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二十七章 一億隻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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從地火大廈出來,林晨的耳邊盡是一些嘈雜的聲音,他的腦海裏,有許多的雜合的聲音,人聲,物聲,像念經一般,像齒輪轉動一般,在他的頭腦裏不斷地回蕩和呈現,刺激著他的心態。
仿佛有一百隻蟬在旁邊鳴叫,林晨覺得自己仿佛置身於盛夏的樹林間,他的感覺變成一種橢圓形狀的,周遭是光影的圍繞,聲色的跳躍。
一輛飛快的車,帶走他身後一米位置的塑料袋。
林晨預計自己最多能承受一億隻蟬的沸鳴,彼時他會喪失專注的能力。
人是善於形向聲色犬馬的動物嗎?林晨難以理解。
這很像齊山海說過的“伽羅人”。
他以前沒有想過這種問題,根本來講,鼠川的一個遭遇扭曲了他的心態,仿佛越於野火,火堆裏的柴薪是有料的,真實的,絕非天地靈物。
林晨不禁苦笑起來。
大概社會動物的定性在悲鳴,林晨雖然久疏於此,一旦觸及,而且被深刻地打擊到,人生的觀念在崩塌而已。
林晨不對社會建設撼動規矩,或者更流氓與昏庸地講,林晨不信宗教。
他心裏的那些佛蟬,亦可以隨時飛走,如果為了自由。
餓鬼在野火邊跳舞,林晨看的真切。
……
過了兩天,林晨能聽見一萬隻蟬的鳴叫,這是他釋放了一次攔魚的緣故,他專注地看遍一塊區域,許多雜聲蜂擁過來。
他的心情沒有低迷,因為他記得野草的一句話“人們翻山越嶺,林晨。”
如果探聽自然會褻瀆人類社會,這算不算信仰的反報應?
如果萬物自有稟聲,自己算不算越過凡人的那一線?
林晨有聽音樂的樂趣,卻沒有傾聽眾生的宏願,然而他無法找到那關鍵的跳躍。
能夠躍過雜亂的跳板。
林晨嘲笑自己,如果眾生就是鍋碗瓢盆的聲音就好了,或者,他在神佛之上,對得起香火與煙熏,這樣也無愧於他以往,對天地神和自然神的無盡朝拜了。
這是一個很好的機會,林晨可以琢磨自己的劍意。
他的劍法有些雜,隻是多次的戰鬥,他自我磨煉出一套攻防體係。
他觀摩過野草和審判官對陣時境遷的打法,那是一種武學泰鬥的感覺與風範,野草摔他的手法很簡單,簡單到極致的地步,所以能夠瞬間起效,讓沒有防備的他會簡單地摔倒在地。
林晨稍起虐心,他想用攔魚看遍趨藍。
這樣很可能直接湊足一億隻蟬,對他的意識思維會有一個毀滅性的打擊。
像腦海裏的一堵牆被搬走了一塊,林晨聽到了寬闊的風聲。
可惡的死老頭,林晨氣憤異常,他腦子裏那種詭異的腦機接口,在早年給他自我培養成一種近似“腦霧”的感覺,他有把握在夜界待很久,因為他的意識力量非常強大,現在的情況是,他不得不去麵對噪音,無數的噪音,來自心理疆界對世界的排斥。
鼠川人算極他的一個社會心理,如果在鼠川,他很可能會瘋掉,因為他會忍不住突破社會常規,尋求適宜的變通之法。
適宜的變通之法會撞上社會虛無,那時候,他會變成一個城市偶像吧。
引領一角風尚,至少他有個雕像般的社會立身,那時候,那些算計會成為看得見的風氣。
林晨不禁嘲笑自己的自由之心。
他在虛擬的世界經曆了幾次生死考驗,這次一億隻蟬的大關,林晨並不想麵對。
之前被楓瞳治愈,林晨記憶猶新,他的劍意滔滔,他的滅惡想法,一往無前。
攔魚像綿雨一般,林晨就這樣地打開著,隨意地漫走。
“嗯,生活喜樂與悲苦。”
“嗯,娛樂與智慧。”
“嗯,雜亂。”
林晨在趨藍像一個行為藝術家般行走,他的心情實則落魄,因為有破壞的聲音不斷地傳來。
“嗯,‘逝者如斯夫,不舍晝夜’。”
……
槳欲雪正在讀一本佛經,正看的出神。
他對佛教的三十三重天沒有興趣,現在像一道懸河一般在他頭頂的是一個異世界——夜界。
突然,他的書自動燃燒起來,瞬間化為灰燼,槳欲雪嚇了一跳,往後退了幾步。
窗外的陽光像釋放火焰一般,燃燒了“半錐樓”,燒到他的腳下。
“無信的人,說來襲擊就來襲擊。”
槳欲雪消失在原地。
此時他的速度快要接近光速,按道理,沒有任何事物能夠追的上他,在不影響地球能量場的情況下,他時間的光錐裏,隻有他自己了。
隻有他自己能夠對自己產生威脅。
火焰還是跟了過來,幾乎要燒到他的腳下,他的心情變得緊張起來。
“三十三重天,救我啊!”
