水怪的新娘_第38章 河遁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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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陸晨聽他叔叔陸紅旗講過,他叔叔那七條燕尾借風魚是從市場上買的。

    賣魚的是個老頭,那老頭隻有一隻眼,是獨眼龍。

    這種特征極不常見,一個城市中,以賣金魚為業的獨眼龍絕不會有兩個,那麽這老頭應該就是陸紅旗所說的賣金魚老者。

    陸晨停住腳步後,轉向了賣金魚的攤位。他蹲下身去,看著地上瓶瓶罐罐裏的金魚。抬眼近距離觀察那老頭,老頭六十開外年紀,臉如刀削斧剁一般,耷拉著嘴角,叼著煙卷,一臉凶相,左眼上蒙著黑色眼罩,臉上還有兩道很深的刀疤,穿著黑色棉襖,大冬天敞著懷,和解放前的山匪一樣。

    可能因為長相過於凶狠,老頭攤前人不多,生意冷清,見陸晨過來看魚,他也並沒急於招攬生意,而是先打開了自己的保溫杯,抿了一口人參枸杞水,才開腔說:是給孩子買,還是家裏魚缸裏養?

    陸晨笑笑:我沒有孩子,還沒結婚呢,也沒有魚缸,租房子住,就是看著好玩。

    獨眼龍擰上保溫杯蓋說:不買你看什麽?到別地方轉悠轉悠吧。

    陸晨沒見過這樣做生意的,極不友好,陸晨並沒有走,老頭也再沒說話,而是拿起一本書自己看了起來,陸晨看那本書時,書名《海錯百一錄》。

    這是本古書,豢龍遺冊多次引用這本書裏的內容,這書是記錄海物的。陸晨更加認定獨眼龍不是平常人,一定是暗三門中人物。

    陸晨沒話找話說:大爺,我買可以,但你得給我介紹介紹呀。

    那老頭放下書,有些不耐煩,可自己做的就是這生意,有人來問,就得講解,於是指著魚缸說:這幾尾,叫金袍玉帶,這幾尾叫白馬金鞍,這個叫判官脫靴,這個叫麒麟斑,那個叫雪裏拖槍……

    獨眼龍所說的金魚名字,都是古名,現在的金魚沒有叫這些名字的了,陸晨已經斷定,這獨眼龍就是賣燕尾借風魚的高人了,隻是這高人貌似不是什麽好人,右眼所露的凶光說明了一切。

    就在陸晨假裝看魚的時候,花簾月、郝瘸子和二傻子找了過來,花簾月說:當你走丟了呢,原來在這看……

    花簾月本想說原來在這看魚,魚字還沒出口,花簾月就意識到了問題,這不是燕尾借風魚的賣家嗎?陸叔叔親口描述的,不是眼前這人是誰?

    花簾月意識到這一點後,看向陸晨,兩人眼神一對光,彼此都明白了。

    花簾月也蹲下身去看魚,獨眼龍雖是個老頭,但見到花簾月,還是眼前一亮,又給花簾月介紹了一番。

    花簾月拿起旁邊的撈魚的小網兜,拿起一個空魚缸,倒了些水,對獨眼龍說:我買幾條魚。

    獨眼龍道:買吧買吧。

    郝瘸子在旁邊閑言碎語道:走吧,看什麽小金魚,趕緊去喝碗羊雜湯吧,買這些東西幹嘛,不當吃不當穿的,我看你倆就是,吃醃菜就鹽粒子——閑的!

    陸晨和花簾月都不理他。獨眼龍也無動於衷,換作真正的買賣人,一定會給郝瘸子幾句不鹹不淡的話,但獨眼龍並在乎買賣開不開張。

    花簾月撈了四條小金魚,放在單獨的浴缸裏,問獨眼龍多少錢,獨眼龍伸出一巴掌說:五十!

    一般不知名的小金魚也就幾塊錢一條,四條不過十幾塊錢,獨眼龍明顯獅子大張口。

    花簾月並不在意,準備付錢,獨眼龍並沒有二維碼收款,花簾月從錢包裏掏出張一百的紙幣,遞給獨眼龍,獨眼龍接錢過手,此時花簾月邁過攤位,貼在獨眼龍身邊,又指著獨眼龍腳下的魚缸問:這是什麽魚,挺好看的。

    獨眼龍給她講解一番,這才找了錢。花簾月接過找的錢,邁回攤位外麵,衝著陸晨眨了下眼。

    陸晨這才說:大爺,我聽說過一種魚,不知你這裏有沒有?

    獨眼龍漫不經心的問:什麽魚?

    “燕尾借風魚!”

    獨眼龍正往錢包裏裝花簾月剛才給他的一百塊錢,一聽燕尾借風魚,嚇了一跳,一下抬起頭來,用一隻眼死死的盯著陸晨:你剛才說什麽?

    陸晨重複道:燕尾借風魚!

    在陸晨的預想中,獨眼龍聽清楚了燕尾借風魚,應該很驚訝,因為那七尾魚是他賣出去的,他第一句話應該問:你是誰?

    結果獨眼龍一言不發,伸手掏向自己外套的內兜,一摸內兜,更加驚訝,因為內兜空空如也,什麽都沒有。

    這時花簾月從自己羽絨服袖子裏滑出一件東西,是一個青綠色的細竹筒,隻比大拇指粗一點,有二十多公分長,竹筒的兩端鑲有銅活兒,顯得十分精致,竹筒表麵已包了青綠色的漿,很有些年頭了。

    花簾月將竹筒在手中一晃說:你摸什麽,是不是在找這個?我不要你這件東西,隻是怕這件東西能傷人,你給我們說說燕尾借風魚是誰培育的,我就還給你。

    獨眼龍右眼一眯,湧上來一股狠勁兒,對花簾月惡狠狠說道:給我!

