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九章:放手一搏(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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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六扇門&nbp;七憂殿

    “哼!”狼首寶座之上,一位長相普通男人冷哼一聲,將手中折子丟在了階下。

    此人看上去年紀約莫三十上下,衣著樸素,卻難掩周身的那股霸道氣息。

    此人正是六扇門總捕頭——楚山河,而台階下被丟棄的折子正是前線傳來的戰敗情報。

    此時七憂大殿內明明隻有楚山河一人,卻不知從何處出現了一聲男音“看樣子朝廷軍隊是慘敗而歸了。”那聲音聽不出是男是女,陰測測的聲線讓聽者忍不住起雞皮疙瘩。

    楚山河倒是沒有絲毫驚訝,而是沒好氣道“要僅僅是這樣的話,那倒也無所謂,不過是再派兵前往剿滅。”

    “難不成是青龍出什麽問題了?”那聲音繼續問道。

    “你最近一直跟著二人豈能不知道?而且青龍做事向來縝密,絕對不可能犯這種錯誤。”楚山河咬牙切齒道“有人誣陷青龍,說是他提供給先頭部隊的情報,致使大軍兵臨險境無一人生還。”

    “難不成是錦衣衛做的手腳。”

    “極有可能,估計還有老皇帝授意。”楚山河用力一拍扶手,怒罵道“這個時候都不忘記擺我一道。不過你們二人想斬了我左膀右臂可沒那麽容易!”

    他猛地站起身,衣袖長袍無風自動,雙眼之中遍布殺機。

    “我親自出馬,平定叛黨,你負責搜尋證據,一定給我保住青龍。”楚山河沉聲吩咐道“多多關注趙明最近接近的人,裏麵很有可能有錦衣衛的人手。”

    “是,屬下這就去做。”那道聲音說完就消弭無蹤。

    大殿空無一人,楚山河獨自一人喃喃道“青龍可千萬別是你自己闖下的禍。”

    不知為何,楚山河總有一種不好的預感,可他也說不清是為什麽,左思右想也沒個頭緒。

    北鎮撫司&nbp;通幽殿

    華文凱此時斜躺在暗金座椅上,身襲碧綠紫蟒袍,墨藍長發垂於胸前。左手拿起一封黃皮紙包裹的信件,右手食指成刀輕輕一劃,便拿出信件。

    看著信上所述,華文凱先是眉頭微皺,隨即又像是想明白了什麽低頭道“想要借刀殺人,我錦衣衛這把刀可不是那麽好借給你的。”

    說罷隨手丟棄了信件

    那信件飄飄蕩蕩落在了寶座前的青銅巨鼎中,瞬間便被燒為灰燼。

    另一邊&nbp;嵊州叛軍大營

    文山元和唐九原對話過後久久未能解開心結,雖然唐九原所言不虛,可畢竟跟隨蘇青這麽多年,給他的印象與蘇柏給他留下的印象實在是差距太大。若不是用秘法確認了蘇柏的真實身份,文山元真的不敢相信蘇柏是蘇青的親生兒子。

    “算了,先和他唱完這場鬧劇,待這陣子風頭過去了再放他走吧。”文山元甩了甩頭,有些厭煩的看了蘇柏所在的茅草屋一眼,大踏步的走進。

    此時的蘇柏枕著雙手,仰視茅草天棚愣愣出神“不知道那封信到底落沒落到叛軍手中,這計策也不知道會不會被看穿。反正等會兒一定要好好表現才行。”

    “咳咳。”

    門外傳來的咳嗽聲讓炕上的蘇柏一激靈,立馬下炕開了屋門。

    “文叔,你怎麽來了?”蘇柏滿臉笑容道,側身伸手請文山元進屋“文叔您先進來,外麵”

    “哼!”文山元冷哼一聲,拿出了之前蘇柏拜托張淵帶走的那封信。

    信封被文山元又重新裝好,讓蘇柏以為文山元得到這封信之後還沒有打開就前來問罪。

    蘇柏見到這封信後“驚訝”道“這這封信文叔是從哪裏弄來的?”

