隻能憑借自己的理性和感覺，這樣換來的代價也隻是和對方勉強相持。

    戰機配備的全景攝像頭可以將戰況實時反饋，還反饋了自身的能源高低、彈藥情況、機身受損程度等信息給夢蒂這邊。

    戰機之間的戰鬥策略可以被寫成幾筐書，夢蒂在戰鬥開始前已經快速學習和請教專業人士了，天資聰穎的她迅速於各方麵超越老師，在菜鳥階段直接到達了高手水平。

    兩架戰機在空中像逃竄一樣，三架敵機緊隨其後，雙方都識趣地繞過有人居住的地帶。一道光殺炮射中夢家的戰機，機翼的缺口像被毒蛇咬中，開始渾身潰爛，繼而墜毀。

    夢蒂一咬牙，索性指揮梅麗號飛向亂峰地帶，她要在這裏把敵機給解決了。

    之前的戰鬥方法，什麽五架式的雁群法，七架式的打秋風法，三架式的毒狼法，兩架式的點線法，很多方法在戰場根本沒多少意義，可能是她經驗不夠，更因為對方的指揮人太過狡猾。

    亂峰地帶實際就是一群山峰，名字叫“埋蒼嶺”，怪石亂岩，奇峰陡崖，山峰之間夾隙或大或小，這是典型的利用地勢的打法，夢蒂理解這種東西，也隻能寄希望於此，來彌補火力和機變能力的不足。

    梅麗號進入亂峰地帶，三架馬家戰機滯留了一會兒，也跟著飛進。梅麗號穿過一個又一個縫隙，這裏的最高速度相當於空曠地帶直線飛行的三分之二，駕駛人泯沒實際上遊刃有餘，不說飛行器上自帶著防碰撞係統，甚至還有自動駕駛功能。

    而且哪怕手動駕駛，他也能輕鬆飛過。

    一發炮彈擊中前麵的山崖，破碎的石頭滾滾落下，其中有很多幾十噸的石塊，泯沒迅速拉起駕駛杆，一身冷汗流出。

    “把你的主駕駛權限讓出來，我來操縱梅麗號。”

    泯沒迅速交出駕駛權，問道:“你有什麽辦法嗎？”

    “沒有，看情況。”

    夢蒂接過權限後，觸控屏幕迅速多了許多鍵位，她快速地按鍵，目不轉睛地看著全景攝像頭反饋的圖像信息。

    怎麽才能讓敵機撞崖自毀呢？夢蒂仔細地看著亂峰與山崖的分布，日落餘暉下，今天這裏必然有人埋骨，大風吹起的草木忽然帶著些悲涼的味道。

    光之手還有&nbp;5&nbp;分鍾充能完畢，梅麗號機身左側的受損部位也快自動修複完成，這是夢家唯一也是科學價值最高的戰機。

    她忽然停下梅麗號，再極速往一個山縫飛去，跟著兩發追蹤導彈發射過來，導彈被刻意地引導，打到山峰，滾下亂石，其中的梅麗號像是消失了一般。

    三架戰機分出一架飛向前探查，另一架飛到山的另一側，最後一架飛到山峰的正上方。

    夢蒂忍住眼淚，兩發光之手分別擊穿兩架敵機，而梅麗號向正上方的敵機鎖定而去。

    梅麗號，孟軒姐姐最愛的戰機，就這樣沒了。

    戰鬥結束後，有架飛行器過來，接走了陡崖上抽著煙的泯沒。

    ……

    曹孟軒和白小白這邊的戰況快要接近打掃戰場的程度，戰前夢家&nbp;500&nbp;多人，剩下&nbp;50&nbp;人左右，馬家&nbp;1000&nbp;多人隻剩下十幾的人數。

    不是曹孟軒和白小白不想去幫林晨，末路之狼更加凶狠，很可能一個疏忽導致戰局被扭轉，全軍覆沒，所以林晨這邊，隻能單獨和馬譚德鏖戰。

    林晨幾乎成了一個血人，渾身傷口，馬譚德身上傷口流血也不輕。

    馬譚德把劍身貼著傷口，血液沾滿劍身，再流向劍尖，頗有些瘋狂意味。

    “林晨啊林晨，你可真是能扛。”說話間，馬譚德的聲音嘶啞起來，一口血吐出。

    “你也不賴。”林晨沙啞地回道。

    話聲落地，兩人再衝了一次陣，林晨第四根肋骨被打斷，而馬譚德流的血越來越多，傷勢越來越嚴重。

    “不如我們找個地方聊聊天，我告訴你怎麽掀翻馬家？”

    林晨聽出來一些半真半假的意思，心裏訝異的同時，感覺到一陣風吹來，吹在他們身邊。眼前的馬譚德像一個紅眼綠瞳的魔鬼，在朝著他微笑。

    “我不配，你這種人，一陣風都能給你顯出真身來。”

    林晨大口地呼吸著，血液流淌竟緩慢了些，他在回憶上次逃出古廢區時的狀態。

    那時候許多信息和陰鬼在破壞他的腦子，他再次想到了一個成語:“如魚得水。”

    萬事萬物皆有聯係，這並不是說馬譚德有破綻，也許有些像曹孟軒說的“文化格殺”，這不過是其中一個極端。

    馬譚德在那裏，一身殺意，又收斂自如，實力實在強悍，林晨從沒有遇見過這樣的對手。

    林晨想到這裏，也想明白了，馬譚德一開始就給他這樣的感覺，打到現在他才理解，不由得自嘲一笑。

    遊魚望瀑，飛鳥離枝，不管什麽東西，都在其自身的環境裏，迅速衰老。馬譚德在什麽地方，他不知道，也不想知道。

    林晨把劍扔到一邊。

    馬譚德看了，也把劍扔到一邊。

    “我早就說過了，肉搏。”馬譚德哈哈大笑。

    林晨一步步走向他，輕鬆寫意，馬譚德也一步步逼近。

    林晨一拳攻其脖頸，眼看馬譚德沒氣了。

    馬譚德輸了，也死了。他輸在看不穿林晨的心思和意向，甚至看不穿他一拳的出招。

    簡簡單單的一拳，馬譚德死在自身虛妄之中，帶著詭異笑容。

    林晨感覺自己踏進過他的河流，他存在和不存在的地方，心想回頭得換雙鞋子。

    ……

    馬家完敗。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