    話音未落,要站起身去搶,花簾月手指翻飛,竹筒瞬間不見了,滑進了花簾月的袖筒裏,快的根本看不清。

    獨眼龍這才知道自己碰上暗三門中的老榮了,搶肯定搶不回來,獨眼龍道:吃那一片的?報個腕兒!

    陸晨道:你先回答我們問題,你是不是賣出過七條燕尾借風魚,那魚是誰培育的?

    獨眼龍沒有回答,而是抱起地攤上一個魚缸就跑。陸晨等人趕緊追去。

    集上人很多,獨眼龍根本跑不快,與其說是跑,不如說是疾走。

    陸晨緊隨其後,可以一下子抓住他,但陸晨擔心獨眼龍做出不友好的舉動,大庭廣眾下,不敢用蟾骨弓打架的。隻在後麵問他:你的攤子還沒收拾,那些東西你不要了?你這是去哪?聊個天至於反應這麽大嗎?

    獨眼龍隻顧走,並不說話。

    陸晨就不再問了,緊緊跟著獨眼龍,這時陸晨心中琢磨,也許獨眼龍這是要引著我們去個僻靜的地方,方便說話。

    陸晨清楚的看見,他所抱的魚缸裏,根本沒有魚,隻有一魚缸水,那水看起來和普通的水沒有區別。

    獨眼龍徑自穿過集市,穿過劉家莊的一條胡同,劉家莊北麵就是清涼河,清涼河往東流入臨水市。

    獨眼龍直奔清涼河而去。

    年底正是清涼河的枯水期,清涼河幾近斷流,河麵隻有十幾米寬,露出了大麵積的河床。

    獨眼龍下到了河床上。

    陸晨等四人緊隨其後,獨眼龍在河床上站定,不再走了,陸晨站在他身後說:行了,大爺,你別再跑了,大家都是暗三門裏人,有什麽話直說吧,這地方夠偏僻了吧。

    陸晨一邊說著,一邊打量著河床,往西一望,好幾裏地沒有人,往東一望,除了能見臨水市的櫛比樓宇,也是不見一人。

    獨眼龍仍不說話,而是將魚缸裏的水都澆在腳下河床上。然後跳起來往河床上一撲。奇怪的一幕發生了,河床上被獨眼龍澆過水的泥,瞬間變得像稀粥一樣,獨眼龍撲下的瞬間,被稀泥吞沒,他鑽進泥裏不見了!

    陸晨、花簾月、郝瘸子三人都是正兒八經有師承的暗三門人,見了此狀,猶驚訝不已。

    原來這獨眼龍抱著魚缸迅速逃離,不是為了引眾人到偏僻的地方說話,而是到清涼河的河床上鑽泥逃走。

    陸晨急忙在獨眼龍鑽泥的地方試探了一腳,泥已經變硬了,和周圍河床上的泥無二致。

    郝瘸子道:這是什麽法?這麽厲害?

    花簾月說:我們小綹門裏有化牆藥,這大爺剛才端的魚缸,裏麵應該盛著化地水,往地上一澆,地就變成稀泥,他就能鑽進去逃跑,然後風一吹,稀泥就變硬了,再過來人,就鑽不進去了。

    陸晨一拍自己額頭:花簾月你這麽一說提醒我了,我想起來,天下遁術有五,咱們兩家的水遁術算其一,鳳陽府江湖彩字門裏還有衣遁之術,人走在路上,忽然就剩一堆衣服,這叫衣遁法;使黑風的大先生,還有煙遁之術,一陣黑煙,人就沒了。你們門中還有路移形換影,你不說你師叔會那個嗎?雖然沒有遁字,卻是最純的遁術,不過這移形換影,人練練就瘋了。獨眼龍剛才鑽泥也是一套遁術,叫河遁,我家豢龍遺冊上記載過,不過河遁術的海底,我們不會,隻是提了一提,他在河底留有暗道,順著河底走,鑽泥是開河門,他鑽進去後,河床上泥見風就硬,追的人別想進去。不過豢龍遺冊沒說會河遁術的是哪一門的。

    花簾月補充說:對,你說的對,移形換影我也知道怎麽練,但不能練,能練邪了,人會瘋掉。

    郝瘸子歎道:暗三門真有高人呐。花簾月你不是順人家一根竹筒嗎?拿出來瞧瞧。

    花簾月一伸手,那竹筒便從花簾月袖口裏出來,滑到掌中,她解釋說:我一到金魚攤前,陸晨就和我對眼神,我知道獨眼大爺是暗三門裏人,賣過七條燕尾借風魚,這是聽陸晨叔叔說的。又見他一臉凶相,怕言語盤問起來,會起衝突,就借著買魚的當口,摸了摸他的底,身上就這根竹筒不一般,我先順過來,若是這大爺沒有什麽危險性,就再還給他,現在沒法還了,你們別誤會啊,不是想順他東西。

    郝瘸子從花簾月手中接過竹筒來,想瞧一瞧,不小心手滑,竹筒沒接住,掉落河床上,正巧河床上躺著一塊石頭,竹筒頂部的銅活磕在石頭上,哢嚓一聲,銅活彈開,竹筒前端的口開了。

    郝瘸子彎腰去撿,從竹筒前端口裏掉出一個細長的物體,大家定睛一看,倒吸一口涼氣,原來是條小蛇,不過這這條小蛇隻有前半段,身體被刀斬斷了,斬斷的傷口處,被接了一個小藥瓶。

    驚異之處在於,這條小蛇竟還活著,拖著身後的小藥瓶在河床上蜿蜒。(www.101noveL.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