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八章 重返弦星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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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滿是黑漆漆的旱井之下,雲蕭兒持續地墜落,直到看見幾束光芒閃爍,似乎已是臨近井底。
那幾束光芒,隨著井底四散的陣法光照,在她穿過井底陣法的那一刻,頓時整個視野都透亮起來,刺激著她的眼睛。
她定睛一瞧,竟憑空出現在萬丈之上的天空中。
身軀不斷地垂直落下,穿過層層雲霧,底下則是一座座陡立的山峰,九座形態各異的山峰,連接起來的,是弦星山的輪廓。
果然,連汝凝所言非虛,京城旱井之下,連通的確是弦星山。
而隨著她不斷下落的過程中,整個弦星山越發清晰,在其中一座山峰的山底,一道璀璨的光芒向她射來,一股強烈的吸力,將她狠狠地拖入,山底的地宮之中。
眼前再度變得漆黑,在幾個喘息之間,雲蕭兒結結實實落在一處磚塊上,整個人也被摔得七葷八素,眼冒金星。
但她絲毫沒有停留,連忙爬了起來,便見眼前散發出點點光亮,似乎指引著她過去。
依托著那處光亮,雲蕭兒踏出步子,緩緩往裏走去,口中一直在呼喊著她的師父。
她舉起幽寒劍,冒出點點微光,將前路照明,並緩慢地前行著。
而在經過一處通道後,她越往裏走,越覺得這通道愈發狹窄,直到一束強光就在遠處閃爍著,轉而露出驚喜的神色,直直地往那強光跑過去。
一出黑暗的通道,此處的景象令她豁然開朗。
此間有著偌大的空間,有著數不盡的玉石與金銀,很想她之前去過,那東蒼末帝的棲身陵寢,但又與那陵寢大為不同。
四麵牆壁的燭火紋絲不動的照明著,地宮門前兩個龜形石像屹立在地宮大門兩旁。
越往大門走去,雲蕭兒手中的幽寒劍,通體的藍光越發閃耀,索性便將劍往前一指,似感覺到幽寒是想將她帶入地宮。
地宮的大門先前已經打開過了,應是她師父等一眾元嬰修士開啟的。在通過半扇開著的石門,雲蕭兒步履艱難的進入地宮深處。
剛一進入地宮大門,借著劍體的微光,地宮內主道間散落無數骸骨。
而從這些骸骨看過去,還能看到曾經有靈氣活動的痕跡,想來這些骸骨生前是被硬生生給吸走渾身靈氣的。
再往深處走,就看到兩具剛死不久的屍體,雲蕭兒睜大眼望去,原來是王升和王錢兄弟二人。
此刻,他們屍身皆無半點靈氣活動的跡象,應是被抽離走的,其死狀亦是異常慘烈。
再往前走去,再次遇到一具還未咽氣的身軀,雲蕭兒低頭一瞧,正是在旱橋上,攔她的紅袍男子。
“閣,閣下,求,求,求,求你……”紅袍男子麵上並未有痛苦的表情,而是幹瞪著眼,毫無表情的低吟。
見狀,雲蕭兒俯身,似憐憫般傾聽起,他臨終的遺言。
但那紅袍男子終究沒有說出來,就已咽氣。
瞧著這身死之人,雲蕭兒內心翻湧,卻也表露不出任何表情,抬手撫上他的麵龐,將其眼睛合上。
再一起身,目光投向前路,再度起身徑直,走在地宮主道,小心地繞過路過的遺骨。
不多久,她就看見虛掩的石門,門後強光閃爍異常。她提起艱難的步伐,拉開石門,石門發出“嗡嗡”地響聲。
進去一看,一間巨大的石室正中,強烈的光柱法陣穩穩地佇立。而正對著門的石室深處,隱隱看到一個人影被無數鐵鏈捆綁著。
“蕭兒。你怎麽來了。”發出驚呼的是商正衡。
石室內的角落之中,三十道身影,背靠著石室的牆壁,各自的手中握緊法訣,站在那裏卻是動彈不得。
從這三十道身影裏,雲蕭兒找到師父的所在位置,便要上前去,卻被商正衡連忙吼住。
“站那兒別動。”眼見商正衡滿臉冒著汗水,咧著嘴角控製著手中法訣道,“我等正在修複禁製秘法,蕭兒你別亂走動。”
“師父。”雲蕭兒一聲低吟,抬起幽寒劍說,“弟子是被它拽進來的,二十位元嬰前輩都無法阻攔,隻能隨著劍,從井口落下來。”
幽寒劍,是天鴻道門末代掌門天水的法器,也曾是禁錮此處惡龍數千年的關鍵之物,如今卻在她的手裏,令此間的元嬰大能感歎不已。
一陣沉默之後,倒是一位青墨道袍的男人,發出響亮的笑聲“她應是我那愛徒的外甥女吧?此般模樣頗有陳家後代的風采,瞧這臉蛋兒,跟我徒弟、徒孫女那樣相似。女娃娃,來叫聲師祖聽聽?”