    “小公子也不必一口一個文叔叫我,末將著實消受不起。您還是早點去找楊廷宇去吧。”說著將信件扔在桌上,接著又毫不客氣道“枉我十裏八村的找尋醫師給世子治傷,沒想到世子終究還是把我當成朝廷欽犯對待。”

    蘇柏見信封都沒有被拆開的痕跡,立刻就明白了,文山元隻是看到了楊廷宇親啟,就著急給自己蓋棺定論。不過他也不急著解釋,這一切都在他的“算計之中”。

    他即刻裝出一副驚訝狀“哎呀!文叔此言何意?我這條命都是您救下的,哪裏還會把您和朝廷欽犯相提並論呢。”

    文山元看了半天竟然沒從蘇柏麵上看出一點破綻,心中暗道“若不是自己早已經知道內情,估計就要被這小子騙了。”

    於是氣勢洶洶的指著這封信說道“那這封信又作何解釋?世子你明明在我這裏養傷,卻又為何偷偷讓醫師帶著這封信去找楊廷宇?”

    蘇柏聞言慢慢低下了頭,認錯道“文叔我錯了。”

    “哦?”文山元有些驚訝,他可是知道信裏寫得什麽,不明白這蘇柏到底葫蘆裏賣得什麽藥“這一切都是末將的錯,世子錯在何處。”

    “不不不,一切都是因為我想給您一個驚喜,結果被我給搞砸了。還害得您大動肝火,實在是我的不是。”蘇柏揚起小臉,雙眼之中竟已經飽含淚珠。

    “世子此言何意,何來的驚喜?”文山元繼續裝作不知。

    “文叔不知,我這封信其實是想要讓楊叔幫助您一同對付朝廷的信件。”鋪墊到現在,終於可以自然而然的引出蘇柏想說的真正的話“楊叔是我爹平日裏最忠心的下屬,已經可以算得上他的義子。所以我就想著,他若是能看到我的書信,肯定會考慮加入到反明陣營。”

    “哦?”文山元眯眼看了一眼信件,又看了一眼不停抽泣的蘇柏,“半信半疑”地拿起了桌子上的信。

    等他徹底讀完信的內容後“恍然大悟”知道自己“錯怪”了蘇柏,立刻賠禮道“都是在下一時不察,看到這封信便怒極攻心,還沒來得及查看裏麵內容就胡亂給世子扣帽子,還望世子不要怪罪屬下。”

    “文叔說的哪裏話,我們都是自家人,哪有自家人記恨自家人的。如果您覺得我說的有道理的話,我可以再寫一封信就是,叔叔不必記掛在心上。”蘇柏抹去了眼淚,勉強擺了個笑臉說道。

    “好好好,不過此事不急於一時,還是要請世子大人養好身體。若是再讓您受如此重傷,那屬下就是萬死也難頂其罪。”看著蘇柏如此“明事理”文山元欣慰一笑。

    “既然誤會已經解開了,那就不打擾世子休息了。我就先去忙了,最近朝廷軍隊前來,世子一定不能出營。若是想要散心的話,門口兩個人可以跟著您以保證您的安全。”

    終於聽到了自己想要的權限,蘇柏心中自然歡喜,不過麵上還是不為所動,躬身一禮道“恭送文叔,我一定遵照您的話,好好呆在這裏。”

    文山元沒有多言,嗯了一聲便轉身離開。

    就在他離開足足一刻鍾,蘇柏才用被子用力捂住嘴,大聲吼出。

    在這種高手麵前自己一個失誤就會被發現,盡管不是第一次經曆,仍然是壓得自己喘不過氣。

    可是他不知道的是,就在屋外五丈不到的地方,文山元正盯著這間屋子,把他低微的吼叫聲聽得一清二楚。

    他沒有任何表情,也沒有說任何話,隻是冷漠離去。

    半月後

    叛軍大營內,文山元同唐九原正在商議著如何應對朝廷的事宜。

    “看來上次的襲擊讓朝廷的軍隊受挫不小啊,已經半個月不見動靜了。始終紮營在我們百裏之外的地方。”文山元指著地圖上標注的位置如是說道。

    唐九原卻沒有絲毫的喜悅之情,反倒是有些擔憂眼前的局勢“賢弟還是要多加小心,我幾天前還派了數支探馬前去摸清他們的行動,但無一例外都沒有活著回來。不知道朝廷的人是不是有了新的手段對付我等。”

