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塵足足沉默了好幾息，才忍不住道：
    “師尊，這般說來，我們從始至終怕的就是那位師祖，聖王殿那邊隻是……”
    雲鶴搖搖頭：“聖王殿這件事，也是當務之急，反而你師祖現如今都未必在三界之中，下次回來，也不知是何年何月。
    但他留下的一些手段，就足以讓我們費盡心思去化解。
    這聖王殿，便是他留在三界內的一顆釘子，我們為了拔除這顆釘子，已然付出太多代價。”
    “當今聖王殿殿主，就是師祖扶持起來的？”
    方塵沉吟道。
    “可以這麽說。”
    雲鶴輕輕頷首，“但那位未必知道。”
    “……”
    方塵神情逐漸變得凝重：
    “師尊，仙族變成如今這般模樣，是……”
    “算是我們搬起石頭砸了自己的腳。”
    “或者說，是我們被你那位師祖算計了。”
    雲鶴坦然道：
    “當初仙族遭遇大災，被荒族帝族連番攻伐，甚至有滅亡之凶險。
    後又被界外之地的某些存在算計，直接導致仙族根基受損，再也出不了帝境。
    長久以往下去，甚至連聖者都不會再出現。
    等待他們的，也隻有消亡的結局。”
    “因為這一點，當初仙族求上了巫族，希望巫族能夠施法改變仙族當前的境遇。”
    “你爹娘那會兒已然悄悄掌握了巫族的權柄，本來各方都是持反對意見，不希望巫族幹預，但他們為了弄清楚某些事，也算是利用仙族做了一場試驗。”
    “試驗的結果，就是你當下看見的這種景象。”
    “仙族的確重新活過來了，但與曾經的仙族又截然不同。”
    “他們不入輪回，死後自神通重生，卻因為少了輪回一關，導致他們的秉性越來越可怕。”
    “從那以後，仙族就推翻了與巫族的所有約定，並利用他們如今的優勢，在各族之中再次站穩腳跟，甚至占盡風頭。”
    “如果不是被他們此刻的秉性所拖累，三界早已被仙族徹底統一，我們能做的，也隻是像巫族一樣，退到三界之外，與此間撇清因果。”
    方塵默默的聽著，不斷消化今日得來的信息。
    他忽然問道：“師尊，撇清因果與仙族的那種手段存在某些聯係？”
    “嗯，巫族當初舉全族之力所施的法門，便與此有關，它存在某些限製。
    隻有與三界因果根深蒂固者，才能孕育出仙族。”
    雲鶴輕輕頷首：
    “龍域之地，與三界因果牽扯不大，所以聖王殿對那七位龍神的態度就截然不同。”
    “你所知道的其他九大族，要麽與三界因果牽扯太深，完全沒辦法退出三界，要麽就已經施法撇清因果，退到三界之外。”
    “荒族，帝族，如今都在三界之外？”
    方塵神色一動。
    “不錯，當年及時退出去的，基本底蘊沒有遭受太大的損失，不像混沌天的那些荒靈，他們上趕著入駐三界，又遇到這麽一件事，才釀成現在這般後果。”
    雲鶴輕輕頷首。
    “那我們人族……是否在試圖取代九大族？除巫族之外，其餘的九大族亦有我們人族的身影？”
    方塵想到了自己的內景荒域，想到了煌煌帝瞳，想到了武聖法相。
    連巫族，都已經悄無聲息被人族所掌控，隻是他們自己不知道。
    “徒兒，你隻要記住，我們不願打，但我們不打，就會被打死。”
    雲鶴目光如炬，深深注視著方塵：
    “我輩人族，隻想活著罷了。”
    “打不還手，罵不還口，那是西土佛界所標榜的善。”
    “可他們一路來到三界，這路上所殺生靈，怕是足夠填滿一座陰間。”
    “所以我們要打，不僅要打，還要狠狠打，打到天下太平，打到再也沒有存在可以威脅我們。”
    說到這，雲鶴笑了笑，“你知道這些就差不多了，至於你那位師祖，你也不用放在心上，這是我們大人之間的事，跟你這個小娃娃沒有什麽幹係。”
    “你如今要做的，就是在史龍之書裏盡量積蓄實力，它的存在，倒真是可以幫你騰出一些時間來。”
    “然後把史龍之書弄到手，這之後，你才有可能幫上我們一點忙。”
    “師尊，我明白了。”
    方塵緩緩點頭。
    “行，那我就先回去挖東西了。”
    雲鶴笑著擺擺手，“下次再見。”
    “師尊，你們挖的是什麽東西？”
    方塵連忙問道。
    他早已明白，雲鶴師尊他們挖的東西其實與秦火燧無關。
    “你師祖也輪回過幾次，我們打算挖挖看，能不能挖出他的老骨頭。”
    雲鶴似乎考慮了一下，這才開口道。
    師祖的老骨頭？
    挖的是這玩意？
    方塵心中微微一驚，那位強到這種地步了，為了對付他，還得挖他前世的骸骨？
    “那這件事與秦火燧有什麽關係，他……”
    方塵下意識問道。
    “你師祖姓秦。”
    雲鶴似笑非笑：“秦火燧還掌握了過去仙意。”
    言罷，他身形緩緩散去，化作一道青煙消失不見。
    “師祖姓秦，秦火燧的過去仙意……”
    方塵心念一動，目光落在因果大幕上。
    那處地界，看起來跟之前沒甚不同。
    甚至還有秦火燧派來的守衛盯著所有陽神。
    但這次，方塵看它的想法卻與之前截然不同。
    “或許這處地界，並不在五天，也不在當時那個時期……”
    念及此處，方塵看向趙吉祥：
    “吉祥，我記得你之前說過，輪回仙門施展過去仙意與未來仙意，都隻是出現在當時那個時期的原身之上，並不是真正的回到過去，或者去到未來。”
    趙吉祥點點頭：
    “是這樣。”
    “就沒有可能真的回到過去，且再帶上一群人一起回去？”
    “按理來說是沒有的，隻是我也不知曉這兩大仙意若是修煉到最後，會是何種景象。”
    趙吉祥沉吟道：
    “除此之外，也隻有史龍之書這種特殊的存在，能辦到此事。”
    “史龍之書……”
    方塵若有所思。
    “你來了？”
    端木緩步走進大殿。
    他身上看不出半點傷勢，甚至看不出之前有鬥法的痕跡。
    但其眼神深處，明顯存著幾分疲憊。
    “五天陰間的麻煩已經解決，對方不知為何忽然撤走了。”
    端木隨口道：“沒什麽事的話，你還是回史龍之書裏待著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