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章:做客少年法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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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不喜歡孩子的不多,但喜歡問題少年的也不多。

    在校長王耕看來,傳統的管理教育模式與問題少年的矯治,產生的衝突是必然的,但尖銳程度不應該如此。

    看來統一解決思想認識問題,要遠比解決辦學硬件要困難得多。

    我們都知道要以理服人,以情動人,以德育人,但要真正的變成每一位教師的自覺行動,任重道遠。對工讀學校而言,教師壓力大,責任重,待遇低,能夠堅持到現在,已經是實屬難得。如果你王耕校長還是這樣對待我們的老師高標準,嚴要求,我們肯定沒法幹。

    是尊重曆史遷就老師,還是銳意改革、破繭化蝶、求變重生?

    校長王耕陷入了長考。

    周一,開學典禮如期舉行,市裏來了許多領導,教育局杜局長和分管副局長孫識君不得不出麵,如果不是崔校長學校捐的一批淘汰桌椅板凳和10台電腦,不是許國麟庭長捐助的3000元建起的學生宿舍撐了麵子,估計山城電視台這條新聞都沒法報。盡管如此,在破敗的學校麵前,兩位局長還是十分尷尬。

    吳長安書記笑著對兩位局長說“感謝愛心人士,感謝教育局的重視,下一次我們的法製教育現場會,就放到陽光學校來開,讓全市重點中小學的校長都到這裏接受一下教育,如果那麽好的辦學條件,還打造不了學校品牌,那麽就到我們的陽光學校來看看!”

    “是的是的,吳書記,我們馬上把陽光學校教學樓、宿舍樓列入明年的教學基建安排。”

    “麵子工程”還是要有的,接下來是大家參觀教室和學生宿舍,並且與學生座談。但校長王耕發現,跟在後麵的分管局長孫識君一臉不屑。

    她不屑是有淵源的。王耕記得返回局裏上班,第一次去見她,她就說了一句“你老王同誌是幹大事的,可別把你的大手筆用到工讀學校上。”當時以為那就是句玩笑,可是還沒有等他轉臉,就聽她在身後對局辦公室的人說,“有兩個錢就了不起,以為你是李嘉誠啊!”再轉臉,看她笑意盈盈,心想女同誌,何必一般見識,就是不知道她哪來的敵意。

    也許是自己的步子走得太快,也許是她怕功高蓋主、犯衝於不知深淺。

    反正酒是自己釀的,再苦也得自己喝。

    如同某位哲人說的,走自己的路,讓別人說去吧!

    王耕想,還得加一句,走自己的路,讓別人生氣去吧,最好能氣死!

    四位學生回來了是好事,但全校30位老師繃緊了神經,如同抱著一顆炸彈睡覺,就是睡著了也不踏實。有的女老師回家睡到半夜,突然被驚醒,大聲喊著“學生又跑啦!”

    四位學生就把全校30位老師搞得神經兮兮,因為在工讀學校的曆史上,最多的時候曾經有十二個學生,但是那時候有近七十名老師,而且中層班子都很有經驗,現在的老師多數都是從其他單位調來,想吃那個什麽“空…”的。

    現在我們這樣放開手招生,是不是意味著作繭自縛。

    如果我們把陽光學校真的打造成城市品牌,是不是意味著和教育局對著幹!

    這兩個問題要想明白,講政治還是講情懷,老師可以不管,但作為一個校長,你得想明白。否則你就會自己弄垮了自己。

    王耕校長已經發現自己剛上任,就注定了結局。

    但是他還想走下去,因為這不僅僅是一種情懷,更是一種責任,一種大愛。雖然說他還沒有那般覺悟,但是有孩子做些事,他還是願意的,哪怕是受些委屈。人的一輩子就是要做些有意義的事,當有一天,他回首往事的時候,不會後悔。

    許國麟,庭長當得好好的,但他為什麽也熱衷此事,不會也是為了沽名釣譽吧?這正是讓王耕敬佩的地方。

    第二天,王耕校長喊上了商書記,兩人一起去位於東郊的少年法庭。

    王耕計劃做一個回訪,與幾位少年法庭的法官們見見麵。

    許國麟庭長得知王耕校長要來回訪,就做了些準備。早早地與幾位法官坐在會議室等候。

    一位是副庭長,高高的個子、十分英氣。

    一位江海藍法官,穿著職業裝,十分幹練。

    另一位法官姓胡,完全的知識女性。還有一位書記員,整個少年法庭一共五人。

    這裏的辦公條件比起陽光學校,簡直是天壤之別。在辦公室旁邊就有一個法庭,公訴席、被告席、書記員席下麵就是旁聽席,一枚巨大的國徽懸掛在審判長、審判員席的上方。

    整個法庭莊嚴肅穆,給人一種神聖和法律的力量。

    這次回訪除了和幾位少年法庭的法官們見麵,實際上更多的是與許國麟庭長和那位年輕的副庭長在一起討論深度合作的可能,一起勾勒未來的生源結構與幫教模式。

    “最近陽光學校招到新生沒有?”

