分水獨眼獸_第358章 鱗介之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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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陸晨見黑鱗人從水裏往岸上遊,心想:不能幹等著你上岸呀,在遠處也得給你來一下,剛才發現頭頂有烏雲的時候,陸晨就想給黑鱗人扯上一弓,但想著躲開那雲,就沒來得及,現在正好得空。

    黑鱗人遊不兩步,陸晨已經包冰珠在蟾骨弓裏,暗道:你用怪雨捉弄我們,我也用冰惡心你一下,你遊在水裏,肯定會怕冰珠的。

    念頭在腦海中閃過,陸晨對準了前拳撒後手,嗖的一聲射向黑鱗人身前的水麵,水麵立即凍住,螃蟹溝本就不是很寬,陸晨的冰珠讓那冰布滿了南北兩岸,很大一塊。

    黑鱗人被凍在厚冰中間,他肚臍眼以上的身體露在水麵外,其餘部分都在水麵以下,被凍得結結實實,因為黑鱗人渾身上下都有水汽,此時都結成了冰霜,原本黑漆漆的鱗甲,現在雪白一片。

    特別是眉毛頭發,霜雪花白,像極了被凍死在野外的餓殍。斜陽西沉,冰麵上反射著天邊的雲霞,四圍的蘆葦蕩非常茂盛,葉子湛清碧綠,在這初夏的黃昏裏,冰霞相映,讓人瞬間有錯亂之感,不知今夕何夕。

    陸晨自言道:吹噓的那麽厲害,我當你手段多高呢,這不就被凍住了?

    陸晨還怕他被凍死,畢竟這東西看起來很像人,凍死了沒藥醫,八成還會攤上官司,最好給他解凍,讓他知道自己手段就行了,沒必要趕盡殺絕,他隻不過用很滑的泥漿困住了花簾月和郝瘸子,又沒有什麽深仇大恨。

    陸晨剛摸出火珠來,準備給他解凍,誰知冰麵上忽然泛起紅光,和剛才映襯的晚霞大為不同,這是一種煤爐紅,像是燒紅的大鐵塊一樣。

    這陣紅光泛起的一瞬間,忽然一聲響,咕嘟嘟咕嘟嘟,整個水麵熱氣騰騰,宛如仙境,都沸騰了,黑鱗人周邊十餘米的水麵上,水汽沒有那麽多,陸晨看到水麵上浮起大量的蝦蟹。

    這些蝦蟹渾身通紅,都被水煮熟了,在黑鱗人周圍沒有魚,因為魚都怕他,早就往海裏跑了,但是蝦蟹對他沒有感覺,並沒有逃跑,故而水中留存有大量蝦蟹。

    大抵同性相斥,黑鱗人周身覆蓋有鱗片,那麽就隻有身長鱗片的東西怕他了,那些身上沒有鱗片的東西,便感覺不到他的到來。

    陸晨火珠已經包在蟾骨弓的眼皮兜裏,見水麵上開了鍋一樣,熱氣騰騰,依稀能見水蒸氣中有個黑漆漆的身形,正往岸上遊來,陸晨二話不說,拉開蟾骨弓,照諄這個黑影嗖的就是一彈。

    隻聽鐺的一聲脆響,火珠正中黑鱗人的前胸,原來黑鱗人這一身黑鱗十分堅硬,火珠射去的時候,硬碰硬,被反彈到不知何方。

    隻見白皚皚的水蒸氣中,呼啦燒起一團蟾火,火光紅中帶青。

    陸晨心裏有些愧疚,既然他身上著了蟾火,不被燒死火是不滅的,燒死他不是本意,但架打到這裏,沒辦法的事。

    如果他大喊大叫,被燒的非常痛苦,陸晨會用冰珠去撲那蟾火,但如果他不聲不響,陸晨並不敢熄滅蟾火,怕這黑鱗人還有後手。

    那團蟾火竟像沒事人一樣,依舊朝著岸邊遊來,好像身上沒著火一樣。

    陸晨不自覺的往後退著步子。

    黑鱗人終於踏上了岸,走出了白皚皚的水蒸氣,他剛離開水麵,螃蟹溝中沸騰的水立馬不翻滾了,水蒸氣也漸漸消散。

    黑鱗人渾身燒著蟾火,像一根人形的木柴,火苗子在他頭頂上又躥出一人多高,烈焰騰騰,和電影裏的惡靈騎士差不多。

    黑鱗人看看自己的手腳,又看看自己的頭頂,裂開嘴笑了,笑的時候整個臉部的黑鱗都立了起來,又在火中,著實猙獰,他笑道:這玩意兒有意思,太有意思了,你這玩意兒叫什麽?回頭我也淘換一個去,這點上火出去嚇唬人多好玩?好玩!

