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章 心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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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林晨披著泯沒給的透明雨衣,來到趨藍市西郊區的邊緣,遠遠看見藍絲堡,心裏莫名鬆了口氣。

    之前在太空戰鬥沒有用上這雨衣,有點可惜,他檢查過這個物件,材料是金屬和一些光纖等合成的混合物,不知道什麽手段使其有特別的晶格特性,以至於讓可見光和微波探測等都無能為力。

    走過草坡,蹚過溪澗,量子幻境機製果然無法對他形成作用,遠近的風景就像當初他看到的那樣,繁盛美麗。

    林晨想直接去找夢淨塵,或者夢遠山與知千蕙這對伉儷,希望他們說兩句好話,想到夢蒂的脾氣,不由得作罷。

    他在藍絲堡附近散步,走到一片樹林。跟上次和夢家人聚餐的樹林不同,這片樹林多的是枯藤老樹和一些特別高大的紅杉樹。

    林晨好奇地往裏走,發現一個高約二十米的大樹上,有一個樹屋。

    看樣子應該是誰搭建起來的,樣子粗糙但堅實,擋擋風雨沒有問題。

    微風吹過,臨近傍晚,一顆星星掛在烏藍的天上。

    林晨爬上樹軀邊的木梯,走進樹屋,屋裏設施簡單,木桌,木椅,木床,還有一個木架框,裏麵有許多工具。推窗眺望,可以看見藍絲堡,還有花地,平原,山嶺,更遠的地平線上一彎烏藍天空。

    第一個架子上有些兒童玩具,看起來是哪個小孩子自己手工製作的,還有一瓶彩色泥巴,看上去放了很久。第二個架子上擺著一些書,卡亞富羅福的《驕傲與憎恨》,美年利梅達的《驕傲美麗的女人》,山野美子的《論存在巨鏈的可複製性》,還有一些英文書。

    木門正對著一扇木窗,走過去可以看見落日森林,寂靜深遠的感覺。

    躺在床上,林晨想著夢蒂,不知不覺進入夢鄉。

    夢裏,林晨夢見一棵半尺來高的樹苗,非常惹人喜愛的鮮綠。樹苗漸漸長大,變成一棵大樹,有一個小女孩走了過來,在大樹下玩鬧,過了會兒,一個大人過來把她接走了。

    轉眼小孩子長大了,變成一個亭亭玉立的少女,她來到樹邊說著話,看口型好像在說:“我要在這裏建一個樹屋。”

    少女徒手弄來許多樹幹樹枝,用一把電鋸和一把快刀不斷地削砍,木材漸漸壘高。她又做了個繩梯,用根繩子甩到樹上,綁緊之後用力爬了上去。之後她帶來釘子和別的工具,沒日沒夜地在樹上做屋基。

    屋基做好後,少女開始搭建木牆、房梁和頂部。

    樹屋漸漸成型,少女膚色明顯黑了很多,手掌也有粗繭,屋頂蓋了一邊的時候,她開始在裏麵睡覺,天一亮就起來,把之前運上來的茅草和木板,建造最後的部分。

    樹屋終於落成,少女開心得不得了,在樹屋待了兩天就走了,之後一個星期來一次。

    林晨夢醒,晨光照到自己的雙腳,他看向門邊,夢蒂倚門而坐,應該在睡覺,身穿淺灰色帶斑點的紗裙,裏麵是橘黃的衣服。

    “夢……夢蒂。”林晨開始語無倫次。

    夢蒂醒了,一雙茫然的眼神看著林晨,隨後變得冷漠。

    林晨看著夢蒂的眼神,清晨陽光下的她像一座雪山。

    “你要是受欺負了,跟我說,當我是個人。”林晨心裏也淡薄起來,這麽久沒見麵,見麵就如此冷漠,這置他們的感情於何地?

