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還是抵擋不住這位九五之尊，硬生生奪走了它的一縷氣運。

    於是，唐玄額間的眉心上，有一隻金鯉圖案緩緩遊動，熠熠生輝。

    這一次，他雙腳如履平地，一次次踩著趙匡義打出來的拳罡，竟然反過來占據了上風！

    噗嗤！

    趙匡胤終是吐出鮮血，感應到秦王體內多了一股莫名力量，不免心露疑惑，就是這麽短暫的瞬間，他換了一口氣。

    生死之戰，最忌諱換氣。

    京城，欽天監前。

    屏氣凝神的兩位老者，同時冷哼一聲。

    老道士譏諷笑道：“這你不管？”

    老太監遲疑了片刻，最終還是起身，走到一旁的池塘前，輕輕喚了一句：“魚兒，來。”

    奇異的是，原本平靜的池塘，突然開始沸騰，緊跟著其中一條看起來平平無奇的錦鯉，騰飛而起，化作一道金光，朝著遠隔此地數千公裏，於東瀛海麵上對戰的趙匡胤飛去！

    你秦王添得氣運，我太祖就添不得？

    數十秒後。

    倘若不遠處，有路人僥幸到此觀戰，一定會為這邊的恐怖異象，瞪大雙眸，嚇得目瞪口呆。

    海麵上，有兩道被水幕囊括在內的高大人影，一人一道玉璽，背後均有金色龍頭浮現，龍睛金光閃爍！

    腳下，則是海麵席卷而起的水霧蛟龍，紛紛扶搖而上，像是在為兩位帝王各自喝彩！

    這一幕恢弘壯闊的場景，隨著二者徹底放開手展開第二輪廝殺，逐漸變得肉眼無法捕捉。

    眨眼之間，海麵攪合成了一團，一邊蒸發，一邊凝霧，周圍那些礁石，海山，更是地動山搖。

    誓要打個不休不止。

    勝負，似乎已經不重要了。

    兩位統領過萬千子民的帝皇，徹底進入了狀態，此時此景，恐怕已經不再是簡單的“氣運之爭”那麽簡單了。

    成了意氣之爭。

    於是，這場架從白天打到了黑夜，打的光腳老道士放下的水幕，幾乎都要崩壞。

    十萬大山裏，光腳老道士早已察覺到這種變化，但他似乎並不打算阻攔，也沒有再布下什麽水幕。

    他隻是將這幅畫，擺放在了麵前，細細開始打量，畫麵上的兩道人影，逐漸開始暗淡，褪色。

    數不清多少幅畫，但這樣的“情況”，是第一次出現。

    光腳老道士有些出神，不由喃喃道：“千年前的廟堂，和千年後的廟堂，到底有什麽區別？你們兩個死不瞑目的家夥，到底是為了什麽接著打這場架，是為了天下的黎民百姓，還是為了那個永遠不可能再坐上去的皇位？”

    “當年你焚書坑儒，行大逆不道之舉，卻留下了部分真正的大儒，讓他們隱世埋名，四處傳道，這也就代表著你知曉真正的治國之道，最終還是落了個後世昏君的名頭，唯有那點統一六國，平定戰亂的功勞值得敬佩。”

    “你倒是深有心得，學了點好東西，減輕徭役，賦稅專收，以法治國，興修水利，發展生產，澄清吏治，勸獎農桑，移風易俗，做了一係列的英明決策，不僅盡快醫治了200年的民不聊生，還迅速推向了空前繁榮的局麵，弄了個什麽‘建隆之治’。”

    “結果呢？盛世皇位還沒坐熱乎，就死了個不明不白，善終是善終了，可到頭來你這個不想當皇帝的皇帝，卻又被人從棺材裏拉起來，逼著坐上那個龍椅。”

    “你說，滑稽不滑稽？”

    “想當年，盛世國祚，綿綿幾許，那朝堂之上，皆是上品的文臣，武將文將皆能打出自己的一片天，偌大的天下武林中，隨便摘出任意一個，都能肩挑大旗，誰不懷念那樣的‘大好光景’啊？”

    說著說著，老頭兒歎了口氣，將手裏的筆頭一扔：“可如今這副局麵，將來亂世一啟，又有多少生靈塗炭？老夫鬥膽再開一局棋盤，不就是為了再賭出一個太平盛世？”

    “難道說，老夫這場棋局，又要輸的不明不白，非要埋骨在這十萬大山裏殫精竭慮，落個不得善終，屍骨寒徹的地步？”

    下方。

    龍吟聲愈發明顯。

    水幕破潰了，兩位千古一帝，打的愈發不受控製，竟然不見天雷，是天上人不管不顧了。

    光腳老道士一個激靈，冷笑了一聲：“合著是老夫自己走的棋，你們就打算看老夫出糗？真不怕落得一個棋盤崩壞的結果？”

    無人回應。

    光腳老道士沒來由氣笑了：“好！好！好！好一個不可悔棋！反正老夫都走了這麽一步隨手棋，大不了再走一步！”

    說完，他撿起地上的筆，隨手拿來一副空白的畫卷，三下五除二往上麵畫出了一道同樣身披黑袍，背後有惡龍的背影。

    畫完似乎還不解氣，他又提筆往上麵寫了一個“煬”字。

    正是這簡簡單單的一個字。

    金光大盛。

    十萬大山中，傳來一道震耳欲聾的龍吼聲，似乎有惡龍出世，緊跟著有個放肆大笑的聲音傳來：“你這死老頭，關了寡人這麽多年，終於肯讓寡人出去透透氣了？”

    不等光腳老道士回應，一道黑影鑽入雲層，消失不見。

    光腳老道士歎了口氣，但很快又笑了起來。

    其實，這才更有意思嘛。

    你手裏攢了那麽多底牌，就等著那天如雨落，還不讓老夫也給積攢積攢了？

    抓來這條惡龍，可花了老夫不少的氣力啊。

    下方。

    是黑壓壓的雲霧密布，仍然時不時有碰撞聲和龍吟聲響起，拳罡更是摧毀了方圓肉眼所見的任何大山。

    這場大戰，持續了足足兩天兩夜的時間。

    從天明打到天暗，又打到天明，再到天暗。

    期間，秦王破去不下百道拳罡，趙匡胤攔住了不下數千道劍墜，二者氣力到了極限，卻仍然不肯停手。

    盡管二人都搖搖欲墜。

    但仍然笑望對方。

    天下大事，哪位君主不想一肩挑之？

    服輸，不就是讓了天下？

    所以啊。

    誰都不肯。

    “那就殺！”

    “有何不可？”

    兩位帝王再次大笑，換去一口氣後，不顧手中玉璽明顯出現要崩壞的跡象，欲要再酣暢一戰！

    但在這時，一道懶洋洋的聲音在二者中間響起：“打夠了沒有？寡人也想活動活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