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 野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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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和道具相比,傳承血統之類的強化,就像長期投資。
    傳承的技能最開始隻能學會一兩個,剩下的需要領悟。
    而血統,雖然會強化各項屬性,獲得血統特性,但除了那些功能性的,其餘強化數值與自身屬性相關。
    可屬性需要鍛煉,並不是獲得了血統便可一步登天。
    所以,同級別下,道具和裝備是提升最明顯的。
    就像柳子雲獲得的b級血統,極大增加了身體素質,並且有了一些屬於狼人的能力。
    但現在,如果麵對張天道抽到的那把光劍,柳子雲不使用傳承技能,單純靠血統會如何呢?
    如果張天道和柳子雲戰鬥素質相當,後者必定不是對手。
    甚至不客氣的說,柳子雲就算使用傳承之力,恐怕也凶多吉少。
    這就是道具,幾乎沒有提升空間,但對戰鬥力的提升很直接。
    難道真要花費現在的念晶,去兌換那些能快速提高戰鬥力的道具?
    這看起來像唯一選擇。
    唐九憫不甘心可卻無能為力。
    隻能學習一個技能的傳承,在下次試煉,能做到的很有限。
    長歎口氣,唐九憫揉著太陽穴往後一躺,直接倒在床上。
    48小時的試煉,加上不斷的思考,現在的他精神疲憊。
    隻不過,躺下後沒多久,唐九憫卻不由自主從空間裏拿出一顆石頭。
    這是柳子雲最後回歸營地前,塞進他懷裏的石頭,也是鄂四悔得到的。
    300念晶的鑒定費用,不高不低。
    “嘖……”唐九憫突然開口,神情更顯煩躁。
    這並不是因為300的鑒定費用。而是看著這塊石頭,唐九憫就想到了柳子雲剛剛那句話。
    “總要有人站出來做這件事.”
    煩躁的就是這句話。
    因為有的人真的就是這麽活的,可這樣的人往往活不長,就像柳子雲一樣,最後還不是死來這裏。
    “嘖……活該。”
    唐九憫抬著手,目光朝上,定定看著石頭。自言自語,心情卻因此平靜下來,轉而充滿懷念。
    直到他想起一些事情。
    突然,剛剛還躺在床上的唐九憫猛地翻身坐起。
    既然可以在訓練室回溯之前的場景,讓他可以看到試煉中的一切,那麽試煉以外的地方,可不可以呢?
    說做就做。
    唐九憫打開意識終端,當即開始嚐試。
    意識中的畫麵不斷發生變化。
    果然,是可行的。
    很快,他就回到了自己死亡前一小時。
    一切的感知那麽清晰,仿佛再次身臨其境。
    房間的擺放,外麵吹來的冷風,都那麽真實清晰,讓人瞬間覺得回到死亡前的那段時間。
    人在死亡前的那一瞬間,對死亡的記憶應該是最深的,死而複生後,理應想弄明白自己怎麽死的。
    但唐九憫卻沒有。
    他此時雖然沉浸在回溯的意識當中,但目光卻沒有掃過房間四周,而是盯向麵前桌子上的蛋糕旁邊。
    那裏有一張照片,一個老人的照片。
    他死了。
    在某種意義上,他和柳子雲一樣,也是個天真愚蠢的爛好人。
    不過,正是這個爛好人救了自己、養大了他。
    記得他說過,自己是剛出生就被拋棄的.
    想到這裏,唐九憫突然想一探究竟。他幹脆繼續回溯,一直往前,直奔自己能回溯到的最早時間。
    很快,肉眼不可見的倒帶鏡頭結束了。
    唐九憫回到了最初的嬰兒時代,回到了自己出生後第一次睜眼。
    時間是晚上,房間裏隻有兩個人,點著幾根蠟燭。
    門窗半開著,可以隱約看到外麵的荒草,而且除了躺在床上的女人偶爾痛苦呻吟,再沒有別的響聲。
    這是一間單獨的小屋子,整個房間,落滿塵土,破敗不堪,一看就許久沒人來過。
    所謂的床,也隻是一張廢棄的鐵床,鋪上了一麵白布罷了。
    透過窗戶,可以看到外麵許多荒草,看起來根本不在城市內。
    至於更遠?則是漆黑一片.不在那時自己的視野中。
    這是他的記憶,他現在隻是一個旁觀者,旁觀自己記憶的看客。
    一聲嬰兒的哭啼聲響起,拉回唐九憫思緒,他抬頭看向床邊。
    在那裏,男人正溫柔摸著躺在床上女人的額頭,似乎在安撫對方,緊接著手腳麻利把一個男嬰抱在懷裏。
    意識靜靜置於一旁,看著這一幕的唐九憫嘴角帶著些許自嘲意味。
    也許孤兒院那群人說的沒錯,自己的確是個野種。
    因為不去醫院,反而在這麽偏僻的地方,甚至由男人接生,唐九憫很懷疑他們是不是正經夫妻。
    男嬰哭個不停,男人抱著在懷裏搖了幾下,試圖讓前者安靜下來。
    他的動作還算溫柔,但是連一句話也不肯說,實在令唐九憫看不透。
    時間緩緩流逝。
    整整一個晚上,男人隻是抱著男嬰搖晃安撫,沒有一句話。
    女人也是,靜靜的躺在床上休息。
    約莫到了早上,太陽升起,原本才生產完的女人竟然從床上坐起來了。她看向男人,兩人就那麽互相對視一眼,女人穿好衣服,兩人便帶著男嬰出門。