    陸晨滿頭大汗,而且全是冷汗,被眼前這個火人嚇住了,經曆過大小戰鬥好多次,沒遇上過這種勁敵,你打人家,人家不動,任你打,點著了他,他隻道是好玩。

    黑鱗人又道:唉,我說你別傻站著了,還有一下,我說過要讓你打三下的,快點。哦對了,你有手機嗎?你用手機給我拍一張照片,到時候傳給我,我估計我現在這個樣子非常帥。

    陸晨沒有手機,就算有也沒有閑心給他拍照,想起還可以打他一下,陸晨想到了妖鐵刀,這妖鐵刀和花簾月搖山動是一對兒,雖然有異用,但現在完全不濟事,妖鐵刀隻能致幻,黑鱗人全身鱗甲,估計連紮都紮不進去。

    就算能紮進去,也不一定能起作用,因為黑鱗人冰火雙珠都能輕鬆化解。

    退一萬步就算妖鐵刀能起作用,黑鱗人周身蟾火,也近不得身,陸晨也會被蟾火燒著,雖然自己能滅火,但需要時間,動作再快,也當不得蟾火的奇熱,燒傷在所難免。

    隻能用魚骨叉了,魚骨叉左邊尖上連接著鰩矛,用鰩矛刺他一下,看看他會不會成為幹屍,如果成為幹屍,自己就殺人了,但如果不試一試,三個人會受製於他。

    而且魚骨叉有柄,刺的時候,不至於讓蟾火燒身。

    想到這裏,陸晨從背包裏抽出魚骨叉,把套在鰩矛上的皮套輕輕的摘了,這個動作必須得慢,因為鰩矛非常危險。

    陸晨摘掉鰩矛套後,雙手持定,大踏步走上前去,掄起鰩矛向黑鱗人刺去。陸晨知道黑鱗人周身的鱗甲很硬,刺在鱗甲上,隻會杠出火星子,陸晨得找個相對薄弱的地方。

    就在往前衝的時候,陸晨見黑鱗人全身都是平滑的鱗片,連個凹凸不平的地方都沒有,隻有他小腹上有個肚臍眼兒,陸晨瞅準這個肚臍眼兒,用盡平生氣力,向黑鱗人刺去。

    隻聽砰的一聲悶響,陸晨把黑鱗人刺了一個趔趄,摔倒在了旁邊的蘆葦叢中,鰩矛插了進去,由於衝勁太猛,魚骨叉的杆從陸晨這脫手而出,沒有攥住,一同滾進了亂草裏。

    陸晨雖然是個普通人,但由於經常服用自來露,筋強骨健,身體差不多維持在人類體能的極限,所以極有力量,爆發力不是一般的強,暗三門裏的海東青畢文東,因為常用邪藥,也泡的筋強骨健,拋卻暗三門裏的手段不說,單純論拳腳,畢文東絕對是暗三門金字塔的頂尖,陸晨都能憑拳腳將他打服,可見自來露的養生力量。

    陸晨這一衝刺,不亞於一頭牛的衝擊。

    亂草呼的一下都燒起了蟾火,海邊風大,一陣風吹過,蟾火呼啦啦的燒去,逐漸燒大了。

    黑鱗人仰麵躺在火中,肚子上直挺挺的插著魚骨叉,鰩矛尖刺入他肚臍眼一寸多深。

    按照陸晨以前的經驗,這種情況,黑鱗人早就成幹屍了,可他沒有,身形依舊很圓潤。

    火嗶嗶叭叭的燒著,陸晨在旁邊靜靜的觀察,此時他已知道黑鱗人不是一般厲害,恐怕他還沒死。

    果不其然,黑鱗人在烈火中說道:是鰩矛?!有點意思,小子,我實話告訴你,太陽底下能把打到的人不多,你算一個。

    緊接著黑鱗人一個鯉魚打挺站了起來,惡狠狠的看著陸晨。

    陸晨十分緊張,心道:這不可能,鰩矛明明紮進去了,怎麽他身上水分仍在?於是問道:你……你為什麽沒變成幹屍?