槳欲雪麻利地像攀上一個無形的階梯,又消失了。
……
夢家,藍絲堡內。
夢蒂在一堆圖紙上畫著阿庫別瑞引擎的結構,她在嚐試不用&nbp;nh2&nbp;礦石的另一種建造方案。
之前唯一的一個引擎被破壞了,聽說是被什麽利器斬斷的,夢蒂自然地想到林晨。
她沒有去特意關注林晨,但她知道,人類社會的英雄事跡越來越多,而且越發的不可思議。
就像當初,林晨很隨意地解除了她釋放的一個異能。
是的,她在那次遭遇之後,覺醒了異能,她不知道什麽時候接觸的異世界怪物,她已經能夠使用常人難以想象的特別能力。
這對於她而言並不是什麽好事,她現在要做的,就是重啟阿庫別瑞引擎的方案,其他的星際文明計劃都擱置到了一邊。
有一天,她聽到夢淨塵老爺子的歎息,在大家族成長的她,知道歎息的原因。
林晨是一個崇尚自由無矩的人,他無法不麵對一些艱險的困難。
如今,太空聯邦的問責與索賠,已經被夢家一力挑下了。
……
時間來到了八月份的某一天,野草此時在鼠川的某座樓頂上,表情無聊地看著下麵的城市。
天上鱗雲片片,偶有微風吹來。
“齊家的人果真瘋癲又癡狂。”
野草自言自語道。
接著,他抬起右手,靠向自己的腦袋,像扯一塊臭布條似的,扯出一道閃爍金光的光影出來,看著裏麵不停跳動的光點,他的表情黯淡下來。
“我真不是神啊,這是什麽玩意兒這是?”
野草“啪”的一下拍爛了自己剛才坐著的位置,眨眼之間不見,隻聽到一個聲音傳來
“別&nbp;t&nbp;追我啊,我又不給你糖吃。”
一個老頭突然出現,正是那位夢怪老頭,白發蒼蒼,身著布袍。
“很有精神,很好!”
老頭隨之消失。
……
林晨的眼界裏出現奇異的藍色花朵,這是這段時間以來,無數的蟬堆積,第一次出現的新的畫麵。
“這已經快兩千萬隻蟬了吧。”林晨有些渾噩地想到。
他知道之前的夢境裏,那些藍色,部分是槳欲雪的心機帶來的,也就是精神方麵的理論策應到社會現實上,給他帶來的心理影響。
這些藍色的花朵是什麽呢?
林晨清楚地感覺到,這些是實質的花朵,而且鋒銳的很,他容易被它們割傷。
“這是……我的理性?”
林晨想起在聯邦星際城的那次,他用一木劍感受到來自宇宙空間的信息。
那些白色的跳動的小球。
那是他的玩興具顯。
他對社會複雜係統的泛化是排斥的,他對宇宙的理解,也會觸及到他的一個理解極限。
現在的藍色花朵,終究是理性的呈現了。
林晨笑著搖了搖頭,花朵隨之擺動,再就是消失。
“再遠的地方,可不就是夜界嗎?什麽時候能夠去那裏曆練一番呢?”
林晨的腦海裏生出無窮劍意,又掃滅了一塊蟬鳴。
傍晚,林晨站在了棲霞嶺上,旁邊是一棵巨大的楓樹。
他曾經在這裏,摧枯拉朽一般抵達到夜界的邊緣,雖然是夢境,他的感覺卻很真實。
這裏有夜界的一個薄弱地帶,他確信,隻要有一種合適的方式,他可以直接進入夜界。
此時離所謂的“契約之日”還有不少的天數,林晨心裏焦急,他得和楓瞳見麵,共同商量怎麽解決這個大危機。
山下有無數的蟬鳴,林晨估算應該快到了一億隻,他在山腳下已經失去大部分的知覺,靠著驚人的毅力才爬到了這裏。
路上,他碰見了兩個幻影,是記憶的幻影,道士和和尚掐架,道士名字是斷嘔絕木,和尚名字是恐蓮,他沒來由地生氣,一腳踢開了他們。
蟬聲鼎沸。
林晨已經不能動彈,他僅剩的意識猶如靈魂般飄了出來,飛往了一個地方,如月山的望山潭。
他知道這裏有古怪的魔力,那些鳴蟬裏,可能有最開始的那幾隻蟬。
當然,也可能被他消滅了。
望山潭在夕陽的照耀下,水麵上金光閃動,鱗鱗波光清澈明亮。
唯有一隻蟬,在樹上不停地叫喚。
林晨身後的鳴蟬大軍聽到這聲蟬鳴,像受到了什麽命令般,逐漸消褪。
幾隻蟬飛了過來,飛到了這邊的樹上。
“我廢這個力氣做什麽?我真是個腦殘。”
瞬間,林晨在棲霞嶺上醒轉過來,看著快要消逝的夕陽。
“把太陽還給太陽,我們得到自己棲息的位置。”
林晨自言自語道。
“即使是太陽,在普照大地的時候,也會為陰暗和幽冷感到顫抖吧!”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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