陸晨見鮫人還挺坦誠，就不說話，靜靜的聽鮫人道來。

    那鮫人雙手交叉在胸前，略低著頭，用眼睛斜視花簾月，一副極其鄙夷的眼神，漫不經心的說：嫩們在陸地上，我奈何不了，一下到海裏，我能通過海水，感受到你們的氣息，單獨一個人入海，也許我還不知道，嫩們三個人，我能不知道嗎？

    其實鮫人是在嚇唬陸晨，讓陸晨覺得他神乎其神，實際上，鮫人沒有通過海水感知人氣息的能力，但他能感覺到很遠處的船隻，那些郵輪大船就不用說了，一出港他就能知道，因為那些螺旋槳的聲音實在太大了，海豚和鯨類等哺乳動物也能感知到這些。

    不過，鮫人感知海洋聲波的係統更為敏感，當蕭童帆船的底鰭劃過海水，鮫人在不遠處的海底就已經感知到了。不過這種聲波感知有距離限製，太遠的話，無論如何也覺察不到。

    鮫人用蝦山擱淺陸晨帆船，有很大的偶然因素，他原本隻是路過這片海域，忽然感知到不遠的地方，有鰭劃過水麵，他以為是大獵物，便過來看一看，沒想到看見一隻帆船，鮫人雖然生活在海中，但有些也在陸上定居，混跡於芸芸眾生之中，常人不能辨識，他們有和人一樣的三觀。

    他一看這艘帆船就知道價值不菲，說了句我屮挺值錢，就遊過來查看，不看不要緊，一看之下，在海水中就認出了陸晨，正所謂冤家路窄。

    在海中他手段很廣，白天不便行事，就先趕了一頭巨大的海鰍來，海鰍之於鮫人來說，就像陸地上牛之於農夫，是人就會豢養牲畜，隻不過鮫人豢養的牲畜大了一些而已。

    海鰍在陸晨航線上聚起蝦山，讓帆船擱淺，鮫人的意思是先控製住陸晨，不讓他繼續往前走，等到日頭落了，才出來行事。

    鮫人給陸晨的解釋很拙劣，陸晨似信非信，感覺鮫人在撒謊，不過是在現實基礎上誇張，他感知人的氣息是假，恰巧路過這裏可能是真，陸晨懶得糾結了，也許隻是因為運氣不好，出門遇上仇人。

    陸晨道：你用聚起蝦山讓我們的船擱淺，到底想做什麽？

    鮫人說：拜裝傻充愣，當然是是要你的命。

    陸晨拍了拍腰間掛著的蟾骨弓，對他說：想要我的命，好啊，來吧，看看誰能要了誰的命。

    鮫人並沒有生氣，也沒有使起一道水柱砸向帆船，而是邪魅一笑。

    陸晨彎腰把甲板上的煮海藥包拿在手中，關鍵時刻還是煮海好使，那鮫人仿佛認識煮海藥包，見陸晨拿東西，忽然唱起歌來。

    陸晨心裏清楚，這是鮫歌，這個意識在腦中一閃而過，一切都晚了，陸晨光想著鮫人會使水，他要是敢用水衝擊大家，陸晨就把這片海域點燃，忘了鮫人還會唱迷歌。

    那歌聲縹緲，詞調詭異，陸晨全然沒了意識，兩眼發直，呆呆的往船舷旁邊走，走不兩步就被船上的扶手欄杆絆倒，一頭紮進海中，好在自從海底聚起蝦山，陸晨穿著救生衣，浮力很大，紮進海中後，不一會就浮了上來，頭上身上有海蝦在亂蹦。

    陸晨兩眼呆滯，伸開雙臂，向鮫人遊去。

    花簾月聽到歌聲後，也目光呆滯，從甲板上往海裏走，噗通一聲跌進海中，身上也穿著救生衣，雙目無神，隻顧朝鮫人遊去。

    郝瘸子和二傻子更是如此，兩人聽見歌聲後，嘴歪眼斜，還流著哈喇子，一頭栽進海中，往鮫人方向遊去。

    隻有秋飛白聽見歌聲後，沒有立即出現反應，見眾人都栽入海中，大叫道：你們怎麽這是？瘋了？

    話音剛落，就感覺頭暈，明知是聽了鮫人唱歌所致，卻絲毫沒有辦法。眼睛瞬間直了，迷迷瞪瞪也栽入海中，朝著鮫人遊去。

    鮫人見眾人都落入海中，向他遊來，就使了個水法，身體在海中嗖嗖往後遊去，後背推出一個大浪頭，一人多高，往後遊出二三十米停住，不過口中歌聲不斷，引著落水的眾人向他遊來。

    鮫人在自己麵前，使了個攪海翻沙的活，讓自己麵前幾米處卷起一個直徑數米的大漩渦。原來鮫人用鮫歌迷人，是要他們自投到這漩渦裏，卷入海底，葬身魚腹。

    剛才之所以後退，是因為離帆船太近，海底是蝦山，使出攪海翻砂，會把大量的蝦卷入漩渦，鮫人也不想海蝦大量死亡，那是海鰍的糧食，一旦虧短，海鰍就有疾病之危，屆時還得采取海中藥餌，醫治海鰍，不是易事。

    所以鮫人又後退幾十米，實是保海蝦不死之舉，這漩渦強勁非常，直通海底，眾人遊過來，定死於此。

    鮫歌迷人，無人能抗拒，陸晨疏忽於此，釀成大禍，秋飛白最後一個被迷，是因為秋飛白有過移心經曆，她曾經把自己意識栽進元苞泥中，故而能抵禦鮫歌一時，但時間也不能長久。

    好在眾人都迷迷瞪瞪，劃水也不似正常人那樣有效率，在海中行進非常緩慢，拖延了死亡的時間。

    五個人沒人能醒，都在無知無覺得狀態，死都不知道怎麽死的，而且春海冰冷，一下水大家就已凍得不行。

    鮫人唱著鮫歌，看著五人迷瞪的樣子，心中暗喜，琢磨道：在海中，別說是你們五個銀，就是五十個銀，也不夠我塞牙縫的，上次在海裏，被那丫頭一道水牆絕了水道，大意失荊州才輸給他們，被人訛了一枚聚魚珠，顏麵掃盡，今天終於翻盤了，揚眉吐氣，弄死那個叫花簾月的，我還能去找肖雲凱要錢，當初雇我殺人，可沒約定期限，我又去別墅找過她，隻是別墅裏沒有人，踏破鐵鞋無覓處，得來全不費功夫。

    鮫人洋洋得意，陸晨等人確實已經沒有了翻盤的機會。

    被蝦山頂出海麵的帆船，正在慢慢落下，海中的海鰍，匆匆吃了兩口蝦山，海麵上有巨浪翻騰，蝦山正在消失，海蝦們的任務已經完成。

    可就在秋飛白越遊越遠的時候，帆船上還有雙魚眼盯著她，那是元苞泥，它還在帆船上，見主人越遊越遠，而且朝著湍急的漩渦，元苞泥噗通一聲掉落水中。

    掉在水中的元苞泥，並不是蛞蝓狀，而是變成了瓢形。(www.101noveL.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