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果大幕之中，毗荼，玉仙子，此刻也在經曆自己的洗心之路。
    見二者背後隱約出現了神通菩提，方塵便把重心轉移到婁靈陽身上。
    他現在已經徹底明白自己為何在考核之中，表現的如此怪異。
    便是連婁靈陽，都沉浸其中，忘記了自己的出身來曆。
    說到底，他就不是來考核的，隻是純粹來摘桃子的。
    頭七過去，出殯，入土。
    一係列環節都在帝星辰和方寒的幫助之下完成。
    老婁包子鋪的大門早已關上，沒了往日熱鬧的景象。
    倒是讓附近一些賣早點的鋪子，多了些許生意。
    “老婁，我兒子昨日忽然被一個混混打斷了雙腿。”
    帝星辰歎了口氣：
    “恐怕十五十六他們的決定是對的，我們該走了。”
    方寒臉色鐵青：“我孫女昨日被人剃光了頭，雖沒受皮肉之苦，卻嚇的一整晚都睡不著覺，這群家夥真是該死！”
    頓了頓，他低聲道：
    “老婁，我們是得走了，再不走，恐怕一家子都得交代在這。”
    婁靈陽輕輕點頭：
    “你們走吧，我不走。”
    “你難道還真的相信，當今那位太子會給你找到元凶？”
    帝星辰冷聲道：
    “那元凶，必然就是他兒子，早就傳聞他兒子品性十分不堪，這種事，發生的也不是一次兩次了。”
    “你們還有家眷，盡早離開。”
    婁靈陽淡淡道：“我已孤身一人，走與不走有何區別。
    且等等吧，我想看看他們會給我找來一個什麽樣的元凶。
    說好月餘內的，相信這位太子不會食言。”
    帝星辰和方寒才反應過來，老婁的確隻剩孤家寡人了。
    兩人心知勸不動對方，便留下一些散碎的銀子，歎了口氣，起身離去。
    時間一天天過去。
    當一個月時間到了以後，婁靈陽便拄著拐杖前往太子的潛邸。
    隻是還在路上，就被王捕頭他們帶人攔住。
    “老婁，你這是去哪？”
    王捕頭神情複雜道。
    “王捕頭，不是說好時間到了，就把元凶交給我麽？”
    婁靈陽道。
    “說是說這麽久，不過那邊還未有消息，你還是回去等吧。”
    王捕頭苦笑道：“等我這裏有了消息，我親自上門告知你。”
    “家裏也沒米了，那我去米鋪買點米。”
    婁靈陽沉默了幾息，便換了個方向，買了點小米回去。
    院子還是那座院子，可就是跟以前有點不一樣。
    一陣風吹過，一扇窗似乎年久失修，就這樣嘎吱一聲掉在了地上。
    婁靈陽駐足看著它，沉默了良久。
    往年他隻負責剁點肉餡，家裏的諸多事務，都是老婆子負責的。
    如今人一走，似乎很多東西莫名就這樣壞了。
    半晌，他取來工具，有點生疏的開始修理門窗。
    方塵一直在陰影裏站著，可以看見婁靈陽背後的那顆神通菩提，正在不斷的凝實。
    接下來的一段日子。
    婁靈陽一直在翻修小院。
    哪裏壞了，他就修哪裏。
    有時候一修就是一天，飯也不記得吃。
    真餓了，就煮點米飯，就點鹹菜便對付了一頓。
    春去秋來，轉眼間便過去一年時間。
    老婁包子鋪已經轉租出去。
    婁靈陽偶爾會拄著拐杖在附近曬太陽。
    偶爾有路過的鄰裏見了他，如今也不再當他是蛇蠍，仿佛婁秋蝶的事情已經過去，甚至從未發生過，熟絡的與婁靈陽打著交道。
    隻是離開的時候，總會有那麽一兩句閑言碎語飄過來。
    “害死他女兒的元凶還沒抓到？”
    “噓，聽說就是那位皇孫……”
    婁靈陽仿佛聽不見一般，依舊曬著太陽。
    時間一年年過去。
    期間忽然傳來大夏皇駕崩的消息。
    十五皇子，也就是當今太子，自然得以登基。
    他的兒子，也順理成章變成了如今的太子。
    那幾日，大夏大赦天下，許多要秋後問斬的犯人都得以特赦。
    隻是對於普通人而言，這和他們的幹係並不大。
    日子依舊是那麽過。
    轉眼，又是二十來年。
    老婁包子鋪早就被遺忘了。
    婁秋蝶的死，也不會再有人記著。
    隻有一直住在這裏，沒有搬走的一些老鄰居，才知道經常來街口曬太陽的獨眼瘸腿老頭的來曆。
    婁靈陽拄著拐杖，走了大概十幾米的路，就得停下來休息休息。
    他現在已經是古稀之年，身體大不如前，能夠拄拐行走，都已算是年輕時候身強力壯，打好了基礎。
    就這樣走走停停，婁靈陽正在緩慢接近東宮那邊。
    街邊一個麵攤上。
    一名看起來六十餘歲的老者正帶著一名孩童在吃陽春麵。
    “快點吃，你不吃完，就被乞兒吃了。”
    老者訓斥著不好好吃麵的孩童。
    遠處蹲著幾個乞丐，本來雙眼還放光，一聽此言，立馬悻悻離去。
    當婁靈陽從老者麵前緩慢挪過去的時候，老者先是一怔，然後細細沉思了一會兒，這才詫異道：
    “老婁還沒死呢？”
    “爺爺，老婁是誰啊？”
    孩童好奇問了一嘴。
    “吃你的麵去。”
    老者嗬斥了一聲，隨後便起身朝婁靈陽走去。
    他健步如飛，很快就來到婁靈陽麵前。
    “老婁，還記得我嗎？”
    老者好奇問道。
    婁靈陽僅剩的一隻眼睛十分渾濁，盯著對方看了半晌，才輕輕搖頭：
    “你是誰啊？”
    他的聲音蒼老的仿佛帶著一絲朽氣。
    “我啊，王捕頭，不過我不當捕頭好多年了。”
    王捕頭打量婁靈陽的神情，似乎想看看對方是真的忘記了還是假的忘記了。
    “王捕頭？”
    婁靈陽沉思良久，輕輕搖頭，便繼續前行。
    王捕頭沒有放棄，跟著婁靈陽說了一路，見婁靈陽似乎真的記不得他，又見自己孫兒不好好吃麵，蹲在地上逗弄螞蟻，便匆匆離去。
    不多時。
    婁靈陽來到東宮門前。
    他在這裏坐了沒一會兒，便看見一名麵相儒雅的中年人帶著幾個隨從從遠處而來。
    瞧見婁靈陽這副模樣，中年人臉上露出一抹惻隱之色，當即笑著上前：
    “老丈，怎麽一個人在這？餓肚子了？這有點銀兩……”
    噗嗤。
    婁靈陽從拐杖裏抽出一把利刃，徑直穿透了中年人的心口。
    前胸進，後背出。
    中年人的隨從大驚失色，不敢置信的看著這一幕。
    這老頭是誰！？
    為何要行刺當今太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