殷雄問道，“大師兄想讓他們做什麽？”

    雲若惜道，“當然是抄書了。金聖人的書可不是什麽人都抄得來的。”

    “抄書？”殷雄愣了一下，“大師兄，給師父出書，您就打算讓人一個字一個字地抄？”

    周千樹奇道，“當然是一個字一個字地抄，難不成還有別的辦法嗎？”

    殷雄大呼奇怪，“那要抄到何年何月？”

    周千樹深深歎道，“國師的書之所以可以在坊間流行，是因為他可以用帝師的名義調動眾多人手參與進來，而師父……就沒有這個條件。”

    難道印刷術還沒出現？

    殷雄眉頭緊鎖，陷入深思中。

    雲若惜對他這位“蓬萊後裔”無限期許，大眼睛閃閃發光，“你快些告訴小先生，該怎麽辦。”

    “有一個叫畢昇的人，你們聽說過嗎？”

    “畢昇是誰？”

    三雙眼睛同時看向他，殷雄一拍腦門，心說自己又犯糊塗了，活字印刷術出在北宋年間，現在是什麽年代？

    莫說曆史更替，就是大夏這個朝代，在他所熟知的史料記載中，就沒有出現過。

    “算了，不提那個人。”他知道，想把自己的話圓回來還不如直接放棄。

    “沒有活字印刷，雕板印刷總該有吧？”

    三人仍是一頭霧水。

    該怎麽解釋呢？他急得直撓頭。

    “算了，還是直接說鉛字吧！”他決定跳過中間階段，一杆子桶到底，無論他們能理解多少，說出來試試看。

    他讓人取來紙和筆，畫出一個個的方框，在方框中寫上反向字，解釋道，“每個方框就是一個單獨的字，字是突出來的，把不同的字組合在一起，就是一句話，再把墨塗到字上，然後……”

    不等他說完，古思遠拍案道，“絕了！三少爺，您是怎麽想到的？”

    雲若惜顯然也明白了他的意思，興奮道，“小先生，我沒說錯吧？”

    周千樹仍然沒明白，皺眉道，“這有何用啊？”

    殷雄在方框中的反向字上多加了些墨，然後拿過另一張紙扣在上麵按了一下，再掀開時，一個正向字便出現在那張紙上。

    周千樹茅塞頓開，拍手道，“妙極！難怪若惜小姐一再讓我找你商量此事，小師弟果然奇思妙想，此法絕對可行。”

    古思遠臉色漲紅，兩眼放光，不過很快他就想到另一個問題，“此法雖然絕妙，可是……用什麽來做這些字呢？”

    他也沒想到三人的理解能力如此“強悍”，心下一鬆說道，“鉛！”

    “鉛是何物？”

    殷雄又不知道該說什麽了。

    六道目光中滿滿的求知欲，全都落在他臉上。

    他想了想說道，“鉛是一種金屬，就象鋼鐵一樣，但是它更軟，用指甲都劃得動，但又特別的重……”

    雲若惜看向古思遠，“古先生見多識廣，可知道他說的鉛是什麽嗎？”

    古思遠皺眉不已，“不曾見過。不過……可以問問工部的人。”

    周千樹道，“師弟，這件事隻能拜托你了！”說著起身深深一躬。

    殷雄急忙把他扶住，“大師兄千萬不要這樣，我也是師父的弟子，幫師父出書，我責無旁貸！”

    ……

    工部主事楊博涯和殷雄大眼瞪小眼足足有一刻鍾之久。

    “三少爺，您雖然貴為二等柱國將軍，可您沒有實職，不能幹預工部的事。”

    他這句話前後說了不下十遍，殷雄想掐死他的心都有了。

    隻不過想看看官倉中的存貨，楊博涯就百般推托，連高皇都搬出來了。

    “如果沒有高皇的準許，公主的手令也可以！”

    楊博涯似乎退了一步。

    拿到公主的手令？那還不如直接找高皇要聖旨！

    “楊大人，您是不打算給我這個麵子了是嗎？”

    楊博涯沒有說話，他的表情已經給出了答案。

    楊博涯，天道盟的名單上有這個人！

    不到萬不得已，他不想捅破這層窗戶紙。

    “前段時間如意坊的事，楊大人聽說了嗎？”

    他的語氣開始變得生硬起來。

    “非工部之事，於我無關！”

    殷雄冷笑起來，“與你無關？如意坊裏成片的磁石礦，與楊大人是否有關呢？”

    楊博涯臉色一變，不過馬上又恢複如常。

    “本官不知三少爺所言之事……”

    啪！

    殷雄拍案而起，“姓楊的，給你臉你不要，跟我到相府走一趟吧！”

    “去又如何？我不怕你！國相大人公正無私，他會給我公道！”

    楊博涯底氣相當的足。

    可是……

    當他看到大塊大塊的磁石時，兩條腿開始不受控製了。

    “楊大人，站直了！”

    楊博涯低頭不語。

    “楊大人，這些東西是怎麽出來的，您不需要交代一下嗎？”

    楊博涯終究還是沒挺住，兩腿一軟跪下了。

    “三少爺，您指條明路，我照做就是！”

    無論這些礦石來自哪裏，他都脫不了幹係，真要追究起來，他第一個掉腦袋。

    殷雄冷哼一聲，“明路早給你指過了，就看你走還是不走！”

    楊博涯：“……”

    工部的官倉位於城外東南的大山腳下，綿延數裏。

    說是倉庫，其實就是簡易倉房，裏麵堆放著各種大大小小的礦石。

    殷雄隨便轉了兩圈，並沒有找到他想要的鉛石，卻發現了不少整理出來的磁石礦。

    楊博涯陪著小心跟在身旁，發現沒有他想要的東西，總算鬆了一口氣。

    在走出倉房大門時，他的目光無意間落在角落裏一塊黑乎乎的物件上，問道，“那是什麽？”

    楊博涯回道，“壓倉石！”

    “抬過來我看看。”

    楊博涯叫過幾個壯漢，努力了好一會兒也沒能移動分毫。

    殷雄心頭一動，走到近前仔細觀察，不由得大喜道，“楊大人，你的壓倉石還有多少？”

    楊博涯一愣，“這是廢料，三少爺要它何用？”

    他要的就是“廢料”！

    當大大小小的“壓倉石”陸續搬進府裏之後，殷雄開始了製作鉛字的浩大工程。

    他手裏的鉛塊並不純，其中夾雜著很多其他雜質，清理起來非常麻煩。

    好在他要求也不高，隻要能磨平，刻出字來就可以，所以進展還算順利。

    他把代小樓叫過來，製作了一些小巧的工具，三天之後，第一批活字誕生了。

    每一個字都出自雲若惜之手，工工整整，大小幾乎完全一致，讓“見多識廣”的殷雄都驚歎不已。

    第四天，第一張樣稿出來了。

    周千樹興奮得手舞足蹈，拉著殷雄不停地說好。

    事實上也是如此，隻要排版完成，印刷就是非常簡單的事了。

    這期間殷破敗隻來過一次，還是陪著金聖人看書稿來的，其餘時間再沒露過麵。

    殷雄把古思遠拉到一旁問道，“老古，如果咱們搞個印刷廠出來，你說會不會賺很多錢？”

    古思遠眼睛一亮，不住地點頭……(www.101noveL.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