    黑鱗人道:為什麽沒變幹屍?龍尾鰩要是見了我,能下的跳出水麵從旱地上逃走你信嗎?龍尾鰩這種東西,連我家浴缸裏的觀賞小魚兒也能拿它當點心,我是鱗介之主,所有帶鱗的東西都得怕我,也都服我管,鱗介身上的東西沒有一件是能傷我的。你用這東西刺我,就像幼兒園的小朋友那這勺子來刺殺一個特種兵。

    陸晨恍然大悟,原來這黑鱗人是鱗介之主,他天性能降天下水物,有鱗的東西奈何不得他,龍尾鰩的尾巴自然也不濟事。

    陸晨心中一陣慌亂,這可怎麽辦?

    就在這當口,黑鱗人說道:不過,還真疼。

    說話間,黑鱗人手攥著魚骨叉的柄,兩臂一較勁,噗的一聲,把鰩矛從肚臍眼裏拔了出來,鰩矛尖上帶著一寸長的血跡,經過蟾火一燒,瞬間發黑了,一股濃烈的腥臭味順著風吹向陸晨。

    黑鱗人大驚,叫道:血!你竟然把我刺出了血,普天之下,能把我打出血的人,到目前為止,隻有三個人,你是第三個,也是最後一個。我是很有原則的,見血必殺,不論什麽理由。

    陸晨知道,他說的見血必殺,是見到自己的血必殺對方。

    花簾月雖然躺在泥漿裏不能動,但陸晨和黑鱗人打鬥的場麵,她全都看在了眼裏,心中驚駭萬分,別的且先不說,陸晨的鰩矛,可謂是暗三門裏上三流的大殺器,黑鱗人由著陸晨打,竟沒被殺死,恐怖已極。

    花簾月立即明白過來,和黑鱗人打架是徒勞的,以卵擊石,隻會自取滅亡,暗三門裏怎麽會有黑鱗人這樣的存在,簡直不可思議。

    花簾月見燒著一團蟾火的黑鱗人向陸晨逼近,躺在泥漿裏說道:我說這位鱗先生,你先別動怒,有話好好說,你別難為我的朋友,否則,我不會給你賣力的。

    黑鱗人回頭看了眼花簾月說:我殺了你的朋友,你也會給我賣力的,如果不賣力,我打到你賣力,一開始我對你們很客氣,和你們好言商量,你們竟敢把我打出血。

    陸晨道:是你讓我打你三下的。

    黑鱗人道:我不管,現在我要執行我的原則。

    花簾月躺在地上說道:你就算打死我,我也不從。

    黑鱗人說:我簡單給你說一個水下的刑罰,叫魚水之歡,就是讓一條銅鱗魚鑽入你那個地方,然後鱗片全部張開,像鳥兒展開翅膀一樣,然後攥著魚尾巴拽出來,你自己去想吧?

    花簾月未經人事,沒反應過來,不知道黑鱗人說的是什麽刑罰,正要說話,郝瘸子對花簾月喊道:你別說話了,好好聽命與這個黑大哥,讓你幹什麽你就幹什麽,別去嚐試他的刑罰,陸晨生死有命,你管不了,別說了!

    郝瘸子已經意識到了危險,聽黑鱗人這套刑罰就能知道,這黑鱗熱完全不是表麵看起來這樣呆頭呆腦,他是個殺人不眨眼的魔君,而且極有可能虐殺成性。

    芸芸眾生之中,生的麵貌凶惡的,大都不是太狠,能做出虐殺之事的,往往是那些看似謙和的人,這些人平日裏小心謹慎,和藹可親,人畜無害,然而誰都不知道他那顆血淋淋的心。

    黑鱗人就是這樣一個人,表麵看起來,腦袋不是太靈光,說話前言不搭後語,一開始很謙和,凡事好商量,但若真動了殺心,誰也攔不住。

    郝瘸子不是不想救陸晨,而是知道救不了,此時能保住花簾月和自己的命就已經很好了,混跡暗三門,注定是要有生死的,這本就是一個把腦袋栓褲腰帶上的行業。

    這也是花簾月成天擔心的原因,沒有哪個正常女人願意跟著自己心儀的人每天去打打殺殺。

    郝瘸子一提醒,花簾月好像明白了過來,秒懂黑鱗人所說的魚水之歡是什麽意思,頓時心裏咯噔一下子,但這時她顧不上害怕,對黑鱗人說道:你要殺了我男朋友,我也會立即自殺,不會落在你手上的。

