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 幻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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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星大陸分五靈境,有五大絕地,齊國所在北境。
朔雪城外的寒風山脈既是一大絕地。
絕地並非無人區,反而每天都有大量的武修團體及傭兵隊伍其最外圍活動,至於內部,他們是不敢越雷池一步,傳聞曾有合天境的武道大能踏入深處都再也沒有回來。
而比鄰寒風山脈的無盡雪域卻是一處奇地。
說奇,是因為它雖然與寒冬山脈為鄰,卻一點危險都沒有,其內部是一望無垠的雪原。
至於無盡雪域有多大?它的盡頭在何處?
天星萬年以來都沒有人能搞清楚。
久而久之,人們對這裏也就失去了興趣。
相比於寒風山脈外圍的絡繹不絕,人頭攢動,無盡雪域則顯得有些落寞孤寂。
天地遼闊,雪域中靠近朔雪城的那座孤峰就是雲微雨的家。
一個時辰後,雲微雨登上雪山頂,高聳的雪山山頂,有一片平整的雪地。
說來奇怪,原本呼嘯的風雪到了這裏竟是平靜了下來。
在山壁間有一座亭台,與兩座洞府。
雲微雨收斂起神情,朝著亭台走去。
在那裏,有一位白衣中年正安靜的坐在亭台之中撫琴,焚香爐中飄出嫋嫋白煙,隨風消逝漫天的細雪緩緩落下,仿佛融於這個畫麵,顯得格外的寧靜。
琴聲入耳,其中夾雜著淡淡的愁思與柔情。
雲微雨輕輕的走進亭台,他的目光落在中年身上,其容顏之英俊比之雲微雨也不逞多讓,更有著一股歲月洗禮過後的魅力。
雲微雨的腳步很輕,安靜的走向亭台,然而琴聲依舊緩緩的停下,並不顯得突兀,中年抬頭看了一眼雲微雨,視線轉向亭外的雪景,淡然道“半日光景可野夠了?知道回來了?”
“鳳叔。”雲微雨苦笑,欠身喊道。
自他重生在這個世界,見到的第一個人就是鳳叔。也是他將自己一手帶大。
憑借著多年閱讀小說培養出來的直覺,鳳叔必然是個強者,但具體有多強,雲微雨也沒問過。
“嗯,過來坐吧。”鳳長卿修長的手指滑過琴弦,清雅的旋律如漣漪般止不住的蕩開,雲微雨他便走到亭台中坐在鳳長卿的旁邊,不僅暗歎鳳叔的琴技造詣之高。
“浮生如夢,眾生皆縱。”
“成仙難,入凡塵,更難”
“雨兒,三日之後便是北靈學府來招新的日子了吧。”鳳長卿的聲音很平淡,如幽幽寒潭。
“是,鳳叔。”
“想去嗎?”
“啊?”雲微雨突然一怔,自他記事以來,便是住在這雪山之中,除了偶爾會下山去朔雪城,每日便與鳳叔相依為命,陪伴這漫天大雪。
雖然他以前並不是沒有動過心思,但話自鳳叔嘴中說出,雲微雨突然感到一陣迷茫。
思緒百轉千回。
短暫的沉默。唯有琴音嫋嫋。
“鳳叔,怎麽會突然這麽問?兩年前您不是讓我拒絕了北靈學府嗎”
“此一時彼一時。”鳳長卿又是道,“眼下你的體質已經不用再攝取臻冰了。”
臻冰,雲微雨聽到這詞後一陣頭皮發麻。
自兩年前開始,鳳叔就讓他停滯武道,每天都要拿著一塊紫色的寒冰分化成靈氣注入自己體內。
每一次攝取臻冰都能讓他凍得死去活來。
一聽說不用再攝取臻冰,雲微雨內心笑開了花,臉色卻是平靜穩如老狗。
無他,跟鳳叔學裝高手的風範罷了。
“那件東西是時候還給你了。”
“東西。”
雲微雨一愣,鳳叔說話總是讓他莫不著調。
鳳長卿右手抬起虛探,空間竟裂出一道虛無,這一幕讓雲微雨看的目瞪口呆。
臥槽!究竟要什麽等級的武道大能,才可以徒手破虛空?
虛空裂縫彌合,鳳長卿的手中也出現了一枚吊墜,吊墜通體琉璃色,純淨無暇,仿佛是這世界上最完美之物。
雲微雨接過鳳長卿遞來的吊墜,仔細觀察著。
“這是你母親留給你的。”
雲微雨猛地一滯,喃喃道“這是我的母親留給我的?”