    “確實,我們雖說占了些便宜,可朝廷實力雄厚。我們如今加上後勤人員也不過五萬人馬,而且我們所在的地方易攻難守。如果朝廷再派人馬前來,我們肯定是守不住。”文山元聞言也是慎重的點了點頭道。

    兩人觀察著地圖同時陷入沉默。

    就在兩人不知該如何破局的時候,一道聲音打破了安靜的氣氛“我剛剛得到消息,楚山河前天已經到達。青龍也被他保了下來,暫時沒有被錦衣衛押送詔獄。”

    朝廷大軍經過此次慘敗後,在距離叛軍大營百裏之處安營紮寨。同時青龍因為虛假情報,致使大軍陷入困境而被抓捕,不日押送回京。不過在楚山河等人的力保之下,總算上麵鬆口許給他時間前去調查。

    經過了半個月的搜查,楚山河也已經反應過來,興許並不是錦衣衛所做,而是有人想引起兩家爭端,順便解決掉此次叛軍被圍剿的危機。

    另一邊的錦衣衛半個月前就已經開展同樣的搜尋任務,找出那個冒充的人。不過放出消息的那個人就仿佛是人間蒸發一般,就算是掘地三尺也沒有了半分痕跡。

    而此時就在百裏之外的叛軍大營中,他們想要找尋的人就在文山元、唐九原的眼前。

    嵊州處於帝國南端,此時又是夏季,此人卻用黑色絲巾纏住了整張臉,頭上還帶著鬥笠,聲音低沉隻能分辨出是個男人。

    文山元二人見他來了,拱手一禮“多謝你提供的情報,我等才能設計滅掉朝廷兵馬。”

    “都是我分內之事,不必多言。”那人冷聲道,不帶有絲毫情感仿佛一個機器,靠近後還感覺到其周身帶著一股寒氣。

    “不知閣下前來是否能解此圍?”唐九原向前一步問道。

    “並不是我來此解圍,而是帶給你們楊廷宇的話。”那人冷冰冰道。

    “廷宇了說什麽?”

    “他說現在隻有一種辦法能夠拖延更多的時間,畢竟滅掉這股軍隊也會有下一波前來。早晚是一死。”

    唐九原苦笑著搖了搖頭“我們又何嚐不知道,既然他已經替我們想好了赴死計劃,那我們照做就是了。”

    聽過那人所述文山元二人卻是皺起了眉頭“此計策真的可行嗎?”

    “確實,此計劃成功的條件太過苛刻,萬一和廷宇設想的不一致我們又該如何。”

    “我們不是怕死,是怕死的沒有價值。若是這個計劃真的能拖住朝廷半年時間,那我們也算是死得其所。可若是楚山河沒有按照條件行事,我們可成了砧板上的魚肉了。”

    “話我已經帶到了,剩下的就是你們自己的事,告辭。”那人傳完話,立刻施展輕功離去,沒有給二人半點反應時間。

    “這”看著人已經走遠,文山元垂足頓胸,有些泄氣道“你說萬一此計不成,我們這幾萬人不就白白送死了嘛!”

    兩人有些喪氣地坐在了台階上,不知該如何籌辦接下來的行動。

    唐九原沉默半晌才說道“就就按照廷宇的意思來吧。”

    文山元聞言直接站起身,看著坐在台階上的唐九原立刻開口反駁“什麽!你怎麽能同意這件事了?絕對不行!他怎麽知道事態的發展,就連道玄那老小子都不能推演不出這世上的事物變化。他楊廷宇憑什麽把我們這麽多人的命懸在一根線上!”

    “可是你還有別的辦法嗎?且不說眼前的十萬人馬,就單單是楚山河,他就能把我們搞得半死。”唐九原抬頭質問道“既然已經是必死的局,那不如就搏上一搏。興許真的叫廷宇算對猜中了。”

    文山元看了看唐九原熾熱的目光無奈道“我真是服了你了。”

    看著看著竟然笑出了聲

    唐九原也漸漸露出笑容,接著轉為大笑。

    兩個人相顧無言,一切卻又盡在不言之中。

    一切仿佛回到了當年那悍不畏死的年紀,兩個人從屍山血海中走出來,跟著蘇青斬殺邊疆匪徒。現在的他們又找回了當年的瘋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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