    坐下以後,許國麟庭長就問。

    這正是王耕校長難以啟齒的問題。到學校快半個月了,學生依然是4名。“沒有,不太好招,我們組織了七八個小組到各個學校,大家都客氣地很,但一提到招生,基本上都是閉口回避?”

    “為什麽?”

    “影響學校聲譽啊!家長如果知道你學校向工讀學校輸送學生,以後誰還敢把孩子報考你們學校啊,特別是重點中小學,你一問,有沒有問題少年,人家就搖頭,我們沒有你們要的工讀學生。”商書記笑著幫助回應了下。

    “實際上就算是有問題少年,家長一聽準備送到工讀學校也是死活不同意,丟不起這個人啊!”王耕補充道。

    “這是個問題,生源是你們的大問題,沒有生源,陽光學校就辦不起來!可是我們也不能強行把一些有瑕疵的學生,都押到工讀學校來啊!看來光是換一個學校名字,還是不能真正的打消學校和家長的顧慮。”

    許國麟庭長的這番話說到了王耕校長的心上了。“對,對,確實是這樣。”

    然而破局之路又在哪呢?

    “王校長,我送的那三個學生表現如何?”許國麟庭長再問,這也是他的牽掛。

    “還……行吧!”王耕應道。

    “什麽叫還行,是不是又闖禍了?”

    許國麟庭長擔心的完全正確,這三位學生到校後,把小蛔蟲周樂折騰得夠嗆,但凡值班老師沒注意,小蛔蟲周樂被打兩下,跺兩腳那都是輕的,經常拿來惡作劇才是真的。

    比如說,經常在飯裏吃出沙子,那是借幫助周樂打飯時偷偷放的;早晨起床發現褲帶和鞋都沒了,找來找去,發現在窗戶外的樓下,並且和同屋住的蠟筆小新徐新一口咬定,是小蛔蟲周樂夜裏做夢自己扔下去的。

    有一天半夜,值班老師發現小蛔蟲周樂並沒有睡覺,而是穿個褲衩,用頭把一根筷子頂到牆上,馬步半蹲在那裏瑟瑟發抖。值班老師上前一問,小蛔蟲周樂說我請徐哥哥教我練武功,紮馬步呢!

    為此,王耕校長特意找這三個孩子談話,但米奇卻說“王校長,你有沒有是非觀念啊?他就是一個賊、一個盜竊犯,你怎麽幫著他說話呀?我們是幫學校管教他,讓他受一些懲罰,將來不要等長大了去危害社會。”

    在這次談話沒有幾天,值班老師就發現自己的抽屜又被人撬了,放在抽屜裏的幾十塊錢也不見了。王耕校長到了辦公桌子旁邊,端詳了半天,發現那是用一把勺子把撬的抽屜。用勺子的人也不多,把幾個人吃飯的勺子都拿來比較了一下,結果發現這壓痕是小蛔蟲周樂的。

    值班老師氣得暴跳如雷,真是狗改不掉吃屎,立刻把小蛔蟲周樂找來了。指著辦公桌問道“錢呢?交出來吧。”

    小蛔蟲周樂莫名其妙,他根本不知道發生了什麽。

    王耕校長把小蛔蟲周樂叫到自己辦公室,把事情的原委原原本本的了解了一番,這才問到“周樂,你確定這錢不是你偷的?”

    “王校長,兔子不吃窩邊草。現在學校這麽好,我吃得好,被褥衣服都是新的。我偷錢幹什麽呢?”

    實際上王耕校長已經揣測到了,這肯定又是那三個孩子的惡作劇。故意製造了這起盜竊案,主要目的是嫁禍於小蛔蟲周樂。

    “周樂,你說不是你幹的,那是誰幹的。”

    小蛔蟲周樂懦懦地看了看王耕校長,“那你們不能說是我說的,你們去徐新的床去找找就知道了。”

    幾個人乘蠟筆小新徐新在教室上課,把他的床仔仔細細的搜查了一遍,卻沒有找到。屋子就這麽大,能藏到哪呢?最後還是王耕校長在蠟筆小新徐新上下鋪鋼管床的鋼管裏,磕出來卷成一卷的錢。

    王耕校長把蠟筆小新徐新叫到了校長辦公室,經過深入細致的思想工作,蠟筆小新徐新終於承認他是受到米奇的指使,目的就是徹底打掉小蛔蟲周樂的囂張氣焰。

    “周樂有什麽囂張氣焰呢?”王耕校長問。

    “他不聽話,經常向老師告黑狀。”

    為了這點小事,就想以偷錢嫁禍於人?所以,值班老師提議,再開一個學生宿舍吧,兩個人分開住,否則小蛔蟲周樂要被折騰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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