    唐九憫的意識不由自主飄起,跟著嬰兒的位置移動,視線裏的畫麵始終跟著這對男女。
    出門的時候,兩人將男嬰裝在他們提前放在門邊的箱子裏,而他們打開箱子的那一刻,唐九憫也看到了長命鎖,和上麵刻著的兩個字。
    唐吉。
    剛勁有力,渾然天成,這雕刻手法一看就是男人筆跡。
    而看到親生父母將才出生的他裝到箱子裏,唐九憫卻不由露出一抹冷笑。
    這個箱子,自己曾經視若珍寶,在自己還小的時候,每天都把這個箱子,抱到床邊入睡。
    那時的自己,在孤兒院被人稱為異類,異種,天天抱著一個不可能有意義的箱子入睡。
    直到,身邊的其他大孩子,都被人領養接走,自己這個異類卻留了下來。
    那時,孤兒院的院長還在騙自己,說自己的願望一定會實現,別人沒有領走自己,是因為自己的父母早晚會回來。
    再然後,失去撥款資助的孤兒院倒閉了,被拆掉了。
    倒閉那天,唐九憫砸掉了長命鎖,也燒毀了那個箱子。
    不過,就算做了這些,可唐九憫內心深處的執念依舊沒能消除。
    他很想知道,當初親生父母拋棄他的原因。
    更想知道,自己是不是別人口中的野種。
    這是他一直不去想,但一直下意識想的事情。
    隻是看來,事實就是如此殘酷。
    看到女人才生產完就蒼白著臉強行站起來,甚至連那個放在門邊的箱子也是由女人提起來打開,唐九憫心裏冷笑。
    正常孕婦生產之後,不會這麽快站起來,他這親生母親可真是急於把自己拋棄。
    在拋棄孩子這個事情上,這女人的體質還真是超過常人。
    緊接著,男人提著箱子,帶著女人一路直奔孤兒院。
    他們在門口扔下了箱子,走的時候特意弄出動靜,然後便迅速離開了孤兒院。
    看到這一幕,唐九憫更加確定自己的猜測,自己的父母並不是真正具有婚姻關係的正當夫妻。
    他也隻是這兩個不負責的人激情過後的產物。
    這兩人唯一有那麽一點兒良心的就是躲在暗處。直到確認孤兒院門衛聽到動靜出來,把箱子打開看到嬰兒後抱起,才轉身離開。
    唐九憫看到的回溯畫麵裏,親生父母離開了。
    不過他的視角卻是跟著門衛往孤兒院裏麵過去,他穿過了那個破爛無比堆積著許多雜物的籃球場,進入了那棟比自己出生房間好不了幾分的舊樓。
    最後,來到了院長辦公室。
    終於,在門衛打開房門後,唐九憫再度看到了老院長。
    簡陋幹淨的辦公室內,僅有一張書桌,上麵永遠放著似乎這輩子處理不完的文件。
    這老東西.
    哦,不。
    是比印象中更加年輕的院長,這會兒兩鬢烏黑,雖還是那熟悉的國字臉,但比起印象中的他更加有生氣。
    嗯,連身高也比印象中更高,不是那副駝著背的樣子,筆直的站著,精神奕奕。
    不像老年時期,已經被病魔和現實折磨的不成樣子。
    唐九憫仔仔細細打量麵前的男人。
    這是還沒有被生活打垮的老東西,新起點孤兒院的院長。
    麵對自己這個被扔到孤兒院門前的棄嬰,這老東西隻說句現在放棄自己孩子的父母越來越多,然後一邊吐槽,一邊給唐九憫登記身份。
    當然,那時候登記的名字叫唐吉,還不是唐九憫。
    很快,登記結束了。
    在老東西的安排下,門衛便抱著自己離開了。
    而到這裏,唐九憫也沒繼續下去的興趣了。
    回溯結束。
    “嗬。”
    意識剛一回歸,唐九憫便突然冷笑一聲。
    也罷,其實他一開始就沒對那素未謀麵的親生父母抱有什麽幻想,之所以追溯過去,主要還是心裏的不甘心在作祟。
    當然,也是順便見一見老東西。
    追根究底,他以前弱小的時候,對這件事一直耿耿於懷,形成了執念。
    從生下到拋棄他,一句話都沒說的父母。剛結束回溯,他居然都已經記不起他們的模樣。
    唐九憫閉上眼睛,深深吸氣。
    再度睜開眼睛,剛才眼裏的怨氣,已經淡去不少。
    他不想讓無關緊要的事情影響自己。
    至於執念,他已經弄清楚,也就更無關緊要了。
    回溯差不多一天的記憶,回歸意識,唐九憫明顯感覺到精神上的疲憊。
    不止如此,等他想要起身,更是感覺到自己身體各處關節僵硬。
    “看來,回溯可不是看電影,對自己的狀態有一定影響。”唐九憫嘟噥一句。
    拋開紛雜的念頭,唐九憫起身活動筋骨,準備離開房間。
    趁著回溯的那段時間,他進行了反複的思考。
    既然d級裝備帶回營地不需要鑒定,那麽按理來說,應該有不少人帶回這種裝備。
    無需鑒定,意味著無代價,隻要場景中有,可以帶回整整一個背包。
    那麽這其中,一定會存在有心人,將這些裝備便宜售賣。
    或許,可以去看看被售賣的d級裝備有哪些,試著看能不能對自己的戰鬥力進行有效提升。
    畢竟d級裝備中,也有些具備功能性的好貨。
    比如陳旻用來誆騙自己的全息投影器,就是種d極道具,可惜是一次性的。
    想著這些,唐九憫活動著僵硬的身體走到門邊。
    可他剛開門,就發現房門外竟躺著一個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