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初薇當初在縣裏那小繡坊是為了薛庭昭才特地關掉的，喬玉蘿一直把這事兒擱在心裏。

    現在人嫁過來了，雖說當初去的聘禮不少，但總有吃空的一天。

    將來薛家入了京，也不合適把白家給捎上。

    帶周氏入京的，隻能是她兒子白初寧。

    也就是說，在白初寧有出息之前，周氏都得留在鬆陽縣。

    然而現在白家的田租的租，賣的賣，自己能種就隻有離家近的幾塊菜地。

    喬玉蘿合計了幾天，找來白初薇商量，說要不讓她娘家挖個魚塘養魚算了。

    自己養殖出來的東西拿去賣不算“經商”，不用辦貿易憑證，更不用轉為商籍。

    白初薇聽取了婆婆的建議，隔天就回娘家跟周氏說了一通。

    周氏最近正發愁自己能做點兒什麽好好把兒子培養出來，聽到閨女的提議，又聽說是親家母提出來的，心裏瞬間踏實了，說養魚也行，她不會的可以現學。

    於是白家養魚的事兒就這麽定下了。

    喬玉蘿就喜歡這種思想開明的人，打算請幾個人去幫著挖魚塘。

    白初薇沒讓，說婆婆之前已經幫了她娘家太多，這些事兒，她自己也能辦妥。

    喬玉蘿知道，白初薇是怕兩個嫂嫂有意見，便沒攔著，撒手讓她自個兒去辦了。

    ——

    八月中秋過完，去省城參加鄉試的薛庭旭兄弟才一同歸來。

    天和書院的學生，一般考到鄉試就算小畢業了，如果鄉試能中，來年就得去京城參加春闈，算是一隻腳已經踏入仕途，以後不必重返書院。

    若是沒中，則繼續回書院學習。

    算準了他們今天回來，喬玉蘿讓羅春燕多做了幾個菜。

    然而飯桌上兩個兒子的臉色卻各不相同。

    薛庭遠低頭吃著菜，一臉坦然自若。

    薛庭旭則是有些坐立難安，筷子也沒見動，一看就是沒胃口。

    從兩個兒子回家到現在，喬玉蘿都沒問過一句鄉試考得怎麽樣。

    她自己也是經曆過高考摧殘的人，特別能理解考生剛出考場時最不喜歡被人問考試情況。

    “相公，怎麽了？”林秀蓉發現了薛庭旭的異樣。

    薛庭旭偷瞄了喬玉蘿一眼，本來想說什麽的，話到嘴邊又咽了回去，搖搖頭，“沒什麽。”

    話雖如此，可在座的都是聰明人，碗筷剛撂下就各自找借口出去了。

    林秀蓉給小圓兒喂奶。

    白初薇和羅春燕去收拾灶屋。

    薛庭義喊上薛庭遠，小元空喊上小芽兒，最後屋裏隻剩喬玉蘿和薛庭旭母子二人。

    喬玉蘿看了他一眼，“現在沒人了，有什麽話就直說吧。”

    薛庭旭忍了又忍，最終還是沒忍住雙膝一屈給喬玉蘿跪下了。

    喬玉蘿讓他嚇一跳，急忙伸手去扶，“你這是幹啥？”

    薛庭旭抬起頭，眼圈有些紅，“娘，我這次……沒考好。”

    他是頭一次進鄉試考場，從搜身環節就開始緊張，好不容易等平複下來，考卷一發，他腦子裏一下子就空白了，什麽都想不起來。

    越想不起來他越緊張，越緊張就越寫不出來，到最後隻簡單寫了幾個小題，基本上交的白卷。

    出考場的時候三郎問過他，他什麽也沒說，一直憋到家裏。

    然而讓他沒想到的是，娘竟然什麽都沒問。

    這更讓薛庭旭生出了愧疚感。

    喬玉蘿的反應格外淡定，“如果你對科舉還抱有希望，那今年考不上就再讀三年，三年後繼續考，畢竟科舉不是吃飯那麽簡單，如果隨隨便便就能考上，每年也不會有那麽多落榜生。

    如果你覺得沒意思了，不想讀書了，也可以找找別的出路。”

    這話何其的開明與善解人意。

    薛庭旭聽得直落淚。(www.101noveL.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