在藍星的上一世他是個孤兒,從沒有過親人。而自重生到這個世界,鳳叔從來沒有和他提起過自己父母的事情。
他幾乎以為自己又是一個沒人要的孩子。從來沒有想過有朝一日,鳳叔會提起他的母親。
而且,還有物品留給自己。
“對,她拜托我將這枚玉墜交給你。這是屬於你的東西。”鳳長卿眼中流露出複雜之色,但仔細看,其中還有一絲溫柔。
“你不是不知道為什麽我要你每日攝入寒冰嗎?先將這枚玉墜認主吧。”
雲微雨注視著手中的琉璃吊墜,複雜的情緒在心中翻湧。
一股酸楚油然而生。
這一世他還有母親真好。
雲微雨點點頭,指甲劃過指腹,一滴血珠滴在玉墜上,又轉眼融入其中。
玉墜爆發出一道七彩光芒,飛入雲微雨眉心識海之中,緊接著猶如被萬千根針穿刺頭皮而過的強烈痛楚襲上腦海。
下一刻,一陣天旋地轉,好一會這雲微雨的意識才恢複過來,他慢慢睜開雙眼時已經來到了一處奇異的空間。
雲微雨一驚,一掌拍地起身迅速觀察起周圍。
此時,他正站在在一處浩渺的雲海之上,一座高入天際的石階呈現在眼前,透過雲海,依稀可見隱沒於其中的輝煌建築。
那是一座震撼人心的宮殿,如同神闕一般屹立在空中。
這裏絕不會是在萬裏雪域。
突然,雲微雨注意到了在台階之上站著一道虛影,雖然渺小,但此刻仿佛它就是這天地的主宰。
那道虛影同樣也在注視著下方渺小的少年。
雲微雨汗如雨下,承受著驚人的威壓,仿佛凝滯了一般,動也動不了,仿佛對方隻要一個意念就能讓自己飛灰湮滅。
可莫名的,他又覺得對方並不會傷害自己。
虛影抬起了手,一股窒息感襲上雲微雨腦海。
接近死亡的感覺前所未有的清晰。
這一刻,無比的漫長。
“哎。”
輕歎一聲,聲音仿佛如天籟之音,雲微雨感覺精神一陣,一切的煩惱好像都消散一空,身心陷入空靈,頭腦無比的清晰。
虛影轉身消失在台階之上。
雲微雨趴在台階上,他強忍著劇痛站了起來,跑向上方,想要追逐那道身影。
他從未見過她,但那種血脈之中的聯係,無法斬斷!
他不明白,為什麽母親想要殺掉自己
為什麽
他甚至連她的麵都沒見過
“母親!”
雲微雨跌跌撞撞的跑向上方,嘭的一下摔倒,手腳並用的向上爬,他不理解,為什麽她會這麽狠心拋棄自己,她現在又身處在哪裏,為什麽不回朔雪城來找自己。
頭破血流,鮮血順著他白皙的額頭滴下,雲微雨仿佛不曾感到身上的傷勢,繼續朝著那道虛影跑去。
但無論他怎麽跑,台階像是無限長,而那道虛影也永遠不能觸及。
嘭的一聲,一道無形的牆攔在了雲微雨身前。
雲微雨使勁全身力氣,煉體境九重的巔峰力量,光幕在千斤力量轟擊下居然毫無波瀾。
“母親,求求你了,看看我。”
雲微雨跪在台階上,瞬間紅了眼眶。
孤寂的台階上,雲微雨失魂落魄,像一隻在雨夜淋濕,卻找不到方向的貓兒。
“罷了。”
那道虛影背對著她,一拂手,一道藍光籠罩住雲微雨,轉眼之間他身上的傷竟消失不見。
於此同時,海量的信息湧入他的腦海。
“轟”刹那間,雲微雨隻覺魂魄震顫,直接將他震暈來,不省人事。
等他再次醒來之後,那道虛影已經消失不見,雲微雨已經冷靜了下來。他跪在台階上,對著天闕磕下三個頭,大聲喊道“母親,雨兒知道你能聽見。”
“無論你在哪裏,有朝一日,雨兒一定回來接母親回家!”
重重的磕頭之後,雲微雨的身影消失在原地。
宮闕間歸於寂靜。
再次睜開眼,眼前是鳳長卿的麵容,見雲微雨醒來,他心中鬆了一口氣,已經猜測到雲微雨遇見了什麽,他一手撫摸著雲微雨的頭,微微歎了口氣,顯然他也不好受。
“鳳叔”
“先去好好休息下吧,事情過後,我有事與你說。”
“好。”雲微雨眼角的淚痕還在,他點點頭,轉身步入洞府。
鳳長卿眺望著獨自走在風雪中的身影,蕭瑟,而有孤寂。
仿佛,一瞬之間長大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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