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九章 帝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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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三天時間彈指過。

    雲微雨在九耀這裏住了三天傷勢痊愈,而這九耀也沒對他透露什麽,隻是每日飲茶嗮太陽,交流交流落霞樓裏的那幾個花牌小娘子。

    這落霞樓是朔雪城裏男人都懂的那個地方,雲微雨和洛寧釗幾個狐朋狗友鬼混的時候自然去過,但僅僅是陶冶情操,真出格的事情他們幾個還真幹不出來。

    沒想到在此居然遇到了九耀這個侃侃而談的老前輩,不禁感歎人外有人天外有天。

    “老夫那一夜,哎不提了,我隻說一個數字,十九。”九耀傲然地抬起頭,眺望著遠處的翻湧雲海,頗有一股高處不勝寒之感。

    “前輩,硬氣。”雲微雨恭維。

    “誒,那裏。”

    “前輩,又高又硬。”

    第三日這天,雲微雨這兩個月的磨礪再加之後院的靈泉滋養使他順利突破了初始境二重,九耀把他叫到了前院,麵色一改之前的笑容,無比嚴肅的正色道:“小子,本座且問你,你有救回你母親的決心嗎?”

    雲微雨對九耀深深躬身,毫無猶豫的道“前輩,自我離開雪山之時就已經發過誓,此生若不能接回母親,雲某誓不罷休,無論前路有多坎坷我絕不退縮。”

    “好你且聽好了,待會本尊送你去一個地方稱之為地獄也不為過,你在那裏要經曆的可比這兩個月被疾風狼群追殺還要更甚百倍。但若是渡過了前方即是大好前程,得到的好處也是你想象不到的。

    “當然本尊尊重你的選擇,你也可以選擇不去而是就呆在本尊這,本座不妨直接告訴你,曾經欠你母親一次人情,作為回報我九耀可以親盡全力培養你,但要救回你母親是不可能了,不過百年之內將你培養成封皇強者保證你站在這天星大陸的武道巔峰名揚天下還是能做到的。兩條路就擺在你麵前,自己選吧。”

    封皇境!

    雲微雨瞳孔心神皆震動,但眼神隨之更加堅決。

    “前輩我意已決。”

    九耀認真地看著雲微雨好一會,才頷首肯定道“好,既然你意已決我便不再多說。但作為長輩,我還是要告誡你一聲,要成為強者的路鋪滿了荊棘,非常艱苦,甚至可以說痛苦,這次你能否活著回來我不知道,但你明白,若你的執念僅僅是救回你的母親,那就永遠救不回她,要想站在武道巔峰,就要讓那擋在你麵前的諸天神魔都煙消雲散!”

    雲微雨動容。“多謝前輩告誡。”

    “也是,既然是雲星兒的孩子,區區磨練又怎能讓你如此倒下,世界還很大,你要尋的人還很遙遠,唯有負重前行,跨山越海,去見所愛之人,去看未曾見過的風景,最後轟轟烈烈的死去,才不枉此生不是麽。少年的眼底應當永存熾熱及希望。”

    九耀站起身,不再猶豫,而是從戒指中取出一枚古樸的令牌,那令牌也不知是由什麽材質做成,上麵龍飛鳳舞地刻著一個天字。

    九耀將令拋向兩人上空,雙手探出衣袖,頓時有浩瀚磅礴的靈氣從四麵八方洶湧而來衝擊在那令牌之上,那令牌驀然爆發出光芒,數息間就化作了一團房屋大小的熠熠金光,將所有靈氣盡數吞沒。

    又是數息,那金光吞噬夠了足夠的靈氣,雲微雨隻聽自金光中傳來哢嚓一聲破裂聲,緊接著光團轟然裂開,在雲微雨震驚的目光當中,一座金色的門扉漸漸凝實,猶如通往神界的天門。

    “天星帝路,開!”九耀盯著那天門,低喝一聲。

    嗡!

    一座數十米高的金門成形立於蒼穹之上。不同於雲微雨的震驚,九耀眼露複雜之色。

    “天星大陸,帝路已開,入。”

    如同天神般的梵音回響在雲微雨耳邊,似是雷震嗡鳴不斷。

    蒼天之門出現,帝路開啟!

    有驚天光柱從門中射出,落在了雲微雨麵前形成一道托體的蓮台。

    “上去吧。小子切記,入了此門若心存幻想,婦人之仁隻會讓自己死無葬身之地。”九耀轉頭看向雲微雨,神色複雜難盡是以言喻的情緒。

    這帝路是強者的搖籃是弱者的地獄是天驕的競技場。浩瀚無垠蒼龍天八大上位神界,九大中位天界,還有如同繁星般的下位星界,各界算得上天才的少年少女齊聚將在帝路之中進行為期一年的殘酷殺戮,能活下來的十不存一!敗者,屍骨無存,淪為他人的墊腳石。勝者,封王稱皇,用他人的枯骨鋪就帝路!