    夢蒂沒有說話,隻是看著林晨,表情裏似乎閃爍著萬種心事,有決絕有隱忍。

    過了一會兒,夢蒂說道:“我們分手吧。”

    “為什麽?”

    “我的命運是給人類開拓航天時代。”

    “我沒看過言情劇,這是我聽過的最誇張的理由。”

    “信不信由你。”夢蒂看著早晨的陽光,抬手一揮,樹屋包括這棵大樹,整個的落滿積雪,像深冬的氣候突然來到。

    林晨瞬間感覺氣溫下降到零下幾十度,不禁打了個噴嚏。他知道這樹屋的外麵落滿皚皚冰雪,也許是意氣之爭,也許是想給夢蒂一種希望,林晨閉上眼睛,右手收拳握拳,像握住了整棵樹的雪,再緩緩鬆開。雪化了,頃刻之間,整棵樹帶著潮濕,在日光下蒼翠欲滴。

    “夢蒂,秋天快要過去了,冬天我陪你走。”

    夢蒂像是沒緩過神來,揉了揉自己眼睛,確定自己的冰雪魔法被消除了。

    林晨走了過去,伏下身抱住夢蒂。

    林晨感覺到一種寒冷,帶著一絲膽怯。他看見自己像無數的日光,普照無數陰暗的雪原。這雪原跟他記憶裏的並不相像,帶著一種極度的危險感,和一種莫名的臣服感。

    林晨抱的更緊,發現自己像在抱一塊石頭,睜眼一看,懷中的不是夢蒂,是一座栩栩如生的冰雕。

    夢蒂站在旁邊,輕聲說道:“對不起,林晨,我們分手吧。”

    “如果是你的決定,我尊重你。”

    林晨立即轉身離開。

    心如刀絞如何,萬念俱灰如何,林晨恍覺心裏堵的很,像一堵牆越堆越高。

    “這是她的心牆嗎?”

    林晨氣憤了幾下,終於無可奈何。

    ……

    地火組織因為苟不同的事件,全員&nbp;100&nbp;多人低調了很多,北青似乎沒什麽變化,作風依然嚴苛寒厲。

    之前的篩選和集訓,林晨算得上後進新秀,在知識和體術方麵也是頂尖,然而人外有人,他在綜合標準審核裏,隻能是中等偏上。

    朱雀組是突擊行動組,玄武組是防禦組,青龍組是戰鬥先遣組,白虎是後方維固組。尤可追作為最高負責人,荀薰代為統領,四個組長,王昭武,伍章亭,北青,餘慶,聽從命令和布置安排,簡單明了的體係,這就是趨藍分區的地火組織。

    “狂鯊組織行事神秘,風格陰毒,這是他們留給合作方、狩獵目標以及我們地火的主要印象。”萬酋青向林晨解釋道。。

    “地火真的能跟狂鯊抗衡嗎?”林晨問了個簡單的問題。

    加入地火的兩個月以來,他本人就跟對麵交手三四次,除了苟不同的那場戰鬥,隻有一次重傷,還是被量子激光槍給集火造成的。

    “地火的人員個個傑出,可能一些方麵不如狂鯊,根據往常的標準,各有勝負,各個想除對方之後快。”萬酋青說道,

    林晨沉默,這樣的龐然大物之間的搏鬥,正義邪惡,勝利與失敗,他也有機會參與,反過來想,沒有絕對的正義與邪惡,沒有人一直成功或者失敗,狂鯊可能是全員惡人,地火也不可能全員善良之輩,有些東西看穿不說穿。

    ……

    荒野裏有一座巨大的監獄,斑駁的高牆四周都有電子網,都分配著持槍獄警站崗。

    這座監獄的禦敵設施非常的誇張,電子網旁有一排高速轉動的刀輪,一股絞殺一切的驚怖感,各個地麵通道門口安裝著傳統的道閘,卻是曆史記載過的虎頭閘,一輛軍車出入,虎頭閘開合的過程像在處刑。

    迷彩色的飛船在城門似的獄門裏來往,偶爾幾架鮮亮的飛行器出入,應該是受到邀請的客人。

    “a&nbp;組,今晚打牌不?”一個懶洋洋的聲音說道。

    “閉嘴,b&nbp;組,不要在對講頻道說這些,忘了上次組長怎麽懲罰我們的?”