聽聞,雲蕭兒微微一怔,她知曉自己的親舅,乃清波道門代掌教,而這位青墨道袍的男人,稱呼其為愛徒。
那定然是久居千機山地字樓的清波道門掌教,碩陽道君。
若按輩分,叫他一聲“外師祖”也不為過。
另一邊,商正衡則發出一陣不滿的聲音,嫌棄道“這是我徒弟。叫你師祖?那我算什麽?”
碩陽道君略過頭去,瞧了她一眼道“商道友,咱們相識也有上千年了,怎還在乎這等繁文末節?你的十一徒弟,是我正兒八經的徒孫女,不也叫我一聲師祖嗎?哈哈哈。”
這時,另一頭的淺灰道袍的青年,塵海宗宗主侯正顯,發出一聲沉吟“你們能否專心一點?等讓那東西醒了,咱們誰也逃不了。”
這一聲低沉的話語,眾人也嚴肅起來。
雲蕭兒卻是動也不敢動,眼神呆滯地站在門口,而石室的陣法光芒越來越強,三十位元嬰大能手中的法決不斷地輸入到正中的台上。
霎時間,石室深處,那渾身被鐵鏈鎖著的人影似乎動了動,鐵鏈發出“嘩嘩”聲。
“不好。”碩陽道君一聲驚呼,“那東西似乎要醒了。大家趕快。”
隨著陣法不斷加固,雲蕭兒手中的幽寒劍也光芒大盛,劍體不斷震顫,發出一陣鳴叫聲。見此情形,侯正顯口中發出“咦”地聲音。
“師妹啊。沒想到,你竟然將師叔的幽寒劍傳給了她。”他的口吻中,透露著有許無奈。
其他一眾元嬰後期修士也紛紛轉過頭看向她,隻見那手中的幽寒劍發出鳴叫。
“那幽寒劍似與那東西有感應。”一位元嬰後期修士道,“可惜眼下在加固陣法,不然我得好好卜上一掛。”
一處角落中,一位元嬰後期女修嗤笑說“出來前,你不是已經在長老堂卜掛過了嗎?說我們此行有驚無險。”
“但這女娃出現確是異數啊。”那位元後修士回應道。
不多時,那石室深處的鎖鏈聲驀然連連響起,隻聽那深處被鎖的人影發出“啊”地聲音,一眾元後修士皆已是渾身發毛。
作為在場唯一的元嬰大圓滿境界的商正衡,暗自咬緊了牙,低眉叫道“惡龍,你休想掙脫。”
那人影發出“咯吱”地聲音,一陣蒼老的聲音傳來“你?嗬嗬,這一千年裏每每看見你,我就知道,又到了這個時候……啊,又是五十年過去了。我在這暗無天日的地宮被囚禁了一萬三千八百個年頭啦。”
說時,石室深處的鎖鏈頓時發出劇烈般的拖動聲,雲蕭兒在門口似有些顫抖,但依舊不敢動彈。
那深處的人影,似乎發現到她,嘿嘿一笑道“幽寒又出現了。這次你們想玩什麽把戲?上一次,那個叫天水的女人,將之前囚禁我的軀體剖開,硬塞進這身軀體裏繼續囚禁。這一萬多年來,都不知換多少個囚禁的軀體?哎,又是一千年,這次你們想用什麽軀體囚禁我?”
聽到這番話,雲蕭兒不禁大驚失色。
放進凡人身體裏囚禁?究竟是何等秘法?
她在自己的腦海中思索著,想起曾在洞玄戒中讀過的一卷書內,記載著與此類似的一套秘法。
那似乎是一種,在上古時期,被封禁的秘法,拿活人的身體為引,將另一個人硬塞進那活人身體之中,用秘法禁製封印。
如此能在千年時間,將封印的那人死死扼住。
可是,那種秘法十分殘忍且極其慘絕人寰,非道心極為堅固之人不敢輕易嚐試,唯有用特定的法器剖開身體容器的,才能使其解脫。
若按那人所說,其特定的法器,就在她的手中。
當雲蕭兒知道他是用那種秘法封印的,心中不禁連連發顫,那當是何等泯滅人性的秘法。
深處,枯老的人影似發現到她的心境,發出蒼老無助地聲音“小女娃。你可聽過這種秘法?本應該在這天上地下消失的秘法,卻用在我身上。幾乎每一千年換一具軀體,而那被用來獻祭的凡人,是何等無辜?又是何等慘烈?甚至他們連投胎的機會都沒有。”
此話一出,角落裏的商正衡連忙大喊“蕭兒。別聽他的。往常那些獻祭的凡人都是犯下重罪的惡徒,死有餘辜之人。這惡龍想擾亂你心境。千萬別被蠱惑。”
但雲蕭兒似乎恍若不聞,站著一動不動,怔怔出神。
而那深處的人影,可歎風霜般蒼老聲音再度響起“小女娃,你可知被此秘法封印之人的痛苦?”
那般哀怨聲,傳入雲蕭兒的耳中,瞬間化為微微靈力,令她渾身為之一振,再次抬頭之際,目光卻已茫然若失,身軀似不受控製一般,眼神呆滯,邁出緩慢地步伐,一步步走上前。
“不好!師妹,你小徒弟被惡龍蠱惑,迷失心智。”侯正顯揚聲吼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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