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生死交接(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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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紅朱漆大門頂端懸著巨大的黑色金絲楠木牌匾,上麵龍飛鳳舞地題著四個大字鎮西王府。
府內部建築布局優雅,樓閣交錯,但卻鮮有一處賞花之所。而就在此刻一對夫妻正在府中閑庭信步。
男子身形挺拔如蒼鬆,劍眉之下一雙璀璨如星辰的眼眸,一身氣勢即使刻意收斂也不斷地向外散去。可在他身旁的女子長相卻並不出眾,也就堪堪可達中上之姿。不過腹部已經高高隆起,明顯已經身懷六甲,隨時有可能臨盆。
男子的腳步突然停下,眉頭緊緊皺在一起,有些擔心地說到“我最近軍務繁忙,有些地方實在是照顧不到你。現在西邊戰事再起,我隨時有可能帶兵趕赴前線。到時候我怕”
女子噗嗤一笑,有些打趣地說到:“你就放心好了,我都這麽大的人了,還能照顧不好自己啊!”
可說至一半時突然話鋒一轉道“反倒是你,現在朝廷對你的態度越來越撲朔迷離,也不知道這次又會下達什麽命令。”
男子走到她的身前,雙手搭在她那柔軟的雙肩之上,眼神堅定地說道“你放心,就算是拚了我這條命,也一定會保住你和孩子的性命。”
感受著肩上傳來陣陣他的溫暖,她也抬起頭飽含深情地眼眸僅僅注視著他,語氣略帶顫抖的說道“青哥,不必再說了。當年玉念慈早就死在了北漠,現在世上隻剩下鎮西王府的一位婦人玉清伊了。”
二人此刻再也抑製不住自身的情感,緊緊地相擁在一起。不過顧及到玉念慈有孕在身,蘇青也隻是輕輕地雙臂環抱,感受著兩人心中的悸動。
兩人就這樣過來了良久才緩緩分開,女子麵色早已掛上八分羞紅。突然右手放在了左耳旁,像是要扒開什麽。
就在蘇青的麵前緩緩露出一張美豔絕倫的臉龐。豔豔天人的玉念慈那雙神秘靈動的雙眼此時半眯著,長而微挑的睫毛上下輕顫。
隨後又是地對蘇青翻了個白眼說道“這東西一天天戴在臉上,我都怕你把我原本的這張臉徹底忘了。”
蘇青輕輕的刮了下她的瓊鼻,寵溺地說道“你看看你,都多大了還這麽任性!你的身份現在還很敏感,尤其現在還懷著身子呢。”
玉念慈再次投到了蘇青的懷中,溫聲細語到“青哥,你說要是時間永遠停在這一刻,那該有多好啊!”
蘇青輕撫著玉念慈光滑的背部,溫柔的說道“會的,隻要西邊戰事平息,我就解甲歸田,辭了這鎮西王。到時候,就隻有咱們一家三口,平平安安地隱居在世外桃源。”
……
“喂,去看看那個小子死了沒有。”一個滿麵胡渣的中年男人對著前方數個年輕壯漢漫不經心地說道
“大哥這小子真不經打,就剩下一口氣了。”其中一個人回複道。
“最近風頭緊,別打死了,到時候被人查到了,就算是我上麵有人也不好交代。”胡渣男有些不耐煩地吩咐道。
“放心吧老大,保證他吊著一口氣活下半生。嘿嘿嘿,這小子敢搶老大看上的女人,真是死不足惜。您說是吧!”那賊眉鼠眼的男人諂媚的對胡渣男說到。
半小時後,雨夾雪突如其來,伴隨著電閃雷鳴中一個身影在地上緩慢爬行。
他的手艱難地伸出,握住了一張名片。
”當年熱情有擔當的蘇柏希望他不要就這樣走丟。”
上麵秀氣的字跡帶著他回到了那個意氣風發的年代,那個遙不可及的年代
屈辱的淚水混合著雨雪風霜一同滴落在地,他不明白為什麽命運要這樣摧殘他,簡簡單單的生活而已,為什麽就是不被允許呢?