    雲微雨點點頭,沒有猶豫,一步踏出,正欲進入;九耀語重心長的話語卻是傳入耳中。

    “給本尊活著回來。”

    雲微雨腳步一頓,他回過頭,對著九耀恭敬行禮,旋即踏入蓮台之上。

    他不是不懂感人之人,九耀在自己危難之時的出手,安排自己前往此門之後的機遇之地他都記在心中。

    人影升空,九耀背負雙手,注目凝視著那天門漸漸消散微微歎了口氣。

    “此番一走,便是九死一生,也不知道能不能活著回來。”

    “雲星兒,本尊這次究竟是還了你的人情還是欠的更深?”

    就在九耀轉身欲走之際,一道藍色的身影漸漸在他身旁凝實。

    “我還以為你不會出來了。”

    鳳長卿筆挺站立沒有說話,同樣凝視著那天門,良久才道“人不能一直活在溫室當中,雨兒的路,注定要充滿坎坷,曆經生死考驗。”

    “誰讓他的對手是那群高高在上的家夥呢。”九耀站在鳳長卿的身邊,同樣語氣凝重。

    “不過此番你開啟帝路,怕是要會引起他們的注意了。”

    “嗬,注意又何妨,本尊現在是光腳的不怕穿鞋的。就算是再打一次封天之戰本尊亦是不懼!。”

    無盡的靈氣在九耀周身澎湃洶湧,九耀如披靡天下的君王,忽然他臉色一白,豪氣衝天的氣勢也如潮水一般弱了下去。

    “你的傷勢萬年了,還是沒有好轉嗎?”

    “無妨,區區致命傷罷了。”

    見鳳長卿那俊逸的麵龐上表情哭笑不得,九耀不禁颯然,讓這冷冰冰的鳳凰變臉還是挺有成就感的,他內運功法,將傷勢鎮壓下露出一抹標誌性的玩世笑容。

    “開個玩笑罷了,那位的手筆怎麽可能是我說化解就能化解的,不過本尊偏偏命硬的很,那次沒死今後也不會死。倒是死罪可避活罪難逃,複發時一陣折磨是免不了了。”

    九耀說的很輕鬆就如同在說一件微不足道的小事,鳳長卿卻知道他究竟承受著怎樣的痛苦。

    可是他動了動唇,最終隻是歎息了一聲沒有說安慰的話。

    到他們這等修為與閱曆話語往往蒼白無力的可怕。

    “你這家夥,本尊都沒有發什麽牢騷,你又在那裏期期艾艾做什麽。”九耀笑罵了一句,心中卻是有一股暖意流過,他伸了個腰打了個響指撕開一道空間裂縫,瞥了一眼鳳長卿瀟灑的道“走了。”

    “去哪?”

    “當然是去尋歡作樂了,不然瞅著這十萬裏破山發黴?本尊可不像你,守著一塊冰都能過個萬年都能淡出個鳥來。

    哦也對了,你就是個咳咳,這話九耀也就在雲微雨麵前說說。

    鳳長卿聞言沉默,九耀與他擦肩背對而立。

    九耀一手搭上老友的肩,他深呼了一口氣,語氣一改不羈放蕩,低沉而真摯,“冰鳳,塵世有一句話,說的是人生苦短,及時行樂。我想你應該聽過。”

    “武道一界,又何嚐不是白駒過隙,歲月如梭,原是一眼為滄海,再是一眼歸滄田,唯有天道亙古不變。你我彈指即逝,當珍惜眼下,過去的人,再也無法見到了不是嗎?有酒就去喝,有喜歡做的事就去做,一生那麽短,再被自己拘謹幾下,就真的過去了。”

    那消瘦的肩輕微的顫動了一瞬,九耀不再多說,越過老友,正要步入空間裂縫。

    身後,忽然傳來一道聲音叫住了他。

    “九耀。”

    “怎麽,是想明白了?”

    鳳長卿搖了搖頭,“我隻是想問問你的想法,既然每個人都要死去,那活著的意義是什麽?”

    “我還以為是多麽深奧的問題,就這個啊?”出乎鳳卿塵的意外,九耀幾乎沒有怎麽思考便是笑著給出了他的答案。

    “本尊很開心,因為有酒可以喝,有月可以賞,有友可以會,有曲可以聽。若是這些都無法體會到了,那該多無趣。”

    空間裂縫漸漸閉合,九耀的氣息也消失在原地,唯有他的輕笑聲回響在鳳長卿耳畔,還是那般豁達:“鳳長卿啊鳳長卿,豁達一點嘛,如果你死了,就真的再也見不到喜歡的人了。無論是她的托付還是救贖的希望,都無從談起了不是嗎?”

    “帝影雙尊現,六聖如歸來。封天之戰遠遠未到完結之日。本尊可不相信,這僅僅隻是那老瘋子的一句胡話。”

    遠方的天際線漸漸染上一抹魚肚白,沁人的涼風輕拂過山嵐,崖壁間雲海翻湧,鳳長卿背負著雙手,靜靜矗立。

    良久,他笑了,身影也隨風消逝在原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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