    “放心,裘誌在廁所拉稀,他有潔癖,對講裝置和武器都放在外麵的洗手池旁。”

    “你忘了他會回檢的?你的聲音和樣子已經被記錄了,關山仞,等著倒黴吧!”

    關山仞一聽,趕緊放下翹在桌子上的二郎腿,轉而一想,白渡飛為什麽這麽囂張?難道他剛才說的話不算犯令嗎?是了,裘誌這會兒根本不知道他們的聊天起哄。

    膽子放大了些,他走到角落,點起一根煙,十分享受地抽起來,煙霧飄進通風通道,待會兒灑點滅蟲噴劑,不留後患。

    像是一滴雨落到他的脖子裏,關山仞用手摸了摸,是紅色的,血一樣的紅色。他立刻謹慎起來,端起身前的武器,拿起對講器說道:

    “這裏是監控室,這裏是監控室,a&nbp;組關山仞呼叫,收到請回答!”

    沒有得到消息,關山仞找來一個凳子和一個手電,打開了通風通道的小窗,又一滴血落了下來,是黑色的。關山仞拿著手電,向裏麵探照,突然,一個蜘蛛似的觸手抓住了他,拖進了通風通道。

    關山仞臨死前看到了裘誌血淋淋的人頭和粉碎的屍體。

    過了一會兒,白渡飛以為關山仞被嚇到不敢說話,畢竟上次的懲罰是巡視一個星期的地下黑獄,這幾乎是他們獄警最不願意幹的事。那裏太過陰森和壓抑。

    白渡飛打開對講頻道,笑著說道:“騙你的,我是……”話還沒說完,自己的頭就被一道激光打掉了。

    監獄工作人員意識到被入侵,來不及將消息傳遞給核心區的領導和其他部門的人,為時已晚,剩下的二十多人全部被殘忍殺害。

    一支&nbp;10&nbp;人的武裝隊伍,跟著一個巨大的蜘蛛怪往地下奔進,這個蜘蛛怪身體龐大,正中卻有一個詭異的帶著長發的詭異人頭,眼神陰鷙。

    “在地下&nbp;5&nbp;層。”蜘蛛怪沙啞的聲音傳來。

    到了第&nbp;5&nbp;層,10&nbp;個武裝人員打開探照燈,數十個囚籠擺在很寬闊的房間,擺成兩列,裏麵卻沒有囚犯,沒有活人,也就是說,這些人都死了。

    “嘖嘖,地火這麽明目張膽,不怕傳出去倒了牌子嗎?”

    蜘蛛怪忽然變成一個人類,全身覆蓋著黑色的硬殼,像一個直立的大蟑螂。

    “霓毒,你是故意吸引我們來的?”

    “說對了一半,蜘蛛聖手。我在這監獄度假,有些無聊了而已。”

    “霓老賊,今天栽在你手裏,不過能不能有個較量,我的蜘蛛毒和你的毒,哪種更霸道一些?”

    “好啊。”

    空氣中傳來一個響指,蜘蛛聖手身後的武裝隊隊員都立時斃命。

    蜘蛛聖手又變成蜘蛛,嘴裏吐出白色的蜘蛛網,不斷地往房間覆蓋,鋼絲般堅韌的蛛絲上帶著紫色的液體。

    房間某處泛開一道霓虹,蜘蛛網遇上霓虹,頓時被燒毀,直到蜘蛛聖手自己變成一架彩色的骷髏。

    隨著一聲狂笑,整個監獄都崩塌了。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