雨雪無情打在他的身上,身上的傷口格外的痛。仍然抑製不住他想要爬到彼岸的動作。
那具在泥土中扭動著身軀的樣子,就像是一隻蛆蟲在不斷的爬行。但最終他還是瞪大著眼睛,不舍地咽下了最後一口氣。
突然一道驚雷準確無誤劈到蘇柏的身上,卻是沒有任何痕跡留下。
三天後,警局記者發布會。
“蘇柏,二十六歲,從小在聖亞孤兒院長大,具有強烈的反社會人格。這次事件經過警方的多方為調查斷定蘇柏首先出手,用利器想要刺傷郭絡,但是未能成功。郭絡躲過後,從蘇柏手中搶過犯罪器具。但是蘇柏仍然執迷不悟,還想要對郭絡動手,郭絡失手捅到蘇柏,屬於正當防衛。“
而此時警局內部,一個胖警官高高地敲起了二郎腿,看著眼前的胡渣男,麵色有些嚴厲地說到“這次我就暫且替你擋下了,要不是那小子一沒背景、二沒實力,我還真不好向外界交代。”
胡渣男也就是郭絡不斷的陪笑道“是,嘿嘿,這次還好有大哥你在。不然的話我可是保不了這條小命了。”
不過說到這裏郭雨也是狐疑地說道“但有一點讓我有些奇怪,我前兩天去了你的案發現場,那裏並沒有那個臭小子的屍體。而且警局裏的偵察組也斷定蘇柏就是在此地死亡。”
“管他呢!興許是被野狗叼走了。咱不想這些晦氣事兒。”突然郭絡臉上掛起一絲邪笑,對郭雨說到“欸!大哥。我記得這些日子嫂子出差了吧!”
“是啊!你要幹什麽?”郭雨狐疑地看了他一眼。他這個弟弟一天到晚不給自己省心,好幾次都懷疑這人到底是不是自己的親弟弟。不過郭絡並不是完全沒有作用,有時也會去幫他做一些他不方便出麵的事情。所以郭雨才留著他到現在。
於是郭絡建議到“大哥,嫂子今年都四十多了,你就沒想著換換口味?”說到這裏露出了一個男人都懂的眼神。
“現在能有什麽好貨色,不過都是一群庸脂俗粉罷了,老子早就玩膩了。你要是沒別的事就趕緊走,別在這兒給我礙眼。”郭雨明顯有些不耐煩了。
“別啊!”郭絡好不容易找到個機會給郭雨獻寶,豈能就此善罷甘休。於是繼續加大力度到“我前些日子就看到一個超正的妹子,而且已經上套了。不過被那個已經是死鬼的小子壞了好事,但是大哥你盡管放心,隻要你一聲令下。我保證在法律允許的範圍內,將這個女的調教好,讓她乖乖的躺在大哥你的床上。”
“你小子!哼!還算有點良心。”
聽到這句話郭絡懸著的心才徹底放下。
一個月後
平日裏靜謐蘇府大門口卻響起了爭執。
“都說了多少次了,我是去給我未出世的孩子買的衣物。你們這群大老爺們怎麽就不能離我遠點。這都多少天了,不是都沒什麽事發生嘛!拜托各位了,我也知道你們不容易。隻要你們不說出去,老爺他肯定不會知道的。”玉念慈有些不耐煩地對身邊二十多個守衛說道。
最近這幾個月以來,這群人就一直圍著她轉。尤其是這兩個月,隻要玉念慈一出門,就開始了寸步不離的三百六十度全方位保護。他們每個人都是從軍中精挑細選出來的人,專門保護玉念慈的安全。
不過這些人並非蘇青刻意安排,而是他的手下副將之一楊廷宇派來的人。此人早年就一直跟在蘇青身邊,可謂是蘇青最為信任的人之一。可惜的是,他的武道資質實在有限。已經過去了三十多年才凝神成功。
回到現在,那群守衛中的領頭滿臉無奈的回道“夫人,實在不是我們想要礙您的眼。可是這都是上麵發布的任務,我也隻能依令行事。還請夫人您大人不記小人過,讓我們跟著吧,也好讓我們交差不是。”
玉念慈眼珠一轉,眼神閃爍一絲狡黠問道“你們大人可曾規定過你們每次派出多少人跟著我?”
“這個我家大人派我們來時並沒有提到這些。”守衛有些支支吾吾地說道。
“那不就得了!這大熱天的,你們也都辛苦了。不如找個清閑地方,喝喝小酒、聽聽曲兒。何必非要跟著一個孕婦東奔西走的。”玉念慈說著以目示意身邊的丫環。
那丫鬟立馬明白了玉念慈的意思,從錢囊裏取出了兩張銀票,不由分說地塞到了護衛的手中“夫人讓你們拿著,好好休息便是了。到時候夫人自會在老爺麵前替你們美言幾句的。”
眾護衛也不敢駁了玉念慈的麵子,隻好接下了這幾張銀票。但護衛長還是有些擔心,從懷裏掏出了一個類似於短筒爆竹的東西,遞給了玉念慈“呃那好吧。我們幾人就在不遠處的輕語客棧等候,若是出了什麽事,就拉響這個信號彈,我們一定第一時間前去營救。”
玉念慈聽到這群人答應下來,當即是高興的不得了。便吩咐丫鬟收下“妾身多謝了,小昭就收下吧。”
小昭收下後,麵色露出了一絲不自然,但轉瞬間便掩飾了下來。
隨後在諸多護衛的目送下,玉念慈三步並兩步的跨入了轎子內。小昭也緊隨其後進了轎子,不時傳出了兩人的低語聲。
玉念慈滿含柔情的撫摸著高高隆起的肚子,轉過頭向小昭問道“小昭啊,你說我生下的孩子起個什麽名字才好呢?”