    黑鱗人不再回答花簾月的話,那意思你愛死不死,沒了你,我可以再想別的辦法傳信,這陸晨是必殺的,因為他讓我見了血,說什麽都沒有用,先殺了再說。

    黑鱗人計劃要親手擒住陸晨,先讓陸晨身體流點血,然後從陸晨的嘴巴開始撕,撕裂到耳根的地方,然後再問陸晨話,讓他說話,他腮部沒了肌肉,肯定說不出話來,一定十分好玩。

    於是黑鱗人往前去捉陸晨,陸晨轉身就跑,黑鱗人沒有辦法,就暗中在陸晨頭頂布了一塊黑雲,跟著陸晨一起跑,陸晨聽到頭頂隱隱有雷聲,心道壞了壞了,今天就交代在這裏了,這黑鱗人說到做到,一定會殺了自己的,可惜自己還沒結婚呢……

    來不及細想,隻覺得頭頂一涼,一陣大雨澆下,腳下一滑,陸晨跌倒在泥水裏,再也掙紮不起來,滾成了一個包滿泥漿的泥人。

    陸晨很絕望,望著天邊的紅霞,心想:好好看一眼吧,也許是最後一次看這個美麗的世界了。

    他盯著天邊的紅霞,對花簾月喊道:凝眉,永別了,我喜歡你。

    陸晨總覺得愛字太過沉重,夫妻之間才能用愛字吧,沒有結婚用喜歡這兩個字比較貼切。

    花簾月喊道:你胡說什麽?

    由於離得遠,郝瘸子和花簾月躺在滑雨漿裏看不到陸晨在那,也不知道發生了什麽,入暗三門以來,第一次遇到這種窘境,三人誰也看不見誰。

    陸晨卻能看見黑鱗人在步步逼近,臉上露著猙獰的笑,他周身仍舊燒著蟾火,如果有魔鬼,那一定是這副模樣。

    黑鱗人走到陸晨切近,蟾火幾乎快要燒到陸晨了,陸晨仰頭問道:殺我不要緊,給我個痛快的,還有就是,我還不知道是誰殺了我。

    黑鱗人道:我叫朱明遠,在暗三門裏不出名,我隻是經常殺那些暗三門出名的人而已,給不給你痛快的,我說了算,你作為死者,沒有權力選擇。

    陸晨還想勸朱明遠放過郝瘸子和花簾月,但看朱明遠這狀態,便知是徒勞的。

    陸晨最後又看了一眼天邊的雲霞,日薄西山,隻剩下一抹微紅,像極了生命最後的時刻,陸晨心道一句,好應景。便輕輕閉上了眼睛。

    正準備接受死亡,陸晨卻聽到朱明遠說道:壞了,該死,怎麽會來這麽多人?

    陸晨聽見這句話之後,睜開眼睛,看見朱明遠身上所有的鱗片都張開了,非常惡心,張開鱗片的同時,蟾火忽然滅了,連點煙氣都沒有。

    這是陸晨第一次見別人不用冰珠把蟾火給滅了,滅的悄無聲息,原來朱明遠早就能把蟾火滅了,但因為他覺得酷,就讓蟾火燒著。

    滅了蟾火以後,朱明遠身上張開的黑鱗忽然都卷曲了起來,成了一根根黑針,像人形刺蝟一樣惡心。

    然後這些黑針慢慢的都鑽進了他肉裏,朱明遠變成了一個沒穿衣服的男人,他彎下腰,伸手一把拉起陸晨來,說道:還愣著幹什麽?趕緊去給我找一套衣服,來人了。

    陸晨有些懵,站在了沒有泥水的地上,說來奇怪,經過朱明遠拉了一把,陸晨腳下便不滑了,急忙對朱明遠說:我給你一套衣服,換取我們三個的性命。

    朱明遠顯得很著急,說道:成交。

    陸晨便跑去房車上給朱明遠拿來自己的一套衣服,朱明遠趕緊穿上。

    原來朱明遠也怕破相,剛來的時候他大模大樣立在水麵上,是因為如果有人靠近這裏,他能感覺得到,有恃無恐。

    朱明遠剛穿好衣服,趕緊跑去,在花簾月郝瘸子身上撒了一些粉末,兩人才從泥水中站起來。

    剛做完這些,隻見五輛越野車和一輛警車駛進這片荒野,停穩之後,下來十來個人,都帶著工作牌,當先一個大聲嗬斥道:是誰在這裏放火!(www.101noveL.com)