小昭明顯愣了一下神,也轉過頭放下了車簾,打哈哈地回複到“這哪是我一個下人能決定的,夫人您才高八鬥,就算是當今的狀元郎也是遜色您不少。我怎能僭越給公子起名呢。”
“看你說的,你在蘇府足足有十年之久。我到這裏充其量不過四五年,論資曆你也不必我差啊!給點建議嘛!再說了這些景點咱們天天見,有什麽可看的。”玉念慈說到這裏露出了一副楚楚可憐的模樣,那眼神就算是女子也有些招架不住。
“呃那小姐既然這樣說了,那我就隻好拋磚引玉了?”小昭也架不住這樣的軟磨硬泡,隻好琢磨著說到“不如不如就叫蘇勝?”
“蘇勝?不錯是不錯,但總感覺缺了點意思。”玉念慈反複地咀嚼著孩子未來的名字,但每一個都不是很讓她滿意。
但就在路過了慶華路時,突然一陣破空聲響起。隨即便是從四麵八方射來的箭矢,沒過半刻就將轎子射成了馬蜂窩。
“死了?不會我們襲擊錯了吧!”房頂上偽裝成平民的弓弩手,低聲問道。
另一個聲音立刻否定道“絕對不可能出錯!畢竟這個消息是琦貓上報的,她的消息可從來沒有出錯過。”
被反駁的那人有些不忿地嘀咕道“我也就是那麽一說,誰知道她這次有沒有失誤。”
“唉!你們看!”一個眼尖的刺客看到了轎子內輕微的異動,立刻壓低聲音警告其他人。
其他人順著目光看到了轎子正在不斷的輕輕顫動。就在眾人疑惑之時,木轎陡然炸開。從轎子裏不斷地射出大量箭矢,朝著四麵八方進行無差別射擊。頓時,不少街上逃竄者紛紛中箭倒下。但最令人震驚的是,從轎子殘骸中緩緩走出的不斷自轉的圓滑鐵球
“這是什麽東西?”
“從未聽說過大衍宗研究出這麽個機關術。趕快撤退,別讓這個女魔頭追上了!”這群人顧不得身上的疼痛,立刻轉身逃走。
“今天各位既然見識到小女子的手段了,那就別急著走了。”鋼球內不斷傳來陰惻惻的聲音,明明像是在低語,但卻讓這群人覺得,她就在自己的耳邊。
“記住,千萬不要被活捉。”領頭之人尤其著重了“活捉”兩字,眼神決然地看著眾人。
隨後轉過身拔出自己腰間的長刀,徑直奔向了玉念慈。
“韓庚,錦衣衛的行動自以為瞞天過海,可誰知道都被別人了解的一清二楚,嗬嗬嗬。”鋼球在這曼妙的聲音中逐漸收起,凝聚成一個小球,精準的落到一雙玉手中。
玉念慈蓮步輕移,不徐不疾的向韓庚走去。全然不顧韓庚手上長刀。
“你難道不覺得這是錦衣衛故意派你來送死的嗎?”玉念慈似乎是突然想到了什麽,於是脫口而出道。
韓庚聽此立刻停下了衝刺的腳步,聲音沙啞略帶一絲顫抖地說到“這不可能!絕無此種可能”
玉念慈雙手環抱於胸玩味地笑了笑“我剛開始還真沒想到,不過華文凱確實能做得出來這種事。也不知道韓大人到底得罪他哪裏了,能讓他費心費神弄死你。”
說到這裏笑聲戛然而止,當她抬起頭時,手中的鐵球轉而變化而成數十把飛刀。
“我倒是無所謂,殺了你和不殺你其實沒有什麽差別。可是你真的這麽甘心當作一個棄子?”玉念慈並沒有立刻下手,而是一點點引導著
“韓庚,你我何不各退一步,若是你能幫我出堂指認華文凱,我保你今後榮華富貴。你家中久病難醫的老母親,我也會保護起來,絕對不會出半點差錯。你可要想好了。”
韓庚此時雙眉緊鎖,內心無比掙紮。一邊是自己效忠的長官,一邊是擺在麵前的事實。
一向以心狠手辣、殘忍果決的錦衣衛,此時此刻